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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起杀妻

2019-02-25叶敬之

小小说月刊 2019年2期
关键词:建功立业吴起鲁国

叶敬之

吴起从卫国来到鲁国,跟随孔子的弟子曾参研习儒学。

吴起学习刻苦,成绩优良,众人仰慕。齐国大夫田居到鲁国公干,得知吴起声名,觉得他前途无量,就把女儿嫁给了他。

有一年,吴起母亲去世了,为了不耽误学习,吴起没有回家治丧。曾参非常生气,斥责吴起不孝,与其断绝师生关系。于是,吴起改习兵法。

三年后,在鲁相公仪休的推荐下,吴起担任了鲁国的大夫。

鲁穆公5年,齐国为报艾陵失败之仇,出动10万军队,进攻鲁国。公仪休向鲁穆公进谏,要想打败齐国的进攻,非有一名大将领军不可,而这个大将非吴起莫属。鲁穆公满口答应,任命吴起担任大将军。

齐军势如破竹,很快占领了成邑,鲁国国都曲阜危在旦夕。可是吴起的任命还是没有下来。公仪休忍不住了,让随从套上马车,匆匆赶去见鲁穆公。

“吴起担任大将军的任命,为何还不下达?”公仪休一见到鲁穆公,来不及客套,就直奔正题。

鲁穆公蹙眉叹息道:“难啊。吴起,妻子是齐国大夫田居的女儿。大臣们都反对这个任命。”

公仪休道:“这有什么可反对的呢?吴起是齐国的女婿,可他更是我们鲁国的大夫。齐国的女子给他生儿育女,鲁国却给了他建功立业的机会。孰小孰大,吴起自会考量。”

鲁穆公道:“建功立业的机会,哪里没有?假如他吴起出卖鲁国利益,让齐国大胜,对于齐国来说,不是一样立了大功么?何况,人家比我们还多了一层血缘关系!”

公仪休无话可说,心情沉重地离开了王宫。不料刚出大门,就见吴起迎了上来,两只眼睛追着公仪休的目光问道:“国王答应了吗?”

公仪休抬眼看了吴起一眼,眼皮一耷拉说:“国君说,你的老婆是齐国人,不能担任统帅。”

吴起还想说什么,公仪休腰一弓,钻进了车篷,车子轰轰地走了。

吴起回到家里,闷闷不乐。当初娶了妻子田氏,以为可以作为晋升的阶梯,现在却成了出人头地的绊脚石。

田氏还像以往一样,把他服侍得很周到,并亲自下厨,为他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又烫了一大壶酒,陪着他喝。

“夫君有什么伤心事,能给我说说吗?”田氏见吴起愁眉不展,在喝了一口酒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吴起端起酒杯,一仰脖子灌了下去,把嘴一抹说:“朝里的事情,有些不大遂心。”

田氏没有再问。她想,可能是关于齐国军队来袭的事情。有人说,国君可能要让吴起当大将,抗击齐国军队。虽然齐国是自己的娘家,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吴起,就是吴起的人,齐国那边,只好放在第二位了。做个贤妻良母,让丈夫在外面横刀立马,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酒能解百愁,就陪他多喝点酒吧,田氏想。

不知喝了多长时间。吴起又端起酒杯,刚要送到嘴边,“当啷”一声,酒杯掉到地下。丈夫喝醉了,田氏赶忙服侍吴起躺下。

吴起睡下了,田氏起身来到外屋。见几个仆人脑袋聚在一起,轻声地说着什么。看见田氏,忙散开要走。田氏道:“都站住,你们说什么悄悄话?”

仆人低头肃立,无人吭声。田氏也无言而立,眼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一会儿,慑于田氏一向的威严,其中一个吞吞吐吐说道:“国君本来想让大人当大将军,抵抗齐军的进攻。可是因为夫人是齐国人,所以就不让他当了。”

田氏脑子轰地一下,随即一阵晕眩。她努力稳住自己,站了一会,向几个仆人挥挥手:“你们走吧。道听途说的事情,不要乱讲。”

第二天一大早,公仪休就要进宫。任命大将的事情,他还要再催促一下国君,不让吴起担任,也要赶快任命别人啊,不能再犹豫不决了。

刚出相府大门,忽见吴起家人飞马而来,老远喊道:“丞相,吴大夫把他夫人杀了!吴大夫把他夫人杀了!”

公仪休惊骇不已。他二话不说,马上命车子掉头,前往吴起府邸。

到了吴起卧室,一屋子酒气未散。田氏倒在地上,地面、手臂、脖颈满是鲜血。吴起坐在田氏对面,手握一把宝剑,搁在自己腿上;宝剑上的鲜血已然凝固。吴起头发散乱,眼神迷离,喃喃自语道:“我把夫人杀了,我把夫人杀了。”

吴起杀妻,令鲁国举国骇然。鲁穆公见吴起忠心可鉴,消除了疑虑,任命他做了大将军。

田氏遗体运回卫国安葬。吴氏、田氏各派宗亲护送。虽是近亲,却因田氏之死,吴、田两家,形同陌路,各在一处走着。

田氏一名宗亲愤愤说道:“吴起如此忘恩负义,心狠手辣,我们绝不能放过他,此仇必报!”

田氏叔叔抬起頭来,遥望远方:“吴起没有杀妻,此乃侄女自杀,做成吴起杀她的假象而已。”

大家都惊异地望着田氏叔叔。

田氏叔叔缓缓说道:“吴起乃一名武将,杀人干脆利落,或一刀下去,头颅落地;或一剑出手,刺过心脏。你看侄女,除了左手腕有一道伤痕,割断筋脉,其他地方,完好无损。岂有如此杀人者?”

“轰——”一阵惊雷在天边滚过。就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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