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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电影《毒液》中女性边缘化塑造及文化反思

2019-02-06赵阳

戏剧之家 2019年36期
关键词:角色塑造毒液

赵阳

【摘 要】《毒液》是美国英雄主题电影,它沿袭了超级英雄故事系列中以男性为灵魂人物的传统,同时也塑造了安妮、朵拉等几位女性形象。遗憾的是,因为塑造手段和文化观念的影响,女性角色恰恰是这部电影的短板所在。而性别元素失衡的现象背后所蕴含的文化意味也颇值得反思。

【关键词】英雄电影;《毒液》;角色塑造;叙事线索;文化反思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36-0066-02

《毒液》是由哥伦比亚电影公司与漫威影业、腾讯影业合作出品,索尼电影娱乐公司发行的美国超级英雄电影。电影主要讲述了记者埃迪·布洛克在试图揭发生命基金会的人体实验内幕时,被外星共生体入侵体内,二者共生成为超级英雄的故事。这部电影自2018年10月在美国上映之后,票房一路飙升,高居2018年全球电影票房收入排行榜第五名。高票房也许可以说明商业运作的成功,却不能与电影的艺术性划等号。这部电影是有明显缺陷的,它沿袭了超级英雄故事系列中以男性为主要角色的传统,同时也塑造了一些女性形象,而不得不说这些女性形象的塑造不尽如人意。就整体而言,女性角色的塑造和叙事基本处于一种失衡的状态,而这种性别元素失衡的现象背后所蕴含的文化意味也颇值得反思。

一、男权视角下女性刻板印象的复现

电影的功能不仅是娱乐,也是充分表达人类文明形态的艺术形式。在这样的表达空间里,性别关系是一个重要的论题。在西方文明发展史上,无论女权运动兴盛到何种程度,男权思维模式依然顽固地占据着中心位置。在男权思维定式下,女性是按照男性的需要造就出来的,是一种“顺从”、“可控”的他者形象,而这种刻板形象竟然在《毒液》中得到了复现。

埃迪的女友安妮的第一个镜头出现在旧金山两人同居的小屋子中。她是一名成功的律师,这种人物身份设置,似乎把两位恋人放到了对等的社会位置。埃迪看着准备出发去上班的安妮赞叹说:“你今天穿了西装哦,很棒哦!”,“我喜欢你穿西装的样子”。源于十七世纪欧洲的西服,最初一直是男性专属服饰。这里很明显地是对安妮职场男性气质的一种认可,因为她符合了“传统的习俗和男权社会的需要造就”的标准。不过,影片并没有在安妮的职业能力上做进一步地推进,而是随着剧情的发展,很快将安妮从社会的公共领域拉了出来。离开职场的原因非常可笑,就是因为埃迪偷看了安妮的邮件获得基金会的相关信息后,安妮受到牵连而丢掉了自己的工作。

早先的父权理想中,是在私人领域对女性从肉体到灵魂都进行规训和塑造,但随着女性自主意识的觉醒,越来越多的女性在不同的领域展现出优势和风采。而安妮的经历却显示了一种典型的女性悲剧——即使女性已经成功地进入到公共领域,依然被男性牵制着命运和发展。不仅如此,安妮被炒鱿鱼后的所有形象,都是锁定在私人领域的,甚至在面对重大问题时,通过她与男性的反应对比,将女性置于失语状态。有这样一个细节,在医院,安妮的新男友医生丹试图救治艾迪,用核磁共振将其与毒液分离时,安妮的思维依然沉浸在男女感情纠结的情绪中,试图向丹撇清埃迪的关系,而丹却冷静地说:“不是说我们,是说那毒液”。这里表现了女性的情感依赖特征,同时将女性推出了实践场域。

同样的情况,出现在电影中另外一个职业女性身上。女博士朵拉是生命基地的首席科学家,她对生命基地的负责人卡尔顿用人体做实验非常不满,但是又不敢公然反抗,所以将秘密告诉了埃迪,希望埃迪能够阻止这一切。尽管她身处基地的核心地位,掌握技术,又拥有信任,但是她没有勇气,也没有力量去完成自我,仍需要将这一重任转交到电影设定的男性英雄身上。她做的最勇敢的事情就是透露了秘密,以及在生命基地给埃迪带路。在她的带领下,埃迪混过了岗亭,躲过了电梯巡逻。但是当计划进入到核心阶段时,朵拉也开始进入失语状态。无法想象的是电影在这里竟然只给朵拉设计了一句台词“什么都别乱碰”,就让埃迪一个人进入了实验中心。因为这样一句近乎无效的警告,所以埃迪在信息有限的情況下遇到了种种无法解决的麻烦,最终被毒液附体。尽管朵拉是个科技精英,但是始终无法成为战斗者,她处于跟随以及被控制的状态。在卡尔顿要查出毒液附体的下落时,又轻信了卡尔顿“相信我,我会改变实验方式”的许诺,而轻易地出卖了埃迪。电影中,朵拉是最可能成为埃迪同盟并共同战斗的一个女性,但是影片将其塑造成了无意识的背叛者,是实践的缺席者。

而作为社会普通女性代表的超市老板陈太太,还有女游民玛丽亚,更无任何抗争性。陈太太解决生活麻烦的手段,就是自我麻醉。“生活总免不了磕磕碰碰,就这样凑合过吧。”她给埃迪改善人生的建议不是采取什么行动,而是说“真是的,精神反映肉体境遇。你最近有按我说的冥想了吗?”在某种程度上,冥想可以调节个人情绪,但是这样的建议放在为人类命运忧虑的埃迪身上是不合适的。所以电影中直接借助埃迪的回答进行了否定“我没有,这个不管用。”玛丽亚是个举止粗鲁的游民,把生活中的惊喜寄托在好心人的施舍上,她以五元一份的价格,出售免费报纸给埃迪。最后被作为实验对象关进了生命基地,她的出场完全是个道具,最大限度呈现出女性的可控地位。

影片中的女性,从埃迪的女友安妮、生命基地的女博士朵拉、华人超市陈老板到露宿街头的女游民,都没能逃脱刻板印象的塑造模式。

二、女性承担的叙事线索的弱化

电影是以男性主角埃迪的行动作为主要叙事线索的,同时还有一条主要由女性承担的叙事线索。但是很可惜,这条叙事线索并没有很好地发挥出和主要线索交替叙事的效果。

影片开始,生命一号飞船重返大气层的时候,坠毁在马来西亚东。在浓烟滚滚的救助现场,清理工作紧张地进行着。而容器中有四个有机体样本,其中一个有机体样本“暴乱”逃出去了。与此同时,马来西亚女警员发现了一个生还者——宇航员詹姆森,于是女警员对其施救。不幸的是,该宇航员是被“暴乱”附体的,救护车途经森林保护区的时候,该附体杀死了司机,选择附体女警员。救护车失控,女警员打破车顶而出,满脸戾气,目光呆滞,行尸走肉般行走在阴森的林荫道上。

这条线索在这里就暂停了交代,开始了以埃迪为核心的主要叙事。这条主线是以單一的时间维度展开的,如果不是因为后面出现生命基地的负责人突然被生命机体“暴乱”附体的情节,那么埃迪的这条线索就完全承担了整个故事的叙事。也就是说,女性承担的叙事线主要是为了完成交代电影中的某个场景,否则基本可以被忽略,与主线叙事功能的强弱比较非常明显。

电影中的两条叙事线索构成了非线性叙事的结构。相对于主线的情节连贯,女性承担的辅线基本是破碎的。情节破碎是非线形叙事的固有特征,但是如果将观众的接受度纳入考量的话,这里的表现力让人很失望。

主线中有机体与人体结合后,除非排异现象出现,有机体可以和人体形成主体意识的交流和互相影响。而辅线中的附体,即使没有排异,也没有给女性任何的表现机会。马来西亚女警员来到了闹市区,饥饿的她直接从水中捞出活物生吞,然后又变化出武器杀人。最后选择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残疾老太太重新附体,这位身形佝偻的老太太,瞬间甩掉了驼背、瘸腿、目盲、旧疾缠身的形象。这位被附体的老太太经过六个月时间的长途跋涉,来到了香港机场,要飞往旧金山,整个过程中没有一句台词或者对白。女性只是承担附体的躯壳,电影不需要女性角色的推动,她们的出现是一种视觉的冲击,并不需要她们来阐明意义。

附体老太太的“暴乱”在机场又盯上一个小女孩,而这个小女孩后来突然出现在生命基地。生命基地的负责人卡尔顿问:“你在这儿做什么?是迷路了吗?”“我没有迷路”,女孩说着就迅速扼住卡尔顿的喉咙。通过年轻、老年及幼年女性搭建成的寄生桥,实现了有机生命体团队领袖与生命基地领头人的结合。

可以看到,这条辅助线索的出现基本是一种陪衬,作用是有限的,不能独自承担起推动故事发展的实质性任务,女性的主体性和创造力没有得到体现。两条线索之间唯一的连接是完成了某个场景的交代,从功能效果上来看,无论是纵向发展还是横向共振都是疏离的。

三、女性角色边缘化的文化反思

影像视觉中女性形象塑造,是以一定的社会背景和社会心理为基础的,通过分析,可以挖掘出背后的文化意味。从英雄系列电影中女性形象塑造的发展轨迹来看,对女性角色的重视程度是日益提升的,尽力展现出现代意义上的女性价值观和世界观。但是《毒液》却逆流而行,强化了性别定型化的特色,将女性定位在无法与男性抗衡的层面上。女性角色的边缘处理甚至缺失,使得女性完全失去了性别魅力和价值。这里实际上体现出了典型的男性性别焦虑,性别平等观念在美国并没有真正地得以实现。社会发展的主要阵地依然被男性控制着,或者说,当男性感觉到女性威胁的时候,男权社会的文化传统更倾向于塑造男性作为社会主体,这是一种深层的意识积淀。与之相对应的,女性应当呈现出什么样的角色,应该有什么样的价值评价,都是由男性操控的,因为男性具有话语权。

《毒液》中的社会精英女性安妮和朵拉,是男权视角下创作出来的女性代表。叱咤风云的女律师,拥有智慧的顶级女科学家,是男性在社会生活中有力的竞争者,这样的女性让男性既喜爱,又惧怕。她们是男性的欲望对象,同时也是焦虑之源。那么,电影通过叙事和情节结构,让男性掌控了这种情感,并设法消解了威胁焦虑。影片中有一段有意思的细节,即将本应当由男女主角承担的情感关系,转嫁到了毒液与埃迪共同体上。在毒液与埃迪的交流中,观众获得了视觉快感和心理满足,消解了女性魅力对男性的控制力。另一个方面,影片中的两位女性无论有多么优秀,自始至终依然没有办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生活中、职场中都是跟随者的姿态。遇到危险时只能求助男性,或者等待男性的拯救,也就是全部社会责任是由男性承担起的,所以解决问题的必须是男性。

《毒液》这部影片,某种程度上也是美国现实社会中女性依然受到男权意识形态压制的真实反映。女性自身具有的主体性和独立性,女性对自我精神和灵魂价值的追寻,在影片中有意无意地被忽略。《毒液》虽然赢得了一时的高票房,但是在女性观念上的局限,必然会阻碍它成为电影史上的经典。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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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约翰·贝尔顿著,米静等译.美国电影美国文化(第二版)[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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