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燕

（广州图书馆，广东 广州 510623）

1 引言

2019年是建国70周年，在这个新的时代，我们的物质生活空前繁荣，精神文化生活不断丰富，对美好生活有了更高的追求。处在文旅行业每一环节的从业者，自觉衍生出新的使命和认知：为我们的“精神生活”产业添砖加瓦。经过多年的培育和发展，我国走进文旅融合的新时期。2018年4月8日，新组建的文化和旅游部正式挂牌，“诗”和“远方”走在一起。新组建的文化和旅游部不是旅游和文化的简单相加，而有更深的目的和意义[1]。文化和旅游部的合并成立是对社会文化旅游发展新常态的回应。目前大环境下，文旅融合的浮躁期将慢慢过去，深入底层，驱动文化价值的智慧旅游成为主题。文化是旅游的灵魂，人文资源是文化旅游的核心资源，应坚持“以文塑旅、以旅彰文”，推动文化和旅游在更广的范围、更深的层次和更高的水平融合发展，更好地满足人民的美好生活的向往和需要[2]。

“如果文化是一个城市的名片，图书馆就是承载这个文化的重要载体”。公共图书馆是一个城市和地区的信息资源中心、市民阅读学习中心、文化交流和体验中心，承担信息存储、文明交流传承、社会学习教育、娱乐休闲等职能。作为公共文化事业单位，在文化管理体制新框架下，在文旅融合的新时期，社会对公共图书馆的社会服务职能有了新的期待和要求。文旅融合追求文化、经济和社会对美好生活的协调统一，公共图书馆应在原有的社会功能基础上，进一步审视和思考自身性质和特点，大力发掘与时俱进的公共文化服务新功能，思考如何为文旅融合事业出一份力。

2 文旅融合的理论基础

近年来，我国政府将文旅融合的思维和运营理念上升到国家本位，其中之义是国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要求越来越高。现阶段更多人希望通过旅游感受独特的文化内涵，以扩大知识面和视野，实现求真、求异和求美的体验感受。文化在旅游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没有文化的旅游是苍白和虚无的。文旅融合的目的就是借助文化来提升旅游的内涵和质量，反过来通过旅游来挖掘和发扬传统文化。

2.1 文旅融合的概念

文旅融合目前为止暂无确切、统一的定义。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在2017年重新定义文化旅游时指出，文化旅游的基本动机是学习、发现、体验和消费旅游目的地的物质和非物质文化景点，文化旅游景点涉及社会艺术和建筑、历史和文化、文学、音乐、创意产品、价值体系和生活方式等，文旅融合模式包括开发型融合、体验型融合、创意型融合、重组型融合、延伸型融合等[3]。吴文学认为，文化是旅游的灵魂，旅游是文化的载体，两者互不分离，通过文化的影响力内化于旅游业中，让旅游的吸引力彰显文化的价值，从而融合共同形成文化旅游的生产力[4]。戴斌认为，文旅融合是通过扎根实践基础的理论构建和市场主体培育，赋能大数据技术，激发文旅领域的研发和创新，实现文化服务和旅游品质的协调发展，最终实现美好生活的目标[5]。

2.2 图书馆文旅融合的可行性

新的经济周期里，文化元素在整个经济发展中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文化发展、文化冲突和文化创新、文化升级等各种文化要素为传统文化和以文化要素为原动力的相关行业提供全新的视角和思维。清华大学杨斌教授提出“人文精神”也能创造红利。美国核心文化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一直超6%，我国文化经济地位日益凸显，在GDP 各项比重中文化产业增加值在2004年占比2.15%，2016年这一项占比为4.14%，从中长期经济发展趋势来看，文化经济在我国经济中将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文化经济的发达能够获得文化主导权和话语权，实现文化复兴。在“分工-交换”视角框架下，文化政策作为其中一个核心要素之一，是指政府对文化经济的干预和影响，这里面就有构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促进文化经济发展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统一[6]。索罗斯比教授同样提到文化政策在经济与文化中的重要作用，艺术的文化价值由审美价值、历史价值、社会价值、真实价值、象征价值、精神价值共同构成，文化政策作为文化经济的重要一部分，由于政府的出面干预，文化政策能够直接密切经济与文化之间的联系，实现对公共文化发展的重要导向作用，文化政策的目标就是寻求权衡经济结果和文化价值联合的最大化，这也是文化政策目标的重点，并且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实现更广泛的文化影响力，从而直接或者间接地促进相关产业、区域和城市的发展[7]。公共图书馆是我国最基础的文化设施，是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公众参与各种文化活动最方便的场所，是重要的文化枢纽，其公益特性可以打破利益藩篱，本身的文化服务功能包括人文历史内涵、各项学科研究、文化阅读推广等，为旅游和文化融合提供了天然优势和契机。

2.3 国内图书馆文旅融合的理论研究

目前国内图书馆界在文旅融合方面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有待进一步在理论和实践方面深入探讨。但总体来说，相关理论研究在向纵深发展。具有代表性的学者之一王世伟，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就持续关注文旅融合的理论研究。1995年他从旅游学理论切入，从旅游六要素等角度分析发挥图书馆旅游功能的理论依据，并提出应该如何发挥图书馆的旅游功能；同年，刚开始实行双休制度，他就开始关注和研究“大城市的图书馆的文化娱乐功能”，并从休闲读物、艺术环境、各种图书馆娱乐活动方面进行阐述；1997年适逢国家发展旅游经济、扩大内需时期，他提出上海图书馆面临上海大都市旅游发展的机遇期，就上海图书馆旅游资源的独特性、上海图书馆在开发旅游功能应注意的几大问题和细节进行分析论述；在2008年他阐述了当代图书馆的定位和空间设计理念，提出发挥图书馆旅游功能的“雅”“闲”“绿”等各类要素；2019年他又结合图书馆文旅融合的当代实践案例，提出当代图书馆应该把握当前文旅融合的机遇，树立新理念，培育新机制，探索新路径[8]。另一学者范周提出，文化与旅游相生共荣，文旅融合构建城市的新业态，随着旅游消费的提升，更多倾向于有文化附加价值的旅游项目，文旅融合要把握“全域”概念，要考虑当地社会功能和居民生活需求相结合的切入点[9]。相关观点给我们探索公共图书馆文旅融合提供了新视角，及时切入“全域”概念，围绕图书馆的社会功能和为“精神文化事业”添砖加瓦这个认知，进行理论和实践探索。

3 文旅融合的图书馆实践

图书馆是公益文化机构，具有为民众提供学习、教育、娱乐的社会职能，其中也包含着提升大众审美和欣赏能力的功能。最初是为收藏文献手稿而生，随着社会发展和城市文化服务功能的拓展，公共图书馆的职能更加多元化，逐渐成为风格独特的文化载体。

国际国内的图书馆变成热门读书旅游休闲之所的经典景点不胜枚举。例如圣三一学院图书馆是都柏林的标志性建筑，也是被公认为世界最美丽的图书馆之一。它是爱尔兰最古老的图书馆，也是《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的取景地，整体建筑风格充满魔幻色彩。图书馆久负盛名，藏有多达20多万册的珍贵著作，其中由修道士于9世纪完成的“凯尔特经典”，因为珍贵，图书馆每月仅翻一页供参观。[10]中国到爱尔兰的很多游客，就因此慕名造访圣三一图书馆，去追寻哈利波特电影里的奇幻建筑，欣赏经典建筑之美，同时也为了一睹珍贵的“凯特尔经典”，毕竟每月仅仅翻一页供参观，想想这些珍藏，要多少年后才能翻完？另一个成为图书馆界文旅融合的经典例子是阿德蒙特修道院图书馆。奥地利阿德蒙特是一个山地小镇，本身不是旅游胜地，慕名前来打卡的游人只因这里有一座被人称为“世界第八大奇迹”的阿德蒙特修道院图书馆。它是世界上最大的修道院图书馆，白色书柜，加以金色纹饰，同时契合洛可可风格装饰，还有不同艺术家的油画作品和雕像，简直就是一座现代派的艺术博物馆，里面独树一帜的风格无不显示着当时受到启蒙运动解放思想影响的设计理念。修道院内的装饰精美绝伦，壁橱里放满精装图书，其中还包含1400 册极其珍贵的手抄稿和530本早于1500年的古版书[11]，成为一种当地独特的文化旅游符号。

国外独特的图书馆让人觉得迷醉，国内的图书馆也有文旅融合的当代实践。上海图书馆嘉定分馆即是一个例子。这个落成并开放不久的图书馆，击败了纽约图书馆斯泰普顿分馆、墨西哥Jaime García Terrés 纪念图书馆和加拿大康维尔社区图书馆，被美国权威设计杂志《interiordesign》评为2013年“全球最佳公共图书馆”[12]。

随着图书馆的社会功能不断扩展延伸，第三空间概念被提出，公共图书馆在原有功能的基础上，又衍生了文化地标、景点观光、文化休闲等新属性和新功能。

4 把握图书馆文旅融合发展机遇

随着社会发展和城市文化功能的拓展，公共图书馆定位不断发展。各地图书馆通过有内涵和高审美要求的建筑设计、空间布局、软硬件设施、珍贵典籍藏品、丰富的文化活动和深刻的人文精神等，任何一个元素都有可能打造成为重要的文旅品牌和文化名片。

4.1 结合阅读推广，树立文旅融合理念

文旅融合的产业规模是巨大的，发展前景相当广阔，产品内涵和类型不断丰富，文旅融合是全方位、多层面、多维度的。文旅融合是依托于文化形成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结合的全新文化形态。文旅融合以一般我们感受到的文化的内在价值为依据，涉及到旅游心理学、旅游地理、旅游学、旅游影视艺术、美食文化等提高旅游品位和格调的任务。文化是旅游的灵魂，以极大的魅力蕴含在整个旅游活动中。纵使旅游在各个不同的时期都有自己独特的表现形式，但归根到底都有一个共同的本质，就是在旅游中能够实现一种文化享受。群众追寻包含文化品位的旅游，体现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社会公众对文化体验、文化学习以及文化游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情和期待。新时期随着“智慧旅游”“文旅融合”的概念和意识的普及，图书馆事业将实现创新发展，其社会职能将进一步扩展。

4.2 依托优势打造独特文化IP

人们的旅游活动从一开始就跟文化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旅游本身就是一种文化交流活动。“IP”是文旅融合的重要吸引物，从定位到创意到推广都要有自己清晰的逻辑，根据自身的特点打造风格和品相。本身任何一个元素都可以是旅游“IP”。就如网红景点“故宫”和网络红人故宫的原掌门单霁翔。除了“故宫”本身的旅游参观价值，单霁翔也根据其自身特点和品相给大众传达一种接地气的学习、研究历史的方式，通过一系列的策划和推广，推出“故宫淘宝”的点子，使原来皇室的威严和遥远的距离感，变得可触可感。这种有人物形象、文化元素的产品经卡通和卖萌后，就形成了一个成功的文化IP。

当代公共图书馆同样具有成为文化IP 的元素，比如独特风格的建筑物形态、丰富珍贵的馆藏、气质雅致的体验空间、形式多样的服务活动等，可以围绕设计美、空间美、内容美、服务美等维度进行策划营销推广等。2019年南国书香节现场，一位小女孩用VR设备了解中国共产党的发展历程，展区的“3D 全景农讲所”让读者驻足。主会场板块“书香·你我”设立的融媒体文化长廊，借助新科技、新媒体，使阅读实现全方位的情景体验，“读者”“观者”“听者”已没有界限[13]。新时期以智慧城市、智慧生活为代表的应用场景下，以新技术的广泛应用为代表的智慧图书馆服务模式必将给居民带来新的文化体验。在文旅融合背景下，各种便利、智能高效的全新体验都可以提供给市民，如AR技术、VR技术、MR技术等都有可能被运用到公共图书馆建设与服务的过程中。

4.3 立足特藏典籍，塑造“内容美”

文化传承是公共图书馆的重要责任之一。曾经有人说过，图书馆是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城市的灵魂，从图书馆的发展和利用情况可以看出一个民族的未来。根据2018年中国公共图书馆市场分析报告，省级图书馆都充分注意发展特色资源建设，拓展延伸服务[14]，而每个馆又有自己的特色馆藏和珍贵典籍。在我们的常识里，每个博物馆有自己的镇馆之宝，现实中很多图书馆也有自己的“镇馆之宝”，这些珍贵的文献宝藏，就是一张张名片，是促进文旅融合的利器。如国家图书馆是世界上最大的善本收藏宝库，《敦煌遗书》《四库全书》《永乐大典》《赵城金藏》是国家图书馆的四大专藏。除了这些，国家图书馆目前已经形成1600余部宋元名刊，27万册善本，70万件特藏等海量珍贵馆藏，无疑是一座古籍文化的瑰宝之殿；上海图书馆的《四欧宝笈》，是唐楷欧体创始人欧阳询所书的《化度寺》《九成宫》《虞恭公》《皇甫诞》四碑宋拓本之胜称，这件馆藏的归属还与著名海派书画及鉴定大家吴湖帆有一段故事。纽约公共图书馆在庆祝100岁生日时，展出镇馆之宝古藤堡《圣经》等珍贵文物，当日慕名而来的游客有幸目睹了被誉为“西方活字印刷第一人”古藤堡所印出的第一批拉丁文《圣经》，这一版本从15世纪中期保存至今，无疑是稀世珍宝[15]。另外图书馆将有关旅游和文化方面的海量馆藏资源，结合当地特色经济、民俗文化等资源进行整合分类，推送给市民读者，使其成为挖掘独特的文化传承价值平台。除了设计美，图书馆要充分利用馆藏优势，在内容美的主题上做文章。

4.4 借助多元合作，探索文旅融合新路径

从游客角度来说，游前、游中、游后是旅游3个阶段，事前搜索攻略和游记是游前的重要流程。政府部门的文旅大数据主要来源之一是文旅部门，公共图书馆属于文旅部门下属的公共文化单位，从一定角度来说，旅游休闲类书籍的借阅等数据的收集，可以判断市民的出游地点和时间选择偏好以及年龄、性别等信息，这些海量数据可以成为政府文旅大数据信息的来源之一。

众所周知，意大利是欧洲文艺复兴的发源地，是名副其实的世界文化遗产大国，也是世界旅游大国，年入境旅游人次位居世界第五，国际旅游收入位列世界第六。意大利文旅融合成功的原因之一是意大利国家旅游局在国家形象宣传和旅游推广上的不遗余力，实现了文化活动和旅游开发的协调发展。国内公共图书馆一般在地方区域中心，有独特设计的空间和丰富的文献、专家资源，又隶属于政府文旅部门的公益服务机构。在文旅融合背景下，多元合作、多业态合作占据天时地利，可以成为政府和旅游文化企业在地方形象宣传、旅游文化推广的重要阵地。文旅融合的形式可以丰富多样，比如通过召开国际会议，举办展览，举办相关学术活动、艺术交流活动、政府形象宣传推介会，或通过多元合作、多业态合作，探索公共图书馆与社会协同发展的新模式，打造全域服务的新路径，搭建各地文化旅游信息传播和推广的共享平台，使公共图书馆成为文旅融合的重要阵地。

4.5 建设复合型人才队伍

人才是最重要的生产力。图书馆文化底蕴深厚是先天优势，复合型人才队伍的建设则能够为其提供源源不断的新思想和新点子。图书馆的文旅融合是一个新命题，需要有懂得大数据、智慧旅游、活动策划、精准营销、宣传推广、文旅舆情监测的复合型人才。但目前产学研人才培养不成体系，使得相关人才相当缺乏。目前，文旅融合研究在图书馆界尚未形成规模，文旅融合方面缺少高端策划和运营管理人才。因此要加强培养和引进相关人才充实队伍。这其中涉及一个细化的过程，比如要做好文旅融合策划和推广服务，相关人员要懂外语、懂教育、懂历史文化、懂民族风俗、懂组织策划、懂品牌推广、懂创意设计、懂礼仪规范等，这就要根据不同学科配置专业馆员。而在图书馆本身人才队伍不能满足事业发展需求时，就可以建立合作体系，聘请高水平的行业专家顾问参与进来，优化人才发展机制和环境，吸引更多人才投身到图书馆文旅融合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