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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辞构式“尬+X”的竞争演变与定型

2019-02-10康小明吴婷婷

现代语文 2019年11期

康小明 吴婷婷

摘  要:近年来,“尬”作为一个语素经常出现在词头,并且逐渐形成一个固定的“尬+X”类构式。通过对相关语料的搜集、整理与分析,我们发现该构式的定型过程为:从初始时“尬[斗]+N”(“尬[斗]”的语义关联为前面的施事)和“尬[尴尬]+V自主”(“尬[尴尬]”的语义关联为其后的“V自主”)两种结构并存使用,到演变为“尬+X”结构。对于前两种结构中的常项“尬”,“尬[尴尬]”是无标项,“尬[斗]”是有标记项。两种结构在竞争过程中,语义上无标记的常项“尬[尴尬]”逐渐取代了语义上有标记的常项“尬[斗]”,最终形成了“尬[尴尬]”的语义关联为后指“X”的“尬[尴尬]+X”构式。从语用学和认知语言学的角度,对该构式的生成机制进行了解释,并认为语用原则和典型范畴扩张是修辞构式“尬+X”定型的动因。

关键词:修辞构式;“尬+X”;竞争演变;修辞化

一、引言

语言始终处在发展变化、不断构建的过程之中,随着时代的前进而产生一些新兴的构式。近些年来,网络、报纸等媒体上又出现了“尬+X”构式性新词语,而且使用越来越广泛,像“尬舞”“尬聊”“尬酒”“尬歌”“尬笑”“尬照”等。例如:

(1)邓超《奔跑吧》表情呆萌敲腰鼓尬舞玩疯了。(新华网,2017-06-15)

(2)陈奕迅尬聊技能满点蠢萌套路反被那英忽悠。(人民网,2017-06-15)

(3)魏子杨《你迟到的许多年》热拍,与黄晓明挥泪尬酒。(网易娱乐,2017-09-18)

(4)李晨一言不合就尬歌, 从一首跑调的《火》开始实力串歌, 帮愿过程欢笑不断。 (中工娱乐,2017-06-29)

(5)整部影片在故事的叙述上渐入佳境, 前半段为了搞笑, 稀释了推理的戏份, 反而让整段戏节奏失当, 有点“四不像”。喜剧效果不如以前, 只是有点尬笑啊。(《广州日报》,2018-02-19)

(6)师太大半夜被我们打扰估计也是白眼翻到天了。和皇太后出来透透气, 驱散一下新年开学综合征的阴霾(附上2位职业假笑种子选手的尬照)。(新浪微博,2018-03-03)

分析上面的六个例句,我们就会发现,构式“尬+X”存在同构异义现象,并且“尬”的语义关联也是不同的。例(1)和例(2)中的“尬+X”具体为“尬[尴尬]

+V自主”,且“尬[尴尬]”的语义关联为其后的“V自主”,即“尴尬地跳舞”“尴尬地聊天”的意思。例(3)和例(4)中的“尬+X”具体为“尬[斗]+N”,且

“尬[斗]”的语义关联为前面的施事,即“魏子杨与黄晓明斗酒”“李晨一言不合就斗歌”的意思。例(5)中的“尬+X”具体为“尬[尴尬]+V自主”,且“尬[尴尬]”

的语义关联为后指“V自主”,即“尴尬地笑”。例(6)中的“尬+X”具体为“尬[尴尬]+N”,且“尬[尴尬]”的语义关联为后指“N”,即“尴尬的照片”的意思。其实,例(5)中的“尬[尴尬]+V自主”和例(6)中的“尬[尴尬]+N”可以归并为一类,即“尬[尴尬]”的语义关联为后指“X”的“尬[尷尬]+X”构式。

通过对上述例句的分析,可以发现,“尬+X”构式在出现初期,常项“尬”的语义特征有“尬[尴尬]”和“尬[斗]”两种,而变项“X”也分为“V自主”和“N”两种。到2018年后,国内主流网络、报纸等媒体上,对“尬+X”构式的解读都变为“尬[尴尬]+X”,即“尬[尴尬]”的语义关联为后指“X”的“尬[尴尬]+X”构式。根据构式语法理论,我们把语言中相对固定的形式与意义的组配称为构式[1]。此外,刘大为将构式分为语法构式和修辞构式,认为语法构式指的是任何一种可从构成成分推导其构式义的构式,以及虽有不可推导的构式义,但已经完全语法化了的构式;修辞构式指的是所有带有不可推导性的构式,只要这种不可推导性还没有完全在构式中语法化[2]。因此,本文认为“尬+X”是一种修辞构式。

问题是,修辞构式“尬+X”是如何形成的呢?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首先要回答的是构式“尬+X”是如何形成的,并且“尬”会产生“尬[尴尬]”和“尬[斗]”两个意思;其次我们要解决“尬+X”构式是如何从初始时“尬[尴尬]+V自主”(“尬[尴尬]”的语义关联为其后的“V自主”)和“尬[斗]+N”(“尬[斗]”的语义关联为前面的施事)两种结构并存使用,最终形成“尬[尴尬]”的语义关联为后指“X”的“尬[尴尬]+X”构式。下面,我们将详细讨论上述两个问题。

二、修辞构式“尬+X”的来源

Fillmore将语素、词、复合词及全固定的习语叫作实体构式(substantive constructions),实体构式在词汇上是固定(lexically fixed)的,其组成成分不可替代,而半固定习语及句型都可称为图式构式(schematic constructions)[3]。由此可以看出,“尬+X”属于图式构式,由常项“尬”和变项“X”构成。那么,构式“尬+X”是如何产生的呢?

“尬”的来源及释义

通过对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语料库(CCL)进行搜索,我们发现,“尬”在元代以前的文献中出现频率极低,只出现过两例。从元代起,“尬”与“尴”合用,变成了联绵词“尴尬”之后,才得到广泛使用。在《字源》中,对“尬”的释义为:“形声字。从尢,介声。小篆为左右结构,楷书演变成半包围结构。联绵词‘尲(尴)尬音节之一。本义为人足跛,勉强行走的样子,引申指行为、态度不正常。”“尲(尴)”在《字源》中的释义为:“形声字。从尢,兼声。小篆为左右结构,楷书演变成半包围结构。联绵词‘尲尬音节之一。本义为行走不正常,引申指困窘、为难、不自然。《说文》:‘尲,不正也。段玉裁注:‘尲,尲尬,行不正也。各本夺尲尬二字,今依全书通例补。又(据《广韵》《集韵》)补行字。引申指行为、态度不正常或指处境困难或事情棘手、不好处理。”“尴”在吴方言中是指事情不顺遂或危险。在规范的现代汉语中,“尬”只能与“尴”组合成联绵词“尴尬”,表示两种含义:(1)处境困难、不好处理;(2)神色、态度不自然[4]。

(二)构式“尬+X”的来源

构式“尬+X”最早出现的词语是“尬舞”,该词最早来源于台湾地区。实际上,台湾地区的“尬舞”并不是“尬舞”,而是“较舞”,“较”是较量、比斗的意思。在闽南话里,“较”单念或位于双音节后位时读为,而位于音节前位时读[5],与“尬”的读音相同。于是他们取“尬”的读音,“较”的字义,独创了“尬舞”这一词语。“尬舞”中的“尬”的本意是较量、比斗,即“尬[斗]+舞”。随后,涌现出不少“尬[斗]”的语义关联为前面的施事的新词,如“尬酒”“尬车”“尬歌”等。

在大陆地区,至少在2016年7月之前,“尬舞”的百度搜索指数为0,也就是说,在此之前该词还未进入网络[6]。2016年5月,一部名为《舞法天女朵法拉》的动画片开播;同年7月29日,暴走漫画主编王尼玛调侃说,“《舞法天女朵法拉》,发明了全新的舞蹈流派——尬舞”。2017年2、3月份,在河南省郑州市人民公园内,几位大叔大妈直播其自创的“摇摆抽筋舞”,并迅速走红网络。网友们将其戏称为郑州“尬舞天团”。此时,大家所理解的“尬舞”开始偏离其“斗舞”的本义,变成了“不懂跳舞的人对扭身体,使场面一度尴尬”,即“尬[尴尬]+舞”。随即出现了不少“尬[尴尬]”的语义关联为其后的“V自主”的新词,如“尬聊”“尬笑”“尬照”等。

上文对构式“尬+X”的来源进行了梳理,从中可以看出,“尬+X”从开始就分为“尬[斗]+N”

(“尬[斗]”的语义关联为前面的施事)“和尬[尴尬]+V自主”(“尬[尴尬]”的语义关联为其后的“V自主”)两种形式,并各自独立演变。问题是,为什么“尬[斗]+N”和“尬[尴尬]+V自主”最终却演变为“尬[尴尬]”的语义关联为后指“X”的“尬[尴尬]+X”构式?也就是说,构式“尬[尴尬]+X”是如何在竞争演变中定型的呢?

三、修辞构式“尬+X”的形成过程

认知语言学认为,人在认知世界中所建立的范畴(包括语法范畴),大多是“典型范畴”(proto-type theory)。“典型范畴”是认知上优选的范畴,最引人注目,人们总是通过“典型范畴”来认识新事物。不过,每一范畴内部成员的地位均有核心和边缘之分。一个范畴的核心成员,通常也就是这个范畴的无标记项;而一个范畴的边缘成员,通常也就是这个范畴的有标记项[7]。比如,就“数”这一语法范畴而言,它的有标记(marked)和无标记(unmarked)之间的区别主要体现为程度上的差异,具体如图1所示:

单数 > 复数 > 双数 > 三数 > 少量数

无标记                                  有标记

图1  “数”的无标记与有标记图示

从图1可以看出,复数相对于单数是有标记项,相对于双数、三数和少量数则是无标记项;同时,复数相对于双数的无标记程度,要比单数相对于双数的无标记程度低一些。以此类推,双数、三数和少量数也是同样道理。以英语为例,表示“男孩”的名词boy,單数不加任何标志,复数要加“-s”这个标志,成为boys。

再从意义上的有无标记来看。以英语中的woman(“女人”)和man(“人/男人”)为例,在意义上,无标记项man可以包容有标记项woman的所指,只是woman肯定了其显著特征[阴性]。再如:汉语中的“三尺长”中的“长”是“长短”的意思,它包含有标记项“短”的意思。

我们再返观“尬+X”这一修辞构式。如前所述,“尬+X”从初始就分为“尬[斗]+N”(“尬[斗]”的语义关联为前面的施事)和“尬[尴尬]+V自主”(“尬[尴尬]”的语义关联为其后的“V自主”)两种形式。这两种形式的主要区别其实是在于常项“尬”衍生出了“尬[斗]”和“尬[尴尬]”两种语义,而这两种语义在认知域上是完全不同的。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是人类特有的一种认知方式,语言世界不直接对应于客观世界,在语言世界和客观世界之间还有一个认知域。在我们的认知域中,“尬”与“尴尬”联系紧密,就此而言,“尬[尴尬]”是典型范畴、是无标记项,而“尬[斗]”则是非典型范畴、是有标记项。典型范畴在认知上是优选范畴,而无标记项的分布标准和频率标准要比有标记项的多,至少也要一样多。正是因为如此,典型范畴、无标记项“尬[尴尬]”在语言使用中战胜了非典型范畴、有标记项“尬[斗]”,最终形成了修辞构式“尬+X”。

四、修辞构式“尬+X”的生成动因

上文主要探讨了修辞构式“尬+X”的形成过程,而对于标记现象的解释,按广义的功能语言观来说,应该从语言结构之外去探寻其相应的生成动因。下面,我们就从语用原因和认知原因两个方面,对此作出相关解释。

(一)语用原因

我们知道,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语言的主要功能就是交际功能。因此,要解释某一语言现象与语言规律,就必须从语言外部特别是从语言的交际功能入手。功能语言学家甚至普遍形成了“用法先于语法”的观念。因此,语用驱动是语言编码形式的根本动因,也是解释语言结构发生演变的重要维度[8]。人们在一定的语境中使用语言交流信息,势必会受到一些语用原则的支配,如“经济原则”“适量准则”“模因论”等。这些原则独立或协同制约着语言结构。

所谓“经济原则”,是指说话人总想在精确传递自己想要表达的信息的同时,尽量减少自己说话的付出。如上所述,无标记项的分布标准和频率标准要优于有标记项。当“尬”作“尬[尴尬]”讲时是典型范畴、是无标记项,所以“尬[尴尬]”后面既可跟“V”也可跟“N”;而非典型范畴、有标记项“尬[斗]”只能后跟“N”,这是在分布标准上的体现。而分布标准和频率标准呈正相关,即分布标准范围越广使用频率越高。使用频率则是语言结构发生演变非常重要的因素。在一个语言结构的多个候选者中,如果某一候选者使用频率越高,那么它发生语法化的可能性越大。而一个语言结构只有高频使用,它才有可能适应更多的语境,扩大其使用范围。可以看出,典型范畴、无标记项“尬[尴尬]”分布范围广、使用频率高,非典型范畴、有标记项“尬[斗]”则分布范围较窄、使用频率较低。因此,出于“经济原则”的考虑,就没有必要保留非典型范畴、有标记项“尬[斗]”。

“适量准则”(Maxim of Quantity)是合作原则中的一条次则。所谓“合作原则”,是指“交际双方根据回话目的或交流方向,提供交际所需的话语或信息”[9]。“适量准则”是指交际时所提供的信息要适量,既不多也不少。适量准则包括两个方面:“足量准则”和“不过量准则”,这两种原则相互制约,使得语言结构在实际使用中在意义和形式的匹配上达到一种平衡。这两个原则有主次之分,一般情况下,足量准则是第一性的,不过量准则是第二性的。例如:

(7)他们两个人在尬舞。

当某人说出这句话时,听话人一般理解为“他们两个人在尬[尴尬]舞”。因为“尬[尴尬]”这一典型范畴、无标记项对我们来说是足量的。如果说话人要表达“他们两个人在尬[斗]舞”,仍然采用例(7)的说法,那就没有提供足量的信息。在语言交际中,会话双方都必须遵循适量準则,因此,例(7)一般都被理解为“他们两个人在尬[尴尬]舞”。如果说话人要表达“他们两个人在尬[斗]舞”,可能会采取以下类似的说法:

(8)他们两个人在尬舞,当然我说的“尬舞”是斗舞的意思。

在例(8)中,“尬舞”所提供的信息是足量的,因此不影响交际。适量准则使得会话双方在传递和推导隐含意义时,不需要特殊的背景知识就可以使语言结构在意义和形式的匹配上达到一种平衡。

“模因理论”(meme),是英国著名科学家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在《自私的基因》(1976)中首次提出的。他认为,能够通过广义上称为“模仿”的过程,而进行复制的“信息”,叫做模因[10]。从模因论的角度看,构式“尬+X”的定型经历了以下三个阶段的演变:

1.原始阶段。“尬+X”最初以“尬舞”的形式出现在台湾地区,意思为“比舞、斗舞”。这一阶段“尬”的词义为“较、斗”,且未出现它与除“舞”之外的其他词组合成“尬+X”结构的现象。

2.演变阶段。这一阶段“尬”出现了“尬[斗]”和

“尬[尴尬]”两个词意,构成“尬[斗]+N”和“尬[尴尬]+V自主”两个结构。模因的演变方式大体上有重复和类推两种,从“尬舞”到“尬[斗]+N”和“尬[尴尬]+

V自主”的演变主要是通过类推方式中的同构类推进行的,其演变过程体现在两个方面:语言本身的运用和信息的交际、交流。前文例(1)至例(4)中出现的“尬舞”“尬聊”“尬酒”“尬歌”,正是在语言本身运用过程中形成的模因变体。“尬[斗]+N”和“尬[尴尬]+V自主”两种形式在人们的言谈交际中不断地演变、传播,在人们进行交际、交流和信息传递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3.定型阶段。这一阶段由“尬[斗]+N”和“尬[尴尬]+V自主”两种结构并存,而逐渐定型为“尬[尴尬]+X”构式,“尬+X”的用法趋于稳定。这里“尬”的语意为尴尬,其语义关联为后指的“X”。前文例(5)和例(6)中的“尬笑”“尬照”,意为尴尬地笑、尴尬的照片。

因此,我们认为,从原始阶段的“尬舞”到演变阶段的“尬[斗]+N”(“尬[斗]”的语义关联为前面的施事)和“尬[尴尬]+V自主”(“尬[尴尬]”的语义关联为其后的“V自主”)并存,再到最终定型为“尬[尴尬]+X”(“尬[尴尬]”的语义关联为后指的“X”)的过程,是一次成功的模因过程。

(二)认知原因

上文已经说到,认知主义语言学认为,人们总是通过典型范畴来认识新事物。人的认知和推理过程具有单项性或不对称性,我们往往是从典型范畴、无标记项出发来认识和推导出非典型范畴、有标记项,而不是相反。

典型范畴、无标记项具有认知上的显著性(salience),最引人注目,在信息处理中最容易被储存和提取。在人们形成概念时,典型范畴也最接近人的预期。自元代以来,“尬”只能与“尴”组合成联绵词“尴尬”,表示“处境困难、不好处理或神色、态度不自然”。所以当提到“尬”时,在我们的认知域中会很自然地想起“尴尬”,而不是“尬[斗]”;而对于台湾同胞来说,当提到“尬”时,在他们的认知域中会很自然地想起“尬[斗]”,而不是“尴尬”。语义不仅仅是客观的真值条件,而是主观和客观的统一,研究语义总要涉及人的主观看法或心理条件。从历时的角度看,“尬”只能与“尴”组合成双声词“尴尬”,这是客观的语言事实;而当提到“尬”时,我们会很自然地想起“尴尬”,这又是主观上的体现。因此,“尬[尴尬]”在我们的认知域中是典型范畴、是无标记项;而“尬[斗]”在我们的认知域中则是非典型范畴、是有标记项。正因为如此,在中国大陆,典型范畴、无标记项“尬[尴尬]”在语言使用中不断扩张,从而战胜了非典型范畴、有标记项“尬[斗]”,最终形成了修辞构式“尬+X”。

在语用原则和认知原因的相互作用下,该构式从初始时“尬[斗]+N”(“尬[斗]”的语义关联为前面的施事)和“尬[尴尬]+V自主”(“尬[尴尬]”的语义关联为其后的“V自主”)两种结构并存使用,最终定型为“尬[尴尬]”的语义关联为后指“X”的“尬[尴尬]+X”构式。

本文通过对修辞构式“尬+X”的考察,描述了该构式的定型过程:从初始时“尬[斗]+N”(“尬[斗]”的语义关联为前面的施事)和“尬[尴尬]+V自主”(“尬[尴尬]”的语义关联为其后的“V自主”)两种结构并存使用,到最终演变为“尬[尴尬]”的语义关联为后指“X”的“尬[尴尬]+X”构式。同时,我们还从认知语言学和语用学的角度,对该构式的生成机制进行了解释,认为语用原则和典型范畴扩张是修辞构式“尬+X”竞争演变与定型的动因。

参考文献:

[1]Goldberg,A.Constructions:A construction grammar approach to argument structure[M]. Chicago:Chicago University Press,1995.

[2]刘大为.从语法构式到修辞构式 [J].当代修辞学,2010, (3) (4).

[3]Fillmore,C.J.,Kay,P. & OConnor,M,C.Regularity and Idiomaticity in Grammatical Constructions:The Case of Let Alone[J].Language,1988,(3).

[4]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编.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Z].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

[5]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语言学教研室.汉语方音字汇(第二版)[M].北京:文字改革出版社,1989.

[6]宋宇晟.尬舞、尬聊、尬唱……“尬”字輩网络语从何而来?[N].中新网,2017-06-17.

[7]沈家煊.不对称性和标记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 2015.

[8]吴春相.语法和修辞界面的同形结构互动研究[J].枣庄学院学报,2018,(4).

[9]Grice,H.P.Logical and Conversation[A].In Cole,P. & Morgan,J.L.(eds.).Syntax and Sematics:Speech Acts[C].New York:Academin Press,1975.

[10]何自然,冉永平.新编语用学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The Competition Evolution and Finalization of Rhetorical Structure “Ga(尬)+X”

Kang Xiaoming1,Wu Tingting2

(1.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Northwest Normal University, Lanzhou 730070;

2.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Cultural Exchanges, Northwest Normal University, Lanzhou 730070, China)

Abstract:In recent years, as a morpheme, the “ga(尬)” has often appeared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word, and gradually formed a fixed “ga(尬)+X” structure, through the collection, collation and analysis of the relevant data. We find that the formative process of this kind of construction is: from the initial “ga[awkward] +V[autonomy]”(“ga[awkward]”semantic relevance to the “Vautonomy”)and “ga[fight]+N”(“ga[fight]”Semantic association is the former agent)and the two structures are used side by side. For the usual term of these two structures, “ga[awkward]” is unmarked and “ga[fight]”is marked. Two structures are competing In the process, the semantic unmarked constant term “ga[awkward]” gradually replaces the semantically marked constant term “ga[fight]”, and finally forms the semantic association of “ga[awkward]”as the “ga[awkward]”+X construction of “X”.This paper explains the formation mechanism of the construc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 and pragmatics, and holds that pragmatic principles and the expansion of typical categories are the motivations of the rhetorical construction “ga(尬)+X” stereotype.

Key words:rhetorical structure;“ga(尬)+X”;competition evolution;rhetor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