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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编辑:上帝的手术刀or潘多拉魔盒?

2019-01-17二丫张尧

视野 2019年1期
关键词:艾滋病毒艾滋病人类

二丫 张尧

人类基因组含有约30亿个DNA碱基对,其中蕴藏了遗传秘密,也潜藏了遗传疾病。随着破译基因遗传密码方面不断突破,被称为“上帝的手术刀”的基因编辑呼之欲出。人们进一步想要通过修改基因,来从根本上治愈疾病。人类社会从来就没有平等过,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够熟练运用基因编辑去消除不利基因,那么这项技术会不会化身潘多拉魔盒?会不会塑造永恒的社会不平等?

基因编辑技术进化史 

大家可能都知道“基因”这个词,但是“基因”这个词到底代表什么东西呢?可能不见得每个人都清楚。人类基因组含有约30亿个DNA碱基对,所有的遗传秘密都蕴藏其中,因此一旦基因出了错,就会引发严重的后果,这也就是所谓的遗传疾病的来源。从20世纪中期开始的分子生物学革命,使人类在破译基因的遗传密码方面不断突破,于是也就自然而然地想到进一步通过修改基因来从根本上治愈疾病。随着理论的不断积累,基因编辑技术终于呼之欲出了。

所谓基因编辑,就是把基因错误的地方找出来,修改正确。那首先要做的就是开发一套工具,把这个出现突变的位置给找出来。之后,开发一个工具,把这个错误的碱基给剪下来,再把一个正确的碱基给补上去。然后这个错误的基因,就能被修改正确。有了这个技术储备,就自然而然地会希望利用这些技術手段来修改基因、治疗疾病、预防疾病,甚至是改善人的状况。

基因编辑的第一次已经是一个非常惊世骇俗的应用,就是艾滋病。目前世界上仅有一例病人,他的艾滋病得到了完全的治愈。这个病人叫Timothy Ray Brown,他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外号,叫“柏林病人”。在患艾滋病几年后,Brown又雪上加霜地患了恶性白血病,这两个病加起来,基本上就宣告,这个患者马上要死亡了。

当时他的主治医师就提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既然已经知道,艾滋病病毒侵袭的是人体的免疫细胞,而艾滋病病毒要侵袭免疫细胞,需要找到免疫细胞上的两个比较重要的蛋白质,一个叫CD4,一个叫CCR5。大家不需要真的关心这个名字什么意思,但至少需要两个所谓的分子路标,才能找到人的免疫细胞。

同时了解到一个很有趣的信息,就是在高加索人的这个人群里,差不多有1%的人,他的CCR5这个基因天生就是残缺不全的,换句话说,就有1%的白人,是天生对艾滋病毒就有抵抗力的。

因此,这个Brown的主治医师就提出了一个很天才的想法,既然要为他移植一些正常人的免疫细胞,那么干脆就去找这个配型合适,同时体内CCR5这个基因又天然存在缺陷的这么一个配型的人,不就行了吗?

这样移植来之后,一方面一个正常人的骨髓能够治疗他的白血病,另一方面,正常人的骨髓里的免疫细胞天生就不能被艾滋病毒侵染,那么这个病人的艾滋病毒也就没法复制了。相当于是一石二鸟,希望同时治愈他的白血病和艾滋病。结果经过一系列的骨髓移植之后,居然就成功了,因此这个“柏林病人”也就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艾滋病得到彻底治愈的患者。

这个例子之后,就鼓励了非常多的医生和科学家,来希望重复“柏林病人”的成功经验,用这个方法来治疗艾滋病。但是之后比较遗憾的是,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到成功。因此也可以猜测,在这个“柏林病人”的成功背后,一定也有一些还不知道的偶然因素。

但至少大家可以想象,如果套用基因编辑的逻辑,可以做什么样的事呢?可以人为地把艾滋病人体内免疫细胞上的CCR5这个基因给破坏掉,使得这些病人的免疫细胞从此就不再会被艾滋病毒侵袭了。这样就不需要专门找一个既得艾滋病,又得白血病的病人了。直接对艾滋病人动用基因编辑这把上帝的手术刀,修改它的免疫细胞,也许就能治疗他的艾滋病。

到2014年的时候,这个方法真正进入临床了。有一家公司进行了一项临床试验,做法就是就是把艾滋病人体内的免疫细胞拿出来,用基因编辑的方法,破坏掉他们这些细胞里的CCR5这个基因,然后再重新输回艾滋病人的体内,希望用这个方法,阻止艾滋病毒侵袭免疫细胞,治疗这些人的艾滋病。

结果,用一张图来展示,可以知道在艾滋病人的体内,因为艾滋病毒的存在,免疫细胞都被杀死得七七八八了,免疫细胞的数量是非常低的,用绿线来表示。而在接受了基因编辑的治疗之后,这些病人体内免疫细胞的数量,是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上升的,用红线来表示。

当然了必须得强调一点,就是这个治疗方法,在2014年正式报道的时候,仅仅是二期临床实验,还并没有正式上市,目前更多病人的更精细的临床研究还在进行中,所以还在拭目以待,基因编辑的这第一次试水,是不是能取得很好的成功。

这些例子,能够告诉大家的是,用基因编辑的方法来治疗疾病,确实已经不仅仅是理论上的可能性了,已经在现实中开始动用这个技术,来实实在在地探索治疗疾病的可能性。

基因编辑会带来什么样的未来?

关于基因编辑这个技术,未来可能会产生的影响,需要分别对利弊进行一个分析。

好处当然是可以用来治疗疾病,特别是先天的遗传疾病。对已经患了遗传病的夫妇来说,也可以帮助他们能生出健康的孩子来,这是一个大家都可以理解的很自然的需求。也许未来也可以用来预防疾病,甚至用来改善人类自身的性状。

如果一对夫妻都是单眼皮,他们会不会有一种天然的冲动,利用基因编辑的技术,修改单眼皮的基因,让自己的后代有双眼皮呢?

人格方面,包括比如说一个人是内向,还是外向;我们是更有攻击性,还有更友善等,这些因素,其实也有非常强的遗传因素的参与。那么所以,会不会存在这么一个情况,就是夫妇为了希望自己的下一代在这个社会里有更强的竞争力,修改自己孩子的基因,让他们具有更强的人格方面的特质呢?或者说特定的人格方面的特质呢?

人的智商几乎完全是老天注定的,就是父母生出你的那一瞬间,就决定你的智商。那么看到这么一个结论,会不会马上就有一个冲动,就是利用基因编辑这个技术,去修改自己孩子的决定智商相关的基因,让他变得更聪明呢?

但是反过来,这个技术的应用,也一定存在一些潜在的危险因素,需要大家严谨地考虑的。比如说技术上的风险,因为一切技术都是有副作用的,就像吃的药片一样,那真的把这个技术推向临床的时候,需要考虑它的收益和风险之间的比例到底有多大。同时也存在技术滥用,就是当这个技术用来治疗疾病的时候,是不是允许它直接用来预防疾病,甚至是来改善自身。

利用基因编辑开始治疗疾病的时候,需要想一想,在多大程度上能接受利用基因编辑技术来预防疾病,又在多大程度上能接受利用基因编辑来改善自己的或者自己下一代的状况,或者某些我们以为的优良性状,这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基因编辑与社会不平等?

基因编辑,会不会塑造永恒的社会不平等?首先我们要知道,人类社会从来就没有平等过,人们也没有幼稚到认为人类社会会在可预见的将来变得平等。

但是如果基因编辑有一天真的应用到人类社会,也许就可以把所谓的社会不平等真正地固定下来。如果有一天真的可以利用基因编辑来修改人的基因,使得后代更强壮、更聪明、更好看的话,能够率先利用这个技术的人,必然是有钱人。因为这个技术,一定是有使用的门槛。

是的,但只是一小部分有产阶层,社会海洋中那条连通上下层的管道彻底中断了。完成超等教育的人的智力比普通人高出一个层次,他们与未接受超等教育的人之间的智力差异,就像后者与狗之间的差异一样大。同样的差异还表现在许多其他方面,比如艺术感受能力等。于是,这些超级知识阶层就形成了自己的文化,而其余的人对这种文化完全不可理解,就像狗不理解交响乐一样。超级知识分子可能都精通上百种语言,在某种场合,对某个人,都要按礼节使用相应的语言。在这种情况下,在超级知识阶层看来,他们与普通民众的交流,就像我们与狗的交流一样简陋了……于是,一件事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想到。

“富人和穷人已经不是同一个……同一个……”

“富人和穷人已经不是同一个物种了,就像穷人和狗不是同一个物种一样,穷人不再是人了。”

——刘慈欣《赡养人类》

那么如果有錢人通过基因编辑的手段,一代一代地让自己的后代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强壮,各种人格属性越来越好,越来越好看,记忆力越来越强,认知功能越来越强的话,那么穷人和富人的差距,是不是会通过基因编辑永久地固定在遗传物质里,再也不存在屌丝逆袭的可能性了呢?这个可能性,至少从理论上确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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