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 璐

慢综艺、观察类综艺一直是湖南卫视的强项。其于2019年年初推出的《我家那闺女》以全新的观察模式和精准的话题设置，使节目点击率居高不下。从家庭沟通、人际交往再到幸福追求，《我家那闺女》从父女相处模式出发，通过让父亲观察女儿日常生活状态，同主持人进行交流与沟通，呈现出当下中国家庭的普遍矛盾，与观众生活产生了情感共鸣。节目中四位女儿的生活呈现更是打破了大众以往对单身女性的固有印象，展现了女性追求现实幸福的多元可能。而这样的创新设计在以女性为代表的时代，无疑成为口碑收视双丰收的重要砝码。本文使用话语分析和性别建构理论对《我家那闺女》的创新策略进行分析，探究其对“女性幸福观”的话语建构与重构，以期为国产真人秀节目的自主创新提供借鉴。

一、传统的“女性幸福观”的媒体建构

“幸福”一词源于西方，古希腊罗马时期先哲们对幸福的论述是西方心理学研究幸福心理的源头。“幸福是知情意等多种因素的相互作用的整体。幸福不仅具有主观性，还体现一定的客观性；不仅具有感性体验成分，也体现着理性认知成分。幸福观随着个体的成长而发生变化。”就其本意而言，个体幸福并不区分性别属性，但由于男女两性在生物学上存有差异，也自然而然地被认为在心理学与社会学上存在相应差异，社会性别秩序凸显，进而两性的个体幸福感也形成传统的性别差异，甚至是幸福从属关系。“女性幸福感”的媒体建构正是基于此形成。

在社会性别理论中，社会性别与生物性别并无必然联系，“社会性别可以在人的社会化过程中被改变”，它们可能出现一致状态，因此二者没有特定相关性。人们因为性别差异，在社会建构中角色迥异，幸福心理也有所不同。但是，很长时间以来，人们习惯于用生物性别来覆盖社会性别，本能地认为生理性别即社会性别。正如波伏娃所说，“人不是生来就是女人：是变成了女人”，即女人的地位并非生来处于第二位，是男人、社会使然。于是，在这样的性别体系下，人们自发认为女性幸福源自恋爱、婚姻、家庭中，而男性则有着多元的幸福体系。

基于此，大众传媒所传达的“女性幸福观”表现出了从属于男性幸福的意涵，有着鲜明的性别建构成分。大众传媒在刻画单身女性形象时将社会上大众关于两性群体的印象直接表现了出来，加深了人们对女性形象的固有成见。当年轻女性出现在报纸、广播、电视等传统媒体及网络媒体中时，扮演的往往是妻子、母亲等角色，她们的幸福获得往往与男性有关，忙于结婚生子、相夫教子，而这也成为衡量她们幸福与否的一大标准。即使有一些试图摆脱这一枷锁的女性出现，最终还是会回归家庭生活。当然，其间也有一些表现女性职场生活题材的影视剧，但她们在荧屏中又往往会被束缚于爱情之中，将爱情视为幸福感获取的最重要途径。

作为反映社会现实的一面镜子，大众传媒向受众传递信息，具有信息“编码”功能，而受众作为信息接收者，是使整个过程得以完整延续的“译码”主体。因此，大众传媒如何进行“编码”，既影响到信息本身的事实呈现，也会影响受众对信息的理解与认知。大众传媒将年轻女性的刻板形象反复呈现在公众面前，使得公众在潜移默化中认为女性的幸福应该如此，并在传播中不断强化，公众会逐渐认可，忘记思考爱情与婚姻已经不再是女性所看重的部分。正是这些促使公众对新时代女性幸福观获取存在误判。

二、《我家那闺女》对“女性幸福观”的解构与重构

在此背景下，观察类综艺节目《我家那闺女》借用真实镜头记录下女性的多元面貌，以此呈现新时代女性的多重幸福取向。节目采用“记录＋观察”的独特内容形态，透过主持人吴昕、运动员傅园慧、演员袁姗姗和焦俊艳四位闺女最真实的生活图景，进行探讨与分析，直指当代单身女性的无奈现状及社会热点，让她们在镜头的真实记录下，展现女性幸福生活的无限可能，反对将幸福标准统一化，用女性视角来引导观众构建对女性幸福的全新认知，改变其在公众心中的固有印象。

首先，节目打破了大众对大龄单身女性的刻板印象。在以往很多节目或影视剧中，大龄未婚女性会被贴上“大龄剩女”的标签，她们大多被描述成这样一个群体：高收入、高学历、高龄，学业、事业有成。但是，即使自身足够优秀，她们依然被塑造为弱者形象，用“剩女”来代指这个女性群体，而她们在生活与职场中的突出表现则被弱化，将女性是否有一个男人愿意与之拥有合法而稳定的生活来衡量女性价值，无视女性其他价值，只留下传宗接代。而在《我家那闺女》中，节目组通过记录四位明星闺女有趣的生活状态，将她们的内心世界毫无遮掩地坦诚表现在观众面前，打破了公众对单身女性的固有成见，重新定义女性价值，凸显了女性多元开放的性格特征。

其次，节目重构了女性幸福观的内涵。节目中，这四位闺女都拥有对幸福生活的美好向往与追求。她们向往爱情与婚姻，但并不急于去完成这些。吴昕认为“幸福生活是对自己的尊重，尊重自己的内心，允许自己用最喜欢的方式去生活”；演员袁姗姗则表示渴望纯粹爱情，但并不会为了结婚而结婚，即使独身一人她的生活过得依然有趣而自得：自驾回家给母亲惊喜、坚持健身保持健康、挑战自己学习潜水……在她们所展现的单身生活中，每个人都过着自己满意且舒服的单身生活：努力工作、结交朋友、挑战自己，而这些也无疑成为她们幸福生活的来源。在这个过程中，节目向观众传达出女性幸福观的全新内涵，让观众重新认识了女性，并发自内心地赏识女性。

最后，节目赋予当代年轻女性更多可能性。在女性地位低下的传统社会中，女性被剥夺了话语权，基本处于失语状态，出嫁前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出嫁后则听从丈夫的话，遵循三从四德，即便是现代社会，女性在家庭中也常会受制于父母丈夫。在这一背景下，女性的生活状态往往是被动的，没有太多选择，而在女性观察类节目中，女性逻辑被首先凸显，将女性多元生活方式直接展现出来，女性是有诸多选择的，她们可以选择自己想要过怎样的生活。《我家那闺女》以崭新的女性视角展现了当下时代的真实情况，明星闺女们与父辈生活及思考方式的隔阂与不同，也通过“沟通”而不断消融与瓦解。面对观众，她们的内心世界和心理诉求得到了较好表达，强化了她们的独立价值，呈现出女性幸福生活的多种可能性。

三、结语

《我家那闺女》通过对“女性幸福观”的话语建构，改变了人们对女性必须以婚姻爱情作为自身幸福依靠的固有想法，引导大众不断尝试与思考，从多维度、多视角看待女性，传递出女性幸福生活的多元可能，展现了一幅积极的女性画像，引发观众情感共振。播出期间，《我家那闺女》收视率接连夺冠。节目在女性现实主义题材与形式上的探索与创新为国产真人秀节目的自主创新呈现了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