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化林

（北京市外国语大学国际商学院，北京100089）

1 引言

中美贸易战自2018年3月份打响以来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由于中美双方相继宣布加征关税，从而对我国一些行业产生了显著的影响。2018年全年的采购经理人指数9 个月同比下跌，而且在12月份跌破50，50 为衡量制造业扩张或衰退的临界点，跌破50 预示着制造业的衰退。由于市场的悲观情绪蔓延，2018年A 股上证指数和深证成指分别下跌24.59%和34.42%。表明投资者对中国居民出境游下降的悲观预期。贸易战如果持续发酵，是否会对我国的入境游产生影响，影响有多大？本文试图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分析。

2 对旅游市场竞争力的影响

借鉴世界经济论坛测量旅游竞争力的变量分析贸易战对中国入境游市场可能产生的影响。世界经济论坛在《2017年旅游竞争力报告》中从4 个维度，用了14 个核心指标共90 个变量测量竞争力。4 个维度和14 个核心指标分别是：①政策环境：包括经商环境、安全保障、卫生和健康、人力资源和劳动力市场、信息通信技术准备；②旅游政策和有利条件：包括旅游业优先政策、国际开放度、价格竞争力、环境可持续性；③基础建设：包括机场、公路和港口、旅游服务设施；④自然和文化资源：包括自然资源、文化和商旅资源。

在以上的14 个指标中，因中美贸易战而变化的有经商环境、国际开放度和价格竞争力。

经商环境包括产权、外商直接投资规定、解决争端的法律效率、挑战规定的法律效率、办理施工许可证所需天数、办理施工许可证的成本、市场化程度、开办企业所需天数、开办企业的成本、税收对工作的激励作用、税收对投资的激励作用和总税率。在这组变量中，贸易战对市场化程度和总税率有显著影响。

国际开放度包括签证制度、双边航空运输协定和贸易协定。在这组变量中，贸易战对贸易协定有显著的影响。

价格竞争力包括机票税和机场费用、酒店价格、购买力平价和燃油价格[1]。在这组变量中，贸易战对购买力平价可能产生影响，原因是贸易战会引起商品价格的变化，同时可能导致贸易项下结售汇格局的变化从而对汇率施压。

按世界经济论坛对旅游市场竞争力的评价体系，中国的综合竞争力排名会因此发生变化。贸易战对市场化程度、总税率和贸易协定的影响显然是负面的，但对汇率的影响还难以确定，主要是因为人民币汇率并非自由浮动，政府依然可以调控汇率走势。从贸易战影响的旅游市场的竞争力变量可以看出，贸易战主要对以贸易为事由入境的商务旅行游客产生影响。

理论上，中美贸易战提高了对美国的关税壁垒，从而部分降低了对美国贸易的开放度，中美的进出口环境遭到了破坏，进而降低美国贸易商访华的愿望[2]。实际情况则更复杂，由于进出口的需要，对华贸易国家此消彼长，中美贸易战促进了中国与其他国家的双边贸易和转口贸易，带动其他国家和地区贸易商访华，从而抵消了美国商人访华下降的负面影响。根据海关的统计，2018年，中国外贸进出口总值4.62 万亿美元，增长12.6%，其中，出口2.48 万亿美元，增长9.9%。从进出口数据看，中国的贸易总量并未因贸易战而减少，反而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从这个角度推断，中国的进出口贸易并未因贸易战而受到巨大的打击，中国的国际贸易交往仍然很活跃，从而带动了外国商务人士访华。

3 对美国商务客源访华的影响

从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看，2017年，来自美国的游客占外国游客总数的7.93%，因会议和商务事由入境的外国游客占总数的19.53%，按此粗略地计算，因会议和商务为事由入境的美国游客占总数的1.55%（7.93%×19.53%）。如果美国对2000 亿美元的中国出口产品加税，按国税局公布的2017年出口数据，加税产品出口总额占对美国出口总额的46.54%，假如因此抑制所有受影响的美国贸易伙伴访华，则访华的国际游客减少0.72%（1.55%×46.54%）。事实上，1.55%的美国商务游客中有因参加国际会议、在华投资或合作等事由入境的。如果因采购入境的美国游客占会议和商务事由入境的美国游客总数的25%，则因贸易战而减少的美国游客最多可能为0.18%（1.55%×25%×46.54）。

尽管准确的数字非常难计算，但通过推算可以发现因贸易战而减少的商务游客占比非常小。

4 对美国非商务游客访华的影响

贸易战对购买力平价的影响可能会导致旅游价格的变化，继而作用于美国的非商务游客的访华意愿。

物价水平，假设中国与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贸易不变，美国对中国出口商品加征关税导致对美出口商品价格提高，使美国对中国商品的需求减少，中国对美国出口企业产量和利润下降，导致出口企业上下游产业链的产量和利润下降。短期内由于需求的减少，原材料和产成品价格下降。中长期供给得到调整，原材料和产成品的价格形成新的平衡，假如需求没有增加，则新的价格平衡必然是向下调整的平衡。因此，无论从短期或中长期看，需求减少都会导致企业利润下滑，使员工的收入水平和购买力下降，从而降低了消费欲望，减少对非必需品的支出，导致非必需品价格下降。美国国内，则因贸易战导致进口商品减少并推升了物价水平。

外汇市场，假设中国对美元的需求不变，出口减少则导致出口企业结汇减少，推高美元价格，使美元兑人民币升值，人民币兑美元贬值[3]。从美元兑人民币汇率的走势观察，自2018年3月至2018年10月，人民币兑美元经历了一波陡峭的贬值走势，反映了投资者对人民币贬值的预期，但从2018年11月起，人民币逐渐走稳并开始纠正快速贬值。如果人民币兑美元走出中长期贬值的走势，则美元在华的购买力增强。

国内游市场，根据媒体报道，2018年5月至9月，获得美国商务、休闲娱乐和教育签证的中国人数量比去年同期减少了10.2 万人，降幅达到13%。美国的旅行社曾期待在2018年的国庆黄金周期间迎接大批中国游客，但实际上赴美中国游客并没有以往那么多。根据旅行票务搜索引擎天巡网的数据，黄金周期间从中国飞往美国的机票销售额比去年同期下降了42%。假如部分原来计划赴美国度假的中国游客转向国内游，则可能推升小长假期间国内主要旅游城市的旅游价格，小长假之后价格则会回归，而小长假短暂的价格上涨并不会对旅游季节较长的入境游产生明显的影响。

国际旅游，有学者研究发现国际旅游平均需求收入弹性为2.526，将旅游目的地视为一个综合旅游产品的弹性较高，表明大部分国际旅游属于“奢侈品”范畴。根据国际旅游这一特性，假如贸易战促使美元在华的购买力增强，即由于到中国旅游实际价格下降而产生的实际收入增加的效应，则会激励那些犹豫不决的美国非商务游客到中国旅游。

5 结语

综上所述，贸易战对中国的旅游市场的竞争力会有一定的影响，从商贸角度测量影响是负面的，从购买力平价角度测量影响可能是正面的。由于国际贸易的复杂性，现在还无法判断贸易战将如何演变。具体到入境游市场的实际情况则更加复杂，除商贸环境和旅游价格外，还有很多因素共同作用于该市场。由于目前并没有准确的数据支持，难以计算贸易战对入境游的实际影响，但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影响有正有负，有可能相互抵消。因此，可以说贸易战对我国的入境游的影响不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