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贝

2019年，第七届ART021博览会 2019年，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现场

01 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是如今中国内地唯一一家公立的当代艺术博物馆。02 2019年亮相的西岸美术馆，将开启与蓬皮杜艺术中心的五年合作。03 2019年3月，在上海黄浦江畔开幕的油罐艺术中心。04 2017年，“KAWS：始于终点”，余德耀美术馆展览现场。05 2018年，3月揭幕的H Queen's大厦，排队等待看展的人们。

2016年，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移档11月，首次与ART021短兵相接，紧锣密鼓的档期让整个艺术圈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了上海，两大博览会加之重磅展览云集，由此诞生了一个全新的艺术周。那一年，同期举办的艺术台北地位已然式微，上海成为亚洲的艺术中心似乎只差香港巴塞尔这个最后的对手。

2019年11月，上海的初冬异常热闹，其展览占据半壁江山，其中重要的展览项目更是不遑多让，除ART021、西岸两大博览会之外，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艺术中心的五年合作、余德耀美术馆与洛杉矶郡艺术博物馆和卡塔尔博物馆群的合作相继落地。秉持“立足本土，放眼全球”宗旨的ART021汇聚18个国家的110家画廊，在保持本土画廊阵容强劲的同时，也有相当数量的欧美蓝筹画廊回归;“国际范儿”的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97家参展画廊的规模也达到了历史新高。

虽然香港历史最悠久的酒店艺术展会已于不久前宣布取消明年春季展，但2020年恰逢巴塞尔艺术展母展会50周年，尽管局势有些紧张，新一届香港巴塞尔仍将如约而至。在官方公布的信息中，244家顶级参展画廊规模不减当年，在数量上超过ART021和西岸艺博会的总和。其中，超过半数参展画廊在亚洲设有分支机构。可见，大多数画廊对香港市场的支持仍然十分坚定。

面对如今紧追猛赶的上海当代艺术势头，博览会、美术馆、西方当代艺术大展的引进层出不穷……如果说几年前抛出这个问题还算操之过急，那么今天可能是时候提出——上海可以取代香港吗？

2019年，上海玻璃艺术博物馆外景

2019年，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迁址静安新业坊，日本艺术家宫岛达男个展“如来”开启新馆。

龚彦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馆长

上海当代艺术的崛起绝非毫无征兆的偶发状况。七年前，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作为中国内地唯一一家公立的当代艺术博物馆成立，7年过去，它仍是唯一一家，这是上海的决心和自信。无论是从美术馆生态，还是博览会的发展来看，顶级画廊持续亮相，顶尖作品依次呈现，重磅展览接踵而至，亚洲的艺术中心这几年似乎正在无可争议地向上海倾斜。

李苏桥收藏家、资深艺术品经纪人

再回顾今年秋拍的情况，香港危机至少对艺术品拍卖市场影响不大，常玉、奈良美智、刘野等几件作品创高价成交纪录是种最明显的反馈。而香港持续近半年的危机，究竟会不会变成大型艺术博览会带给上海的机会，主要取决于香港的危机还会持续多久，这个无法预估，从明年巴塞尔博览会如期举行和参展画廊的名单看，西方人是乐观看待未来的。

王新友偏锋画廊负责人

这些年上海由于自然环境、历史以及政府对文化艺术的探索，加之在当地生活的外国人和海归等原因，形成了相对成熟的艺术市场。但另一方面除了部分私人美术馆和两个博览会之外，上海的画廊、拍卖行、艺术家这些指标仍然有一定差距，解决这些问题太需要时间了。上海目前想要取代香港可能性很小，不只是税收的问题，中国内地真正的当代艺术藏家数量并不多，藏家的专业性仍然无法与香港相比。

徐文Kenna Xu画廊负责人

香港市场吸引来的不仅仅是西方画廊，据一位内地藏家透露，按他听闻的一项数据，2019年香港巴塞尔80%的华人藏家来自内地，而内地藏家中75%来自深圳。

香港社会危机对艺术市场的影响可能并不如我们想象中那么大，至少相比于传统的消费行业来说要小得多。香港市场在亚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比如一个印度藏家可能会在香港巴塞尔期间办Party，但他也许不会在上海去做，我们比较两个博览会的同时，其实还有博览会背后很多层面的因素，包括它所带来的社交活动，这种软实力在短期内不会被别的城市取代。作为深圳人，明显能够感觉到香港对深圳藏家的带动，这里面也有地域的因素，相反，上海对深圳藏家就没有那么强烈的吸引力。

房方星空间画廊负责人

如果香港的社会危机持续发酵，很可能会造成中国一个重要艺术市场的沦落，但这并不代表它会转移到上海，作为亚洲的第二选择，毕竟还有日本东京、中国台北等选项。现在中国内地的当代艺术市场，无论是画廊、博览会还是拍卖公司，最重要的话题仍然是藏家在哪里？我们如何获得更多的藏家？我们可以获得藏家的理由是什么？中国社会财富目前已经积累到了惊人的体量，但是当代艺术购买人群远远无法与这个体量相匹配，那么制约市场扩容的原因在哪里？這是我们行内人应该去反思的。我们是否提供了高性价比的选择？或者说中国当代艺术品和其他资产相比是否显示出独特的优势？这依然是应该深入讨论的。

董道兹里森画廊亚洲代表

里森画廊同时参加了香港巴塞尔和西岸艺博会，在其中国总代表董道兹看来，两个博览会针对的市场并不相同，“香港巴塞尔面向的是亚洲市场，上海西岸艺博会则是中国内地。”当谈到之所以选择上海作为里森画廊落地亚洲的首站，道兹表示仅仅因为自己人在上海。他随后补充道，“衡量一个地区艺术市场的时候，你要看它的规模有多大、水有多深，尽管香港的市场辐射到整个亚洲，但是上海辐射整个中国内地的规模更大。随着上海私人美术馆的崛起，这个城市近年来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和进步，我们试图参与到这些机构的发展中来。”

夏季风蜂巢当代艺术中心负责人

我们可以看到上海这两年所做的努力，包括11月国际艺术品交易月的设立，可能有一种追赶香港的想法，比如在这个交易月里做出一些免税的尝试，但是这在操作上相对比较麻烦。假如上海的税收真的能够跟香港或者国际接轨，我认为毫无疑问会加快拉近与香港的距离。就目前来讲，上海取代香港的可能性还没有。我们当然希望这场危机不要再持续下去。但是总体来说香港特殊的地理位置、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让它成为中国内地任何一个地区都无法取代的城市。

在香港危机的状况之下讨论上海与香港两个地区的艺术中心之争，尽管大多数嘉宾仍然认为上海取而代之的可能性并不乐观，但不得不承认在中国内地范围内，上海当代艺术的各个方面，尤其是博览会的发展毫无疑问是首屈一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