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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美国人

2019-01-09盛林

思维与智慧·下半月 2019年12期
关键词:克勒追悼会癌症病人

盛林

在美国,你根本看不出来谁是癌症病人。因为癌症病人不住院,除非紧急情况。

我们的教堂就是这样。那个站在门口为大家开门关门的就是一个鼻癌患者,他总是顶着一个很红的大鼻子,脸上满是做过化疗后的斑痕,一副风平浪静的表情。

教堂唱诗班成员中也有三个癌症病人,一个是皮肤癌,一个是脑癌,一个是胃癌。他们唱歌时声情并茂,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说出来,打死我都不相信他们已经病入膏肓。

教堂有一个弹风琴的女士,有一天弹着弹着,突然倒地,抬到医院后就死了。

开追悼会时,牧师说,她得肝癌已经五年。

至于那些患过癌的人,就更看不出来了。我有很多朋友都是闲聊中才知道他们患过癌,比如对面邻居、后面邻居,都是夫妻双双得过皮肤癌。还有我婆婆安妮,有一天,我说起甲状腺结节的事,她说,别担心,大不了开刀,五年前她开过刀,是甲状腺癌。我不敢相信她得癌的事,开刀的事我和丈夫菲里普都不知道。

“小手术呀。”安妮淡然地说,“我自己去,自己回,珊蒂都沒打扰。”珊蒂是她宝贝女儿,和她住在一个庄园。

他们的医生也很奇怪。你找医生看病要约,只要一时死不了的病,三个月能约到医生就很不错了,半年约到医生属于正常。为什么呢?因为医生每天只看几个病人。你等得花儿都谢了,总算见到医生大人,你看完病讨药吃,他还不给,说要观察观察。

比如我吧,我的甲状腺长结节五年了,越长越大,每年去医生那儿报到,她都是一句话:“再观察观察。”我到美国八年了,看过好几次医生,没吃过一粒药,医生不给。他们总是对我说:“甜心,相信我,你没必要吃药……”

美国人开追悼会也很奇怪。在中国,我们参加追悼会,戴白花,送花圈,全场哭声一片,心肠再硬的人、再不相干的人,也一个个泪流满面。在这里开追悼会,一不戴白花,二不送花圈,三不三鞠躬,四不放哀乐……大家只是像开欢送会一样坐进教堂,不但没人哭,还笑声一片。朋友们轮流上去,讲死者生前好玩的事、好笑的事,甚至是出丑的事,把所有人逗得仰天大笑,甚至连家属也笑。

我到美国参加的第一次追悼会是我公公的追悼会,我见大家笑成一团,很愤怒。后来发现,所有追悼会都这样,连小孩子的也这样,我才见怪不怪。

有一次,我参加邻居克勒的追悼会,克勒的朋友们纷纷上台,笑容满面地回忆克勒。其中一个朋友说,老光棍克勒八十岁时谈了一个女朋友,是越南人,她喜欢吃鱼,有一天,克勒抱了一条活鱼去看女朋友,结果因为路滑,一不小心掉进了游泳池,他大喊救命,女朋友带人把他捞上来时,他怀里还抱着鱼……

这个故事还没讲完,全场笑声雷动,我也忍不住笑了。笑声中,我差点忘了这是在开追悼会。

最后,牧师笑呵呵地说,克勒已去天堂,我们都别急,总有一天会见到他的。于是,大家又笑了。

(李恒克摘自《特别关注》2019年第6期 图/锦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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