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瀚洋

小巷悠长，石板青青，黄昏的余晖斜斜地照在古村的巷子中，撒落一地斑驳的光影。风儿轻轻地穿过老巷，温柔地触摸着被时光遗忘的老屋。

巷子口的小摊上放置了一堆豆角，几颗柿子，还有一个装着些许零钱的旧布袋。摆摊的老人神情安然，静静坐着等待来往的行人驻足。他看了眼天边快要落山的夕阳，轻叹了口气便准备收拾小摊。老人缓慢而细致地拾掇着豆角和柿子，时间仿佛也被这慢动作拉长。这是小镇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傍晚了。

一位年轻的姑娘走到老人面前，熟稔地打着招呼。她随手抓起一把豆角便递给老人，让他帮忙称个重，一边还輕言细语地问着老人今天的生意好不好。老人热情地招呼着姑娘，满脸的笑意。他慢悠悠地称着豆角，嘴边絮絮叨叨地说道：“我这豆角呀，都是我在地里亲手种下的，一瓢瓢地浇水，一颗颗地插杆，等它们开花结果。唉，这和大棚里的不一样呢……”姑娘并不介意老人的慢半拍，接着话说：“您卖的蔬菜比城里卖的好吃多了，可是大爷您都这把年纪了，怎么不去过几天清闲的好日子呢？自己每天种菜出摊多累呀！”老人听后沉默了几秒，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的不远处。姑娘知道那是老人的家，有几间宽敞的屋子和一个偌大的院子，守在那里的还有一只像老人一样苍老的猫。老人的目光长远，似乎在回忆漫漫岁月。然后，他转回头来笑眯眯地说：“我这样挺好的啊，一个人能养活自己，还能守着我的家。”

姑娘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些年来，守在村里的老人寥寥可数，而坚持每天摆摊就只有这位大爷。人们都劝老人该歇歇了，要么跟他进城的儿子一起生活，要么去镇上的养老院安度晚年。但老人都不乐意，他总说：“我答应过老伴儿要守着这儿。再说，要是我离开了老屋，孩子们回来就再没有家了。”姑娘想到这，抬头又看到老人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一阵心酸突然涌上心头，便悄悄地多放了几张纸币在老人的零钱袋子里。

怀着复杂的心绪，姑娘转身离开。来此支教两年有余的她突然理解了为何老人如此固执地守候。就像她毕业后选择了来村里支教一样，老人也有自己的坚守。守在村中的老人，其实也是在守住他心中的家园和过去的美好时光，好让这一切都不被岁月所遗忘。

夕阳渐低，青青石板依旧。老人收好摊，他的目光穿过小巷，在余辉中步履蹒跚地走回了坚守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