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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空间中的像素化艺术

2019-02-18王鹤

公共艺术 2019年5期
关键词:积木像素艺术家

王鹤

摘要:本文梳理了像素化艺术的概念及历史溯源,介绍了进入公共空间的像素化艺术作品,探究了像素化公共艺术的造型方法和发展趋势,并对像素化公共艺术建设趋势进行了深入的分析。

关键词:像素化艺术;公共艺术

2011年1月1日,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圣何塞国际机场(son Jose Internationol Airport)的一座停车楼外墙,出现了一件超大型公共艺术作品《手》(Hands)。确切地说,作品本身就是建筑外墙。从远处看,这似乎是一面覆盖整座建筑的高约十八米、长约三百六十米的巨幅数码印刷作品,上面是不同姿态的手。仔细观察,会发现所有(共五十四只)手,包括轮廓、阴影、背景和细节,都是由像素化方法嵌套在钢丝网上的塑料圆盘组成,总计约四十万个,工程之浩大可见一斑。作为当前全美面积最大的公共艺术作品之一,《手》标志着像素化艺术在公共艺术领域的新应用。

一、像素化艺术的概念及历史溯源

从定义上看,像素(pixel)是基本原色素及其灰度的基本编码。作为构成数码影像的基本单元,通常以像素平方英寸(pixels per inch,简称PPI)来表示影像分辨率的大小,也就是衡量圖像质量和清晰度的关键标准之一。虽然像素化的概念与数码影像有关,但这种用大量类似元素,通过组合形成一定距离上的整体视觉观感的艺术方法却并不新鲜。

最早运用这种方法的是新印象主义,也称。点彩派”。其代表人物乔治·修拉(Georges Seurat)学习光学和物理学的最新成果,对美学家夏尔·亨利关于方向、颜色和感觉之间关系的理论进行深入研究,利用一个个小纯色点组成《阿斯尼埃尔的沐浴》《大碗岛的星期日下午》等名画。点彩派艺术家通过几何形结构的创造,为现代艺术,比如立体主义、表现主义等铺平了道路,并成为像素化艺术发展的历史渊源。

而在日常生活中,我们都很熟悉的玩具制造厂商乐高也是像素化艺术的推动者之一。其招牌产品是儿童塑胶积木,这种积木一端有凸粒,另一端有可嵌入凸粒的孔,可以组合成百上千种形状,色彩鲜艳,成为儿童锻炼动手能力并提升智力的好帮手。由于乐高积木这种材料本身拓展性好,而且具有工业现成品的一些特性,加之容易得到,很快成为一种便宜的艺术创作材料。同时,乐高公司重视衍生品发展,注重柔性市场营销,积极鼓励民间艺术家加入创作。美国著名乐高拼砌艺术家肖恩·肯尼(Sean Kenney)就是一例,他得到了乐高的官方认证,使用积木拼搭出各种形象,并获得艺术评论界的认可。虽然乐高积木本身的材料与工艺都不具备成为永久性户外公共艺术的可能性,但其作为一种具有基本形态的材料,无疑是像素化艺术的一条支流,对其影响和拓展有较大的促进作用。

二、进入公共空间的像素化艺术

21世纪以来,以《像素喷泉》为代表的公共艺术作品的出现,是像素化公共艺术逐渐成型并走向室外空间的重要标志。

2008年出现在纽约梅瑟街的《像素喷泉》(Pixel Pour)是一件带有典型像素化风格的街头公共艺术作品。凯利·高勒(Kelly Goeller)的这件作品表现了典型的带有游戏色彩的场面:一个传统的消防水龙头,正喷涌出像素化的蓝白色水体。熟悉20世纪80年代游戏的人们,非常容易理解这种艺术形式。这件作品很小,也没有明显的功能性,只是通过变形制造出一种幽默感。此后不久,凯利又完成了《像素喷泉2.0》(Pixel Pour 2.0),除了尺寸被进一步放大外,像素化的水体由平面变为立体,体现出在形式逻辑方面的进步。总体来看,《像素喷泉》系列的规模并不大,也没有建在富有影响力的地点,但该系列是目前最早得到确认的像素化公共艺术,具有开创意义。

2009年于加拿大温哥华会展中心杰克普尔广场落成的《数字虎鲸》(Digital Orca),也是一件运用类似乐高积木式构型方法完成的公共艺术。《数字虎鲸》位于会展中心滨海的大面积硬铺装平台上,采用了跃出水面的经典姿态。虎鲸作为一种既具有攻击性、又有外形魅力的海洋哺乳动物,是不列颠哥伦比亚省重要的海生动物。作品位于此地,在文化氛围上十分契合,加以新颖的视觉形式,引得游人纷纷驻足合影,媒体曝光率极高。重要的是,《数字虎鲸》本身采用的类似乐高积木的造型方式,应被称为对虎鲸形象的立体像素化处理,是一种对造型技巧要求低、与时代环境契合度高、受众更广泛的新颖造型方法,也在各国引起了广泛的追随与模仿。

三、像素化公共艺术的新探索

如今,像素化公共艺术的发展越发多样,特色渐渐显著并易于识别,产生了伦敦设计周上的《人体复印机》,俄罗斯的米勒啤酒3D户外广告牌,韩国水仁线纪念公园内的《消融的列车》(Dispersion)等一系列佳作。但最具代表性、最能体现像素化造型方法优势与发展潜力的,当属开篇提到的大型公共艺术作品《手》。

《手》的作者是美国艺术家克里斯蒂安·穆勒(Christian Moeller)。艺术家从加州的人文背景中提炼出“手”这一形象,用艺术家的话说,“很多相邻的手变得像一个指向天空的手指森林”,希望以此表达圣何塞是一个具有多样性且没有偏见的地区。但是考虑到机场提供的停车楼这一场地现状,巨大的尺度规模对艺术家提出了新的要求。

穆勒之前在西雅图一个巴士站的项目中尝试过简单的像素化创作方法,利用固定在铁丝网两面上的磁盘汇聚成图像,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如此可使作品在达到设计图像视觉效果的同时,具有更好的坚固性。同时,这一方法还可以透出建筑的内部光线,实现视线贯通。

由于尺寸巨大,并与建筑关系密切,因此需要积极开展团队协作。在艺术家提出构想之后,艺术家、机场管理方、建筑师、结构工程师通过多次协商确定方案:利用标准铁丝网围栏材料,替代停车场原本计划的典型预制混凝土外墙。随后,机场管理者以一份十万美元的合同建立了艺术家与建筑师的合作关系,以确保从概念到施工图到实施流程的顺利。最后,芬特雷斯建筑事务所(Fentress Architects)出具了可行性报告,并完成了详尽的施工图。此基础上,穆勒进一步对方案进行深化。

在方案深化过程中,穆勒还与机场的设计、建造承包商亨森菲尔普斯建筑公司(Hensel PhelpsConstruction Company)和为机场工程提供围栏的北美围栏公司(North American Fence Company)紧密合作,确定了塑料圆盘的规格、密度等数据。雕塑制造专业厂家Carlson&co负责将像素位置从图纸转化到栅栏材料上,这些栅栏板的规格统一为12×63英尺。通过数字化处理确定每个塑料圆盘的位置后,由十名工人操作两台专用机器设备在每个节点将正反两部分塑料圆盘黏合起来。考虑到完工后的栅栏板可能经不起长途运输,加工厂决定就地制作,机场为此專门提供了巨大的车间。作品的安装过程也十分复杂。总而言之,在近年来的超大型公共艺术建设中,《手》属于劳动密集型的一个典型。

完工后的《手》成为圣何塞机场的标志之一,也深受硅谷当地社区居民的喜爱。从宏观建设行为上说,虽然作品署名穆勒,但严格说来是艺术家、机场管理方、建筑师、结构工程师和制造商密切沟通、全力合作的结果,体现出现代公共艺术设计、制造一体化,牵涉面广的诸多特点。从艺术角度上来说,采用传统上适合平面设计的造型逻辑,通过像素化方法,基于计算机技术,能够实现超大型公共艺术的构想,并有效降低施工过程中人力和财力的消耗,对全球其他地区的公共艺术创作有很大的启发性。

四、像素化公共艺术的特点

发展到今天,像素化艺术与其说还是一种艺术形式,不如说已经成为一种文化现象,反映了数字化发展和人们的怀旧心理。像素化公共艺术的应用前景日益广阔,主要源于以下特点:

首先,框架高度开放。很多像素化艺术并不一定是像素本身,而更多是一种使用基本形态一致的元素进行组合、搭接、变形的设计方法。这能够帮助艺术家和建筑师完成传统上只有雕塑家才能完成的三维作品(尽管还原度有所下降),并且体现出了相对于现成品复制、二维剪影、构成等传统公共艺术手法的优势,如博罗夫斯基(Jonathan Borofsky)的作品向像素化扩展就是一例。

其次,兼顾怀旧性与前瞻性。像素点用矩阵排列或拼合成图像,这种图像也称位图,与后来的用数字公式表示的矢量图有根本区别。位图的特点就是当放大到一定比例时,就能看到组成图像的一个个像素点及其锯齿状边缘。早期电脑显示屏及处理器性能有限,因此陪伴当今80后度过童年的插卡机上,显示的马里奥或魂斗罗等游戏人物都呈现比较明显的锯齿化边缘。这类游戏在20世纪80年代繁荣一时,当年玩游戏的主力军正是今天社会的中流砥柱,引导着消费甚至舆论走向。另一方面,像素化艺术也在年轻一代中引起共鸣,因为在数字化时代,像素依然是衡量相机镜头、图片质量必不可少的数值,因此像素化艺术成为一种年轻人一眼就能理解甚至高度习惯的视觉形式,越来越受年轻一代的喜爱与追捧。

结语

像素化艺术有着自身不可克服的表现力局限。由于像素化本身会带来细节的缺失,减弱形象的轮廓与特征,因此其只适于加工深化那些有具体形象的人、动物、工具等。待加工的形象本身必须易于识别,对一些抽象物体进行的像素化加工已被证明是失败的。另外,由于本身形式比较新颖,部分构型原则还在探索之中,因此像素化艺术与声光电的联系相对较少,这种情况随着像素化艺术的不断发展应该会有所改观。综E所述,像素化艺术作为一种卓有意味、富于效率并颇具怀旧气息的造型方法,已经得到越来越多公共艺术家的青睐,应用前景越发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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