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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鸡枞舞翩跹

2019-01-09

保健医苑 2018年12期
关键词:云南生长

“至味常无种,轮菌雪作肤。茎从新雨茁,香自晚春腴。嫩鲜头番秀,肥抽九节蒲。秋风菁菜客,食品列兹无。”这是我读过关于描写鸡枞最形象的诗。云南的六七月,是真正的雨水天了,潮湿的空气中随时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芳香,在这样的日子里,云南的鸡枞便闪亮登场了。

云南气候湿润多雨,鸡枞极易生长,众所周知,云南因其山川地地貌特殊及所在经纬度地理关系,被誉为植物王国,菌类就是这植物王国中的特殊一簇,鸡枞是菌簇中的上品,因其内部纤维结构、色泽状似鸡肉,加之食用时又有鸡肉的特殊香味,故得名鸡枞。鸡枞唯云南独有,尽管广西有少量,但其味无法与云南鸡枞相比。

云南鸡枞味美天下第一,《庄子》载“朝菌不知晦朔”,有人认为说的就是鸡枞。《本草纲目》中记“鸡枞,又名鸡菌,南人谓鸡枞,皆言其味似之也”。《黔书》则说“鸡菌,秋七月生成草中,初奋地则如笠,渐如盖,移晷纷披如披羽,故曰鸡枞”。鸡枞味道像鸡,形状特点也像鸡,因此就非鸡莫名。明代杨慎曾把鸡枞菌比作仙境中的琼汁玉液,其质地细腻,兼具脆、香、鲜、甜等风味特色,品尝一次,终生难忘。《徐霞客游记》也曾记载,主人特“觅鲜鸡要瀹汤以佐饭”,可见早在三百多年前,鸡枞就成为云南居家待客的佳肴了。

其实,云南鸡枞在很早以前就被列为贡品。据传,明朝熹宗皇帝朱由校最爱吃云南的鸡枞,每年都要由驿站飞骑传递进京,熹宗只舍得分少许给宠妃和独揽大权的太监魏忠贤,连正宫娘娘张皇后这样的人都无福品尝。据《路南食鸡枞》载,清代乾隆时大学士赵翼随军入滇,吃了鸡棕后大为赞叹,记之曰:“老饕惊叹得未有,异哉此鸡是何族?无骨乃有皮,无血乃有肉,鲜于锦雉膏,腴于锦雀腹。只有婴儿肤比嫩,转觉妇子乳犹俗。”

云南众多的野生菌中,无疑鸡枞是其魁首,无数百姓、名人到云南都为之倾倒。它肉厚肥硕,质细丝白,味道鲜甜香脆。它不仅含人体所必需的氨基酸、蛋白质、脂肪,还含有各种维生素和钙、磷、核黄酸等物质。雨季多生于山野的白蚂蚁窝上,刚出土时菌盖呈圆锥形,色黑褐或微黄,菌褶呈白色,老熟时微黄,有独朵生,大者可达几两,也有成片生。鲜鸡枞味道鲜美,清香中透甘甜,但不易保存。聪明的云南人于是把鲜鸡枞采摘后,洗去泥土,稍微晾干,用菜油煎炸,在这其中加入辣椒、花椒、生姜等调味品,熟后,连油一起装入坛罐内封存,或将熟鸡枞撕成细丝,拌入腌菜中。油鸡枞呈深色,油润光亮,散发着一股自然的清香,吃起来更香、更甜。据分析,鸡枞内含蛋白质、多种氨基酸、维生素、糖类、肽物质等18种之多,是一种颇具营养价值的美味佳品。鸡枞的烹制方法多种多样,若鲜采鲜吃,可加鲜肉或火腿片爆炒,也可素炒、清炖、煨汤,均鲜嫩甘美,极为可口。若欲久贮常食,一是洗净煮熟后加调腌制,这叫“腌鸡枞”;二是洗净煮熟加调料晒干或直接加调料烘干,这叫“干鸡枞”。干鸡枞可直接加水浸软辅以青辣椒、姜丝等佐料凉拌了吃,素淡爽口,别有风味。

鸡枞是无法人工培植的,而且只有在盛夏雨后才会生长。鲜鸡枞运输非常困难,但是油鸡枞密封好了以后可以储存非常久。

云南鸡枞品种较多,通常以颜色分为青鸡枞、白鸡枞、黄鸡枞三类,而以形貌俊秀、肉质细嫩的青鸡枞为上品。青、白二类盛出于六七月,黄鸡枞稍晚。

每到夏天,是山里人找鸡枞的最佳时节。儿时,我常常随母亲找鸡枞,鸡枞生长有特性,它今年在这地方长,不扰动它,第二年它还会在原地方长,这叫“鸡枞窝”,或叫“鸡枞塘”,鸡枞大多在偏坡背阴的地方才能长,这“鸡枞塘”一般人是难发现或认出来的,除非你正好碰上有鸡枞长在上面。外婆常说,找鸡枞的人命苦,因为你知道的“鸡枞塘”别人也会知道啊,深深的草丛中甚至是很平常的草地上,无论你拿过鸡枞后再怎么伪装,行家里手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瞒不过他们。再者,鸡枞长出土的时间也不一定精确到哪一月哪一天,今天还没破土,也许到明天就完全变成了伞状,开谢了。所以,每天都得去看,直到那个“鸡枞塘”长出鸡枞。

找鸡枞不光要有敏锐的眼力和灵敏的嗅觉,而且还要知天时、明地利,什么时候、哪些地块出鸡枞,都要心中有数。妈妈说,发现了鸡枞只可悄悄采集而不可高声欢呼,否则便会把“鸡枞娘娘”吓跑,以后它就不出了。我老家在云南凤庆,这里山高坡陡,找鸡枞很不容易,鸡枞状如小伞,有白鸡枞、麻鸡枞。白鸡枞老远就能看见,麻鸡枞则不然,有时踩在脚下,也未被发现。上山找鸡枞,有时半天找不到一朵,有时并不需要刻意去找,一不小心鸡枞自己就会碰上你。古诗云“过时儿不采,将随秋草萎”,对鸡枞同样适用。难得的鸡枞自生自灭于山野田间,殊为可惜。鸡枞有独朵生,大者可达几两,也有菌根相缀,连成一片,聚成一堆,获致者当欣喜不已。母亲说,白鸡枞叫“三塘菌”,一塘数十朵,你找到一塘后,鸡枞顶偏向的一方还会有一塘,鸡枞脚偏向的一方也会有一塘,一般在数丈之内。凡发现一堆,则附近必定还有两堆,它的生长规律呈三角形,就是不知道这三角形的每一边究竟是多长;所以要不厌其烦,慢慢寻找,只要有耐心,便可多得。还有一点:“今年生长过鸡枞的地方,明年一定再会生长。所以采集时一定要牢牢记住并标记这地点,到来年此时,天天去看一遍,切莫错过,丧失时机,它就凋谢了。”这话我相信,因为在后来的日子中,母亲的话得到了反复验证。

如今,云南鸡枞昂首走进了许多大都市,以它独特的美味支撑着一桌又一桌丰盛的餐宴以及我贫血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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