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美国特约记者 孙卫赤 本报特约记者 王会聪

几十年来，美国高校系统一直让全世界艳羡不已：美国向其他国家“出售”的教育资源远超从其他国家“买入”的——目前在美国留学的外国学生人数是赴国外留学的美国学生的3倍。从贸易角度看，这意味着美国在教育行业拥有巨额贸易顺差，美国商业部的数据显示，2017年该数字为340亿美元，几乎与大豆、煤炭和天然气的出口总额不相上下。但如今强劲的教育产业正面临急速下跌的风险。

最成功“出口产业”有麻烦了

据美国国际教育协会（IIE）和美国国务院近期联合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2017-2018学年赴美留学的国际新生人数同比下降6.6%，而且这已是连续第二年下降。国际教育协会（IIE）对有关院校独立开展的一项范围相对有限的调查显示，2018年秋季的该数字也在持续下降，这一趋势将在2019年春季有着更直接的体现。

“美国最成功‘出口业正陷入麻烦之中”，《华盛顿邮报》专栏作家凯瑟琳·兰佩尔近日发文称，美国高等教育正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在外，包括巴西和沙特在内的一些外国政府已采取一些调整措施，降低此前为本国大量赴美留学生提供的奖学金数量；而在赴美留学学生占在美国际学生总人数约1/3的中国，各级政府正在大举投资以改善其国内高校系统。

在那些正密切关注国际学生动向的美国院校看来，影响国际学生赴美留学的最大阻力是美国的政策与文化。“他们常常看到（美国媒体报道特朗普政府不欢迎他们的）新闻标题”，得克萨斯理工大学校长劳伦斯·斯格瓦尼克表示，2018年该校的外国学生入学人数已经下降2%，2019年春季入学人数的降幅或将继续上升。国际教育协会（IIE）的调查发现，在国际学生入学人数下降的美国高校中，60%表示这与美国当前的社会和政治环境有关。

有高校为“中国学生减少”买保险

“特朗普的支持者们可能会说，一些外国人不在美国有什么大不了？”在兰佩尔看来，在许多美国院校，正是这些国际学生的到来才使更多美国学生拥有获得学位的机会。在发生金融危机后的很多年内，随着美国各州大幅削减高等教育预算，许多美国院校都是通过招收更多州外和国际学生弥补教育经费缺口。这些学生大都缴纳全额学费，而他们的更高学费其实是为缴纳更低学费的美国同学提供“补贴”。“难怪美国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UIUC）近来花费42.4万美元为自己上保险，以防来自中国的留学生数量突然下降时难以支撑。”

在美国际学生人数持续下降还有可能在学术界以外引发剧痛。外国学生之所以乐意到美国留学，部分原因在于毕业后有可能留在美国工作。他们大多攻读美国急需但美国学生却退避三舍的专业。例如，如今外国学生已成为美国各高校计算机、科学和工程院系毕业生的主力军。但如今各类限制政策将令这些学生望而却步，长此以往，此类人才资源或将枯竭，高校在这些专业的科研优势也将荡然无存。“届时国际学生将更不愿来美国留学。现在的诸多不当举措将让美国高校的教学体系陷入恶性循环。”一位来自美国东部高校的招生官对《环球时报》记者说道。

哪些学校最着急？

2018年12月底，美国“保险业务”网站刊登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购买保险以防出现因招不到中国留学生而发生经费不足情况的文章。“在拥有5万学生的UIUC，中国学生差不多占1/10，是该校重要的经济来源。在当前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采取行动。”文章提到，这将加剧高校对春季国际学生入学人数减少的担忧以及思考如何稳住中国学生。

对此，有留学机构人士对《环球时报》表示，现在美国的高校对来华招生都兴趣十足。“以往这些高校对机构举办‘美国高校招生活动总是提出诸多要求（包括负担招生人员的来华费用等），现在很多高校都愿自掏腰包来华招生，甚至为好的展位、招生看板以及宣传咨询付费。”

美国南加州大学中国学生会副主席宋世杰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虽然有关中国留学生数量减少报道时常出现，但就南加大而言，他并未感到身边的中国学生数量有明显下降。众所周知，美国春季的入学人数相对于秋季入学来说较少，加上中国留学生普遍倾向于秋季入学，所以在今年春天出现减少的情况是可以预期的。

在南加大读硕士研究生的杰弗里·王告诉《环球时报》，他们学校的中国留学生没有减少的原因可能是由于该校的口碑和学术地位在中国比较被认可。此外，中国家庭对于教育的投资是相对持续的，所以一旦进入好的学校就会坚持下来。“出现的贴钱招收留学生的高校只是较为‘水的学院和专业的创收手段，对于真正的名校优势专业来说，申请人数大多只增不减。”

美国飞达学院校长薇姬·张（音）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对美国的公立大学而言（以加州大学为例），在第二、第三梯队的加大校区，外州和国际学生徼的学费比本地学生多很多，所以能在一定程度弥补加大财政危机。然而，对于私立大学来说，所有学生所徼的学费是完全一样，所以受国际学生减少的影响较小，也不会忙于招生。“现在美国高校相对‘严峻的形势对中国学生来说并不是坏事儿，这让他们在踏出国门前有机会了解更多学校的信息，以及更深刻地思考就读的高校值不值得他们付出高昂的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