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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户

2019-02-11邵远庆

杂文月刊 2019年6期
关键词:肘子王五狂犬

邵远庆

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张三,毕业于xx科技学院电子工程专业,现在主要从事家电维修工作。科班出身的我,通过在校三年的理论学习,再加上三年的社会实践经验,对各类家电的构造设计了如指掌。不是吹牛,无论任何一种家电,我闭上眼睛都能把它重新拆装一遍。而且不会出现丝毫纰漏。

一天,我接到李四的电话。让我上门为他维修冰箱。李四是我校友,烹饪专业出身,现在经营一家饭店,红烧肘子是他店里的招牌菜。其实不用他打电话,我也知道他那台冰箱不受用了。因为上次为他解决另外一个问题的时候,我就发现冰箱制冷剂有泄漏现象,就像人体缺少流动的血液一样。还能支撑多久?发现归发现,我却没有当面说出来,这也是遵循我们家电维修行业的潜规则——如果放在下次维修的话,我至少可以多拿他几十块钱的上门费。

这并不怪我人品有多差。就拿我最喜爱吃的红烧肘子来说,一个肘子的成本价才二十元左右。经饭店批量加工后,价格一下子翻了好几倍。虽说是校友、关系户,可是李四卻从没主动为我打过折。

冰箱修好后,恰赶上吃饭时间。来李四店里吃饭的。还有我们的校友王五。王五是临床医学专业毕业的,在附近开了一家私人诊所。看老校友前来捧场,李四当然高兴,索性拉我一起坐下,还破例免费送我们一个红烧肘子。

我跟王五也是业务上的关系户,他家的彩电、冰箱、空调出了问题,皆由我负责维修。当然,我和家人出现个头疼发热,自然少不了麻烦于他。记得上周二晚上,我收工回家,刚到小区门口,突然蹿出来一条恶狗,二话不说对准我的小腿肚就是一下子。幸亏我的裤子比较厚。锋利的狗牙穿透衣物仅在我腿肚子上留下一团梅花样的印记。因为此时防疫站已经下班,我只能打电话向王五求救。王五说他冰箱里刚好存有几支狂犬疫苗,让我赶快过去注射。我当时就想:关系户多了真是方便!

在品尝李四赠送我们的红烧肘子时,我隐隐觉得味道不怎么对头,肘子原有的劲道和纯香,已经被浓郁的调料味所代替。我皱着眉头悄声问王五,今天的红烧肘子是不是有问题?王五轻描淡写地说,免费赠送的东西,你就凑合着吃吧。

饥肠辘辘的我只能凑合着吃了。

夜间,我突然被下腹一阵剧痛惊醒,无奈之下慌忙给王五打电话。王五绝对够哥们儿,大半夜爬起来为我输液不说,还一直陪我静坐到天亮。看着浓郁的药水富有节奏地进入我的静脉血管,我眉头紧锁,向王五讨教发病原因。王五说,一定是你吃了腐烂变质的东西,才导致慢性食物中毒。我不假思索,很容易追溯到李四免费赠送的红烧肘子。对!肯定是李四的冰箱坏了,造成食物变质,然后又把肘子送给我们食用。

我愤愤不平,开始抱怨李四真他X坑人,以后再为他修家电,收费方面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聆听着我的诉说,王五几次开口欲言,话到嘴边似乎又咽下了。我提醒王五说,我们都是老同学、关系户,有话就说到明处,干嘛藏着掖着?

王五长长地舒了口气说,你为李四修冰箱的事,李四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他也知道制冷剂泄漏的事,说你故意隐瞒他,留着后手多挣上门费。

我的脸顿时红作一团猪肝。

几瓶水滴完,我的腹痛总算被止住。这时天色渐亮,东方已泛出几许鱼肚白。我一边伸懒腰,一边起身跟王五告别。王五说,且慢,我的冰箱已坏有月余,也就在你上次维修过不久就停止工作了。今天不忙的话。再帮我整一下吧?

我爽快地说,行!看在你如此辛劳的份上,我保证这次使用的零部件皆为原装正品。

回去路上。我突然被王五刚才的话惊出一身冷汗:上周二他才为我注射过狂犬疫苗。既然冰箱已罢工月余。疫苗会不会像李四的红烧肘子一样过期失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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