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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和乌鸦要绝交

2019-02-28斯年

小哥白尼·野生动物画报 2019年12期
关键词:公鹿沃尔夫鹿角

斯年

“我要是再理你,我就叫灰鸦,再也不叫乌鸦!”乌鸦杰克的尖嘴一张一合,头上的羽毛因为脑袋在点,一抖一抖的,实力演绎什么叫怒发冲冠。

“哼,你还生气?我才应该生气吧?你算什么朋友!”灰狼沃尔夫哼一声转一圈,脚下的野草刚挺直了腰杆又被踩弯,成了此次冲突的第一拨受害者。

“不算朋友?好呀,那我们以后就当陌生人好了!”绝交的话脱口而出,杰克自己也吓了一跳,可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畅快感。于是,它仿佛下定决心似的重复了一遍:“我们以后就当陌生人。”

“陌生人就陌生人,我才不稀罕和你做朋友!”沃尔夫一咬牙,扭头就走。

就这样,森林里最最要好的一对朋友大声宣布要散伙。其他动物知道了,一个个都……高兴坏了:“哎呀呀,这两个狼狈为奸,不,是‘狼鸦为奸的家伙终于要拆伙了!”

绝交后的第一天

乌鸦杰克气鼓鼓地在森林里飞来飞去。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只小鹿。只见它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东瞅瞅西看看,好奇又胆怯。

杰克看得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它激动地冲着树下报信:“沃尔夫,快看前面那只小鹿,你肯定一口就能咬断它的脖……”话还没说完,杰克猛然意识到和沃尔夫吵架,哦不,是绝交了。

它心情复杂地看了看空空的树下——往常那家伙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现在又在哪里呢?

而在森林的另一边,灰狼沃尔夫发现了一只羚羊的尸体。大快朵颐后,它下意识地冲着头顶的树上大喊:“杰克,快下来,我留了你最喜欢的肉……”话还没说完,它便意识到它们已经分道扬镳了。

“哼,不识好歹的家伙!”一狼一鸦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绝交后的第二天

从早晨醒来,杰克就觉得心里堵堵的,里面好像有一股浊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那家伙竟然还不来向我道歉!难道还指望我去找它?不可能,绝不可能!”杰克嘴上说着不要,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它扇动着翅膀,不受控制地朝着沃尔夫的洞穴飞去。快到的时候它才反应过来,兀自懊恼了一阵,又掉头飞走。

“它会来,它不会来,它会来,它不会来……它到底会不会来?!”沃尔夫一遍又一遍地数着地上的蚂蚁,单数说明杰克今天会来找自己,双数就说明不会。一开始它还能数得清,可数着数着,它便发现那些蚂蚁挤成了一团,一如它的心情。

“每次都是我道歉,这次我偏不!”沃尔夫愤愤不平。

一狼一鸦都等着对方来道歉。它们保证,只要对方一开口,自己立马就原谅对方,可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看到对方的身影。

临睡前,它俩不约而同地一边数落着对方的不是,一边为自己感到不值。

“那只臭狼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差点儿把我拍在地上,我都没跟它计较!”杰克小声唠叨。

“那只笨鸟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把我的背啄了几个洞,我都没记仇!”沃尔夫喃喃自语。

“明明说好了组团打猎——我负责在高处寻找猎物,它负责捕猎,成功后大家一同享用。可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它吃饱之后我才能吃。后来我俩成为好朋友之后才能一起吃。”杰克边整理羽毛边气愤地想。

“那家伙有一次竟然把我带进虎大王的地盘,害得我差点儿被揍。”沃尔夫也开始清理起“旧账”……

绝交后的

第三天

杰克和沃尔夫都刻意避开它们平时的捕猎路线,结果避着避着,它俩竟遇上了。

起初它们都以为对方要向自己道歉,后来发现并不是,难堪化为恼怒,又吵了起来。

“我对你那么好,送了你那么多的礼物,你都忘了?!”杰克越想越生气。

“我没送你礼物?我送给你的也不少吧!”沃尔夫毫不示弱。

“谁稀罕!你送给我的东西,我统统还给你!”杰克翅膀扇得扑棱棱响,都扇不灭自己的火气。

“放心吧,我才不会留下你的东西,我也会还给你!”沃尔夫咬牙说。

最后它们商量好,明天的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归还对方送的东西,从此两清。

绝交后的第四天

“原来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啊……”看着昨晚收拾好的一大堆东西,杰克心里感慨万千。

这堆东西里有几根特别白特别软的天鹅羽毛,垫在巢里又漂亮又舒服——杰克自己的羽毛又黑又硬,就喜欢这种和自己截然相反的东西。

有几颗亮晶晶的塑料宝石和一截彩线——沃尔夫说,乌鸦姑娘都喜欢这些,以后杰克结婚肯定用得上,这叫“彩礼”。

哦,还有这堆烟头——森林里的鸟儿们都很喜欢伐木工人留下的烟头,放在巢里杀虫抑菌。沃尔夫有事沒事就搜集这些东西,然后献宝一样送到杰克面前……

唉,不能再想了,想多了它怕对方还没道歉,自己便忍不住原谅它了……

沃尔夫洞穴中的礼物也不少。

有前狼王的牙齿——杰克自从知道沃尔夫的偶像是森林中的传奇狼王山姆,就整天念叨着要送它狼王的牙齿,最后不知道怎么的还真搞到手了。

有一对风干的山羊蹄——沃尔夫曾经给杰克讲过小时候藏了最爱的山羊蹄,结果自己都找不到的糗事。没想到那家伙竟然帮它找到了。

有几根枯萎了的花朵——杰克说,这种草药能疗伤。沃尔夫捕猎时常常受伤,这草药八成用得到。

还有一根漆黑的乌鸦毛——这是杰克作为天鹅羽毛的回礼……

它们带着礼物再次碰头。这回它们都没心情吵架,还不时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对方。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沃尔夫问杰克。

“为什么不是你对我有话说?”杰克明显不高兴。

“明明应该是你对我说啊!”沃尔夫很坚持。

“为什么是我对你不是你对我?”杰克的怒气渐渐升腾。

……

杰克扇着翅膀愤然离开,飞着飞着,它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追上沃尔夫:“喂,我的东西还没还完!鹿角也要拿出来!”

“哦,鹿角啊,那我明天带过来!”沃尔夫的情绪看起来很不好,“明天你也把你的鹿角带来。以后,以后咱们就彻底两清了。”

绝交后的第五天

杰克和沃尔夫说的角,来自同一头公鹿。鹿角之所以特别,不是因为它本身多么与众不同,而是它们觉得它特别。

起初,它俩合作的时候总闹矛盾,差点儿一拍两散。幸运的是,散伙前它们发现了一头年老的公鹿。由于轻敌,沃尔夫竟然被公鹿逼到了树边,眼看鹿角就要刺破它的肚皮,还是杰克啄伤了鹿的眼睛,沃尔夫才能转败为胜——那是它俩第一次成功合作,意义非凡,所以各自拿了一截鹿角留作纪念。

严格来说,鹿角不能算它们给对方的礼物,但又充满了对方的影子。所以,它们决定一起埋了鹿角,同时埋葬的还有逝去的友情。

“你别动,还是我来挖吧!”像往常一样,该出力的时候,沃尔夫都会大包大揽。

“不必了,你也不是我什么人,我还是自己来吧。”杰克梗着脖子说。

剛“开工”没多久,就听见“哎哟”一声——杰克的喙被土里的一块石头咯伤了。

“别动!”沃尔夫听见声响赶紧过来,“那堆礼物里有治伤的草药,我这就拿来……”

一通忙活后,沃尔夫长舒一口气,它很自然地提议道:“你最近几天肯定不能觅食了,我知道哪儿长着你最喜欢的甜果子,轻轻一吸都是汁儿。走,去我家吧!”

“好。”杰克也很自然地接过话头,“晚上我还能睡在天鹅毛上。”

“明天我给你抓条鱼,它们肚子上的肉特别嫩,你慢一点儿就能吃。”沃尔夫又接着说。

“你可别抓草鱼了啊,刺太多了……”

绝交后的第N天

乌鸦和灰狼又像以前那样形影不离。知道它们闹绝交的动物们还没看够热闹,就见杰克亲昵地站在沃尔夫背上,时不时清理出一只寄生虫,一口吃掉。

“哎,你们有谁知道它俩当初为什么吵架啊?”有动物问。

除了当事双方外,大概也就只有野猪了解内情了:“沃尔夫不是要过生日了嘛,杰克想给它一个惊喜,就找我和它合作捕猎,用猎物做礼物。结果猎物还没捕到,沃尔夫见最好的朋友和其他动物合作,便气呼呼地说杰克背叛它……”

动物们听了纷纷哈哈大笑,而沃尔夫则是在笑声中低下了头:“杰克,我、我以后再也不乱生气了……”

杰克没说话,却忍不住将尾巴翘到了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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