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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军

2019-01-28于汇源

成长·读写月刊 2019年1期
关键词:莱阳许世友警卫员

于汇源

背景:1946年六月,国民党撕毁停战协定,向解放区发动了全面进攻,在华东战场上国民党使用了进攻解放区总兵力的三分之一,即58个整编旅约46万人的正规军。

——《许世友上将》

一、参军

1946年十月,海阳,磊(la)石村。 我们的故事也要从这里讲起。

十月的胶东农村,正赶上“秋老虎”。月夜的星河和虫鸣正好,十月,全然是仲夏的气息——嘈杂的虫鸣让这静夜更静,正如这紊乱、稀散的星河,竟能让原本澄澈的夜的天穹,更加澄澈。

这也是我们的主人公孙吉欣(我表哥的祖父),作为军人的第一夜。

当日报名参军的三百余人,集聚在磊石村小学的大院里休息,——白天的喧嚣已渐渐平息,但没人能在这样的夜里睡得安稳,——白日的情景,无时不回荡在孙吉欣的脑海里。

孙吉欣海阳里店西上庄人,家里弟兄姊妹八人他排行老二。

“从小我就是村里的孩子王,个子长的高还调皮,当兵时就一米七四,后来去部队又长了三公分。”已经九十一虚岁的孙爷爷笑呵呵地回忆道,“我那时真是淘啊,村里差不多大小的孩子都听我的,就比如过年村里找人扭秧歌,找其他人没用,都会问问孙吉欣参不参加?只要我答应了,扭秧歌的人就算齐了,因为他们都听我的,哈哈……”笑罢,老人继续沉浸在回忆里。

1946年,十九岁的孙吉欣正在县城上高小,这个十月的早晨学校紧急集合,号召大家踊跃参军,现在已经记不清当时动员大会的内容,只记得当年的一腔热血,看见别人纷纷报名,孩子王孙吉欣不甘落后,跑到操场中间的大缸旁,拿起碗高喊一句:“同饮一缸水,齐心干革命!”随后一饮而尽。

缸里的水,是大伙口中的“铭誓水”,热血青年杀了一只公鸡把血融进缸里——颇有些歃血为盟的意味。公鸡的鲜血,被挥洒在水缸中,那热血伴着热气激进水里。血液贴到水面的刹那,倏地下沉,却又逐渐升腾,就像年轻学生的激情在水中漾起阵阵血雾,翻卷、融合。学校里报名的四十余人各自舀满一碗,再一饮而尽,这就算是完成了入伍的仪式。

跟随孙吉欣身后入伍的还有他们村里另外七名同伴:孙正寅,孙正贞,孙正月,孙正新,孙吉旭,孙绍芝……

“他们现在还都活着吗?”

“死了,都牺牲了,”老人声音低沉下去,“我能记得孙正寅和孙正贞是抗美援朝牺牲的,孙正月是在淮海战役牺牲的,还有两人是解放莱阳牺牲的,最后从战争中存活下来的只有我和孙正新,他在1989年也病故了。”

“你们去参军,父母是什么态度?”

“父母根本不知道,等他们知道时我们早就出发了,我们是当天就出发的。”再回首已是两年后,而同行的这四十多学生军许多就再也没有回到这片故土。

时节已近暮秋,流云下尽是飞扬的黄沙——我可悲地发现,寒蝉的鸣叫、车水的喧嚣,似乎总能被这狂风撕得碎裂,让它除了细散的余音外,再寻不出一丝痕迹。

两千年以前的曹公子,许也就是在这样一个壮气高莱的晚秋,望着挥军向西北的铁骑,挥笔写下《白马篇》。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老兵望向窗外,默默不语。

二、行军

队伍一路北行,不停地汇入新入伍的,有学生,有农民,由于還没有正式编入队伍,大家都穿着自己的衣服,由于参军的理由不同,情绪也就各自不同。行军至海阳徐家店时,队伍已接近千人。

由于害怕白天遇见国民党飞机轰炸,队伍一直昼伏夜行,白天在树林里休息,晚上急行军。遇见敌机的轰炸是在参军后的第四天。

连夜的急行军,队伍到达徐家店怀山时天已经亮了,那天正好赶怀山大集,队长考虑到马上就可以和大部队汇合,况且集市上人多,敌机不会因发现队伍,朝无辜百姓扔炸弹的。

等听见敌机的轰鸣时,一切都晚了,刚入伍的农民军和学生军本就没有警戒和纪律意识,遭遇这样的情况就更是仓皇,队长的指挥全然不顾。千人的队伍在集市和河道中奔逃,不断的有人倒下,爬起来又跑,也有人永远没有站起来,四散躲避,溃不成军。

这件事对于这些新兵来讲有很大影响: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给部分新兵留下了极深的心悸——但在以后的训练中,当年的新兵发现,这也确是一种实战的历练;另外在这次侵袭时及侵袭后,逃跑者有二百余人。

“当初想过逃跑吗?”

“没,没想过,”老人戴上眼镜,仔细地看着我在本子上做的记录,“我这都在学校喝过铭誓水了,哪能跑回去,丢人!”

“那你们为什么要当兵?”

“许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真没想那么多,年轻人就该去当兵嘛,也有许多农民军当时真是为了吃口饱饭,我不是。”

“我们这一路到莱阳,用了三个晚上,还没训练几天,站岗时就被邓团长选去做了警卫员,没几个月去区里开会又被魏部长看好,从邓团手里强要了去,哈哈……警卫员这职务安全得很,这几年,没啥热闹的。”

“好了,接下来,要听什么?”爷爷把眼镜放到桌上,捧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三、警卫员

孙吉欣在莱阳站岗时,因站姿挺拔,军容整洁回话机灵,被邓团长看中,就此被收去做了警卫员。

“刚让做警卫员时,我都不知道什么是警卫员,等把匣子枪腰带装备发下来,就觉还不错。呵呵。”

警卫员的基本工作极其简单,孙吉欣掌握包括持枪、站姿、作息在内的全部章法,仅用了一个下午。

警卫员是内战时期部队中少有的安全职务。譬如在1947年的莱阳战役时,部队在莱阳作战,而作战指挥部在三十里外的徐家店,电报不停传来战场的情况,耳边是依稀的炮火轰鸣。

作为警卫员,需要时刻伴随首长左右,除首长开会之外(军队内的真实形势,警卫员没有权利知晓),绝无任何时间可以自由支配;想要做好警卫员则更难,做为警卫第一条就是要警惕性高,时刻保持警醒,其次还要灵活机动,察言观色,——多数情况下,首长不会将想法明说。警卫员必须通过首长的一个简单举止,来判断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当时在首长身边的警卫员,都是聪明伶俐的。不过太受约束,当时想,我当兵是上战场杀敌人的,这样有点太憋屈了。”

警备员从没有固定的作息。餐饮的时间须随首长的情况变动,且饮食时的一举一动,均有讲究——这些需要长时间的摸索。孙吉欣几周后便厌倦了这种特殊的作息。倒是羡慕起普通战士操练杀敌的快意。

诚然委屈,但绝不因此影响工作。这段时间里给孙吉欣最大宽慰的,是上级领导给予的关怀和战友之间的真挚感情。

“那时的感情才真哟,”老人撑着沙发扶手,站起身,向着里卧走去,“衣服换着穿,钢笔换着用,谁也不计较谁。”

老人拿出一张照片,仪式性地拂净了照片上所蒙的灰尘:“这是和我一同参军的弟兄,谁都明白这就是生死之交,感情格外深。

“今非昔比喽——”老人叹了一声。

1947年,山东一省,是国民党的重点进攻位置(1947年国军“重点进攻”策略)。莱阳和海阳,就是我军第九纵队的驻地之一。

行军的方式依旧是昼伏夜出,但是内战时期的胶东地区,鲜有可以容纳一个纵队的巨大乡镇。于是部队在白天就栖身在树林中。不容易暴露目标是其一,易于随时应战亦是其一。胶东地区的解放军人養成了白天睡眠的习惯,但养不出白天睡眠的能力——这也是孙吉欣在军队之中的另一份苦痛。他在白天极难完全入睡,睡眠不足加上疲惫过度,夜晚行军时,难免精神恍惚,所以首长骑马,警卫员跑着,就是防止在马上打瞌睡做不好警戒。

“首长待我们,真如亲儿子一样,每次去外地吃饭前,都要问一句‘我的警卫员吃好了没有,”老人笑起来,“但那时夜行时绝不敢上马,怕安稳了以后,就真的会睡着。”

四、受伤

老人一直强调自己作为警卫员没有真正参与战斗,但是1947年的胶东半岛,作为军人哪有真正的安全。十一月,部队行军在南麻临朐附近,突然和国民党的第九师迎面相遇了,当时我军负责警卫的是非常有名的第九纵,主要由许世友,聂凤智将军负责。

注:1947年一月底,山东、华中两大野战军合编为华东野战军。胶东军区部队组成华东野战军第九纵队,许世友任司令员,林浩任政委、聂凤智任参谋长,刘浩天任政治部主任……全纵队共计三万多人。

——《许世友上将》

孙吉欣作为警卫员,迅速掩护首长撤退到附近的一座山上,第九纵队在山下和敌人正面应战,两天两夜部队由进攻转变为防守。国民党也调派了机械化部队第六十四师在山底将九纵队包围住,多次向上发起冲锋,尽管未果,也对双方军队均造成极大损失。

由于是急行军,没有预备干粮和水这两天两夜滴水未进。

“两天两夜滴水未进,真是尝到了饿的滋味,哎。”

直至许世友将军派出第七纵队支援第九纵队,才打破了两军的僵持。第七纵队位在山底,将整座山又包围了一层——第七纵队向上进攻,第九纵队向下突围,对敌人形成夹击之势,终于胜利,这一战,敌方损失也极为惨重。

第七纵队接到命令后,立马朝战场疾行而来,前面人不停地喊“快跑,快跑!”。结果速度太快导致传到最后被听成“放背包,放背包!”,战士一面跑一面扔掉自己的背包,等第二天结束战斗,团长问大家,你们的背包呢,才知道闹出了误会,然后派车沿路捡回。这也是当时的一个小插曲。

那两天两夜,机关部队围困山上,吃尽了小山上极少可食的草叶后,便全然断绝了饮食。

孙吉欣尽管毋须上阵杀敌,但那两天两夜,却是第一次这样具体地接触到死亡的概念——那次对死亡的印象,是自己求死的心理。他能做的只是迫使自己看向营中需要上阵的战友,以告诫自己绝不能软弱至此。

两日之后,国民党军队在遭受上下的夹击时,几乎用尽了全部的炮弹——这不是破釜沉舟,而是孤注一掷,两方的军人都能看出,国民党的军队在这时,就已经做好了覆灭的打算。这一几乎没能入得史料的一次小规模战斗,两军死伤不计其数。

“见着炮弹要炸在魏乃发部长附近时,我和另一位警卫员同时扑到了魏部长身上,我护住部长的上半身,另一名警卫员护住部长的下身——炮弹将我们炸出几米远,弹片就从我的头皮穿过,疼地撕心裂肺,直接晕死过去。另一名警卫员则被炸断了小腿,魏部长脚后跟炸没了。”老人突然瞪大眼,目光出奇地坚毅,“警卫员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首长!”

五、疗伤

孙吉欣在当兵生涯中第二次近乎绝望的经历,就是受伤之后。

民兵将孙吉欣抬往野战医院的途中,由于太阳暴晒,不得不用小树枝条将伤口遮住。几十里的路孙吉欣头部血肉模糊,吸引了不少的苍蝇——以至于处理伤口时,医生竟可以从伤口中取出大量的蛆虫。这些都是护士后来告诉老人的,因为他一直处于昏迷之中。

“医院中的医生护士,没有不在哭的。”

苏醒后除了伤口的剧痛外,孙吉欣并没有发现身体异样。直至午饭时间,看到护士敲着碗,才发觉自己双耳全部失聪。

“最开始看到护士敲碗,还挺生气的,你对我敲碗干嘛——之后就开始害怕了,这么年轻耳朵聋了,头上还有个大窟窿,以后可怎么办?”

一方面要忍受着疼痛,另一方面还须承受着巨大的心理负担。崩溃似乎已经成了看得见的具现体,距离孙吉欣,只有一条细线。

就在这崩溃边缘的状态下,他开始尝试适应失聪的生活,学哑语——但是对于这件事仍是抵触,尝试几乎是被迫的,因为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聪。

一天夜里,孙吉欣离开医院,在树林里看见正在掩埋牺牲的战士——净面,用白布裹住的躯体一个挨一个地放入一个长一米八、深四十公分的大坑。开始还有白布,后来白布也没有了——他这才发现,自己能活着是多么幸运,这是前方战士用命换来的。因为担心影响战士心情,战时军人的埋葬绝不公开——一个人的死,竟可以这样了无声息。

这次战役之后,部队撤退到文登大水泊,两个纵队的人马在一个树林里修整。附近的村民纷纷把家里的地瓜送给了人民的军队。1947年11月,部队夜行百余里穿牙山黄县西行,直到莱阳,莱阳战役正式打响。也就从1947年年底我们的军队才渐渐走出困局,化被动为主动,在敌我装备和力量相差悬殊的情况下转败为胜。我在老人的叙述和随后查阅资料中多次听见和看见夜行百里这个词,莱阳战役是这样,白马关战役也是这样,没有先进的交通工具,甚至没有马匹,却能抢在敌人之前占据军事要地,打的敌人措手不及。当时国名党十一师师长胡琏曾经在败仗后称我军为“神行太保”,可见我夜行军的神奇。

“痊愈之后呢?”

“痊愈之后,”老兵眯起眼,“痊愈之后,就去上学了(山东抗大分校)。”

九十岁的奶奶大笑起来:“痊愈之后你就上学了?”

“不是吗?——哦,在魏部长那里又待了一段时间。”

“不是去为许世友上将做了一段时间的警卫员?”奶奶问。

“这个和写作没有什么益处,就不用说了。”

“我们是来听老故事的。”

“哎呀,我当时只是给许世友做的外围警务,贴身警务,都是有功夫的。”

老兵眯起眼,越过窗台的花草看向远方。

六、许世友上将

爷爷印象中的许世友将军不同于传闻中的火爆脾气,个子不高,大胡子,不爱说话,走路步子很大,喝酒豪爽,大杯小杯都是一口闷。偶尔也会和他们打个招呼开个玩笑,但是孙吉欣还是有点怕这位严肃的首长。

当时在部队中传得最广的一件事,便是许世友的师兄来探望他。许将军迎接出去却不见人,回头师兄已进入房间,不是从正门入,而是从窗户进去——窗户紧闭,而窗纸完好。临走时,警卫员们看着师兄从大门走出,而许世友不知何时已经立在门外。

这件事孙吉欣听得玄乎,没有亲身经历,就绝不相信。见过许世友的本事,是许世友一次躺在床上,叫来四个警卫员一同发力,竟未能抬得起来,许世友管这叫“贴床功”。

这些无一不印证了许将军真的是武功高强。

七、艰苦岁月

孙吉欣老人对于解放战争中,另一个印象最深的就是生活的艰苦,从46年参军到49年解放,冬天只有一双布鞋,没有毛裤和棉裤,就是一条大裆裤底下用绑腿扎好,平时洗衣服都是去地里挖一种碱泥,内裤都是用穿破的裤腿改制的。洗衣服经常是老百姓看不下去给了一点碱面洗洗油腻腻的衣领,运气好能在河边捡到老百姓没法用的肥皂头,这都视若珍宝。当时部队里有一首打油诗很能反应出当时的艰苦:部队国家化,牙刷木头把,发个毛巾巴掌大,蚊帐给了六尺布。1946年到1949年正是我军最艰苦的时候,虽然一切物资都是發放的,但是严重短缺。一条毛巾要两人剪开,蚊帐只有六尺,盖身上都不够。

1949年,随着全国的解放,条件终于改善,首先是改装,终于脱掉大裆裤穿上西裤,也有了一块钱的军饷。

“当时拿着这一块钱激动的一宿没睡,也闹了不少笑话,以前理发都是我们自己理,现在有了这一块钱我们几个决定去开开洋荤,去城里的理发店理理发,当时也不知道刮脸理发洗头是一起收费的,一毛钱,理完发人家要给洗头发吓得跑了,回来后自己洗,后来才知道洗头刮脸不额外收费,土八路土八路,当时真是土。”

八、返乡

1948年8月,孙吉欣二十岁。魏部长夫人向魏部长提议,让孙吉欣再回学校读几年书。

山东栖霞蛇窝泊,山东抗大分校。去学校报道以前有几天空闲时间,孙吉欣决定回家看一看,这也是孙吉欣从军两年来,第一次回家。

坐在家里的炕沿上,老妈妈打来一盆热水,让远行的儿子烫烫脚,绑腿一松开,裤脚一抖,水盆上飘了一层虱子,老妈妈的泪也簌簌落了下来。

“这有什么,我们有时都在夜里找个石碾子把衣服脱下放上去碾一碾,衣服腋窝处全是血。”

也是在这一次探亲,孙吉欣和自己当年的同学赵春娥确定了恋爱关系,后在1955年随军,共育有两子两女,最小的儿子孙绍勇就是我的姨父。

九、和平岁月

1948年,山东抗大分校读书八个月,直接留校任区队长,一个区人数40余人。

1949年,随着济南解放,学校由栖霞蛇窝泊经章丘迁至济南,更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二部校,任第三大队九队队长。

1951年长春成立中国人民解放军师范学校(792部队),调长春任教员,主要培养抗美援朝干部。

1952年,长春军区作训处任参谋。

1953年,长春军区警卫营演习营连长。

1964年,长春军区干训大队大队副队长。

1969年,延吉龙井边防团团长。

1976年,转业回海阳任滑石矿书记,创下了海阳唯一的大庆式单位,受到表彰国家领导人接见。

1978年,海阳基建局局长后改为建委主任。

1990年,离休。

十、后记

8月27日,距离老人的九十大寿,还有三天。采访过程中,老人来回走动仅凭一己之力,不允许旁人搀扶。身体健朗,神采飞扬,看不出丝毫的衰老。

老人思维清晰,讲话时极有条理——先是系统地说了一遍,接着就是细致地讲解。时间、人物竟都能与言语一一对应,不折不扣,有头有尾。这个精神朗然的老人,着实令人叹服。

采访目的最初是收集材料。但整个采访过程中,不显丝毫枯燥。包括家人在内的四位听众,都听得入神。老人还气息十足的给我们唱了一首完整的军歌,歌声响起我恍如看见了当年急行军中稚气未脱却意气风发的孙爷爷。

这是我第一次写纪实性文学,颇费一番周折,完成信息整理之后,对着简单的年表,心中荡气回肠,却无从下手。除了反复的听录音以外,又去图书馆查阅了当时的一些资料,这才慢慢理出头绪。

本文以“夜行军”为题,是因为对老人这段叙述,触动极深。今生至此,又何尝不是在无月的夜下行走,凭的只是一腔执念。

夜行与夜,晨得以光明。

和老人交谈结束,回至家中,天色已至黄昏。

浮尘中又是一卷狂风,我俯身、闭目,仔细地分辨着——“仁者心动”也罢,寒蝉、车水,在这风中,我分明听得清所有杂音。

狂风,根本盖不住任何声响。

这一次,你我皆是夜下的行人。

指导老师:由红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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