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珂

著名华裔时装设计师Vivienne Tam身着她自己设计的2018秋冬“喜马拉雅”系列格子外套坐在那里。当走近她，当她翻开手机里上一个系列的作品，一张一张放大，记者强烈意识到，时装在她这里早已经是她能娴熟运用的一门语言。

在四处是忙碌景象的发布会筹备现场，记者的采访有时会从一个地方转场到另一个地方。這时Vivienne正在回答问题，她边走边说，每一位服装设计师的设计，大概都是他们自己对生活的体验，尽管走在人群中，马上就要转个小弯，她也非常认真地要说下去，“以及communication。”

很忙也很爱！

设想一下拥有如此盛名的时装设计师，你在与之交流时是怎样的语境？Vivienne与记者找到T台旁边的位置坐下，就在记者开始采访Vivienne时，她的肢体语言与表达的语气似乎就让记者看到了她与身边朋友交流的样子，没有距离感，或者说，她具备很强的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平等沟通的能力。与之相对应的大概是生活中的松弛、随性与幸福感吧。

“每一天都很忙的。”Vivienne回答记者她每天的作息时间，当然，用亲切的口气。Vivienne每天早晨起来，如果可以游泳就游泳，不游泳就做瑜伽，这会花去她一个小时的时间，然后吃早餐，接着就“出公事了”。因为时差关系，Vivienne在美国时会打电话到香港，在中国时又会开电话会议连线到美国。这让她除了正常的工作时间外，有时候在早上，有时候在晚餐或者晚宴之后，她还会打很长的电话会议。“您每天睡多长时间？”记者问。“希望可以7个小时，但是常常只有6个小时。因为工作。”她说。

“很辛苦啊。做时装设计师很辛苦。所以我很累啊，你看嘛。”Vivienne抿着嘴，嘴角微微向里，侧着头看着记者说，她有点点皱眉但并没有显示出烦恼，她传达了她的感受。记者依然记得Vivienne当时的表情，很清晰地表达了她又忙又辛苦但是又非常坚定地乐在其中的样子。仅仅几句回答，这位时尚界资深时装设计师便道出了行业的鲜明特点，忙碌，辛苦，但是非常热爱。

“但是我很喜欢我的工作。是因为我真的对它很有兴趣！”她说。

相信自己独立的思想

在上世纪90年代初，当Vivienne要将中国元素融入她的时装设计时，身边的朋友跟她说，这样的衣服不好卖的。

谈到这一点，Vivienne很快笑着说：“事实证明他们是错的。”记者再一次感受到Vivienne的真实、直接与open的状态。

她接着说：“其实没有错与不错，只是每个人的感觉不同。”

Vivienne的话让记者看到了创作者对个人直觉的坚信。她说：“我自己要相信自己嘛。我觉得这是我自己的感觉，是我自己independent的思想，我就是要做出一些东西。因为我是中国人，中国文化这么悠久，为什么我们不用中国元素研发出新的设计。还因为我太喜欢中国文化了。”

朋友的话体现了当时的环境，即使在国内也没有把东方元素运用到服装中的成熟商业案例。但是Vivienne依然坚持了自己。

与其说坚持，不如说“喜欢”这个词在Vivienne身上占有相当分量。她说：“我没有想着什么时候成功，就是做自己很喜欢的事情。如果我做一些不喜欢的东西，我不开心的时候，我会觉得做这个事情不好。如果我做的是自己很喜欢的东西，我就觉得好。”

“能否回忆—下您在1994年的第一次发布会？”

“这之前做过很多努力。最重要的是卖得好，不是一定要做发布会。第一次的发布会是我自己筹钱举办的，是我当时赚了钱以后，有机会才做了发布会。”Vivienne多年来将商业与个人设计理念充分结合，用她大胆的、独特的想法让世界认识了她。在美国用google搜索Vivienne Tam，会出现她的大量报道，许多知名人物都是她的客人。

每次设计都是学习中国文化的过程

Vivienne希望用她的服装设计搭建起中西文化交流的桥梁。“中国文化是我灵感的来源。我希望将中西文化融在一起，希望成为中西文化之间的桥梁。我希望我每一次collection都能发扬中国文化，我感觉这个就是我的使命。”她说。Vivienne所设计的衣服含有大量东方与现代糅合的色彩。她在纽约创业，经过近30年的发展，她让世界看到了她所传播的“中国概念”与带有她个人对中国元素理解的设计。

Vivienne在采访中并没有强调她近30年对中国元素的成熟运用，而是非常谦虚客观地说：“因为我是在香港长大，在美国创业，其实每一个collection都是我在寻找中国文化。”

“因为我自己是不够了解的，所以我每次做一个collection就是学习中国文化的过程。可能有时候我没有这么多时间来学习，但是每一次都会有这样一个过程，可能这次多一点，那次少一点。有时候我觉得这次做出来之后，不是那么完美，那么我下次再做。因为每一次产品开发都是只有很短时间，但是每一个collection，我都希望可以做一件，再做一件……因为学习的时候有很多丰富的资料，可以发展成life style，我要把这些元素变成更加现代的穿衣方式。”她说。

Vivienne的确在作品中表达了许多她对中国元素的热爱。尤其擅长用面料再造展现中国的图案，将其与服装完美地结合。同样的中国纹样在她手里展现出来的设计，因为她常居纽约等因素，是那么与众不同。

她说：“我在做每一个主题的时候，都会去研究其文化的组成部分。他们的图案，他们的生活方式与生活状态，他们穿衣服的ID，以及中国美的优雅等。瑜伽、度假、传统的‘阴阳概念对我都有影响。我希望每一个collection都有‘天圆地方多种元素摆在里面。”

正是因为Vivienne作品中的中国元素，美国的知名出版社主动找到她，希望出版一本与她作品相联系，表现她眼里中国文化的书。

“能否谈谈您的那本《China Chic》？”

“出版社主动找到我说愿不愿意出这本书，我认为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用了2年的时间，每一天工作完了以后再做这本书。来中国跟很多艺术家谈。在上海和北京拍了很多照片。其中的每个章节都有我设计过的服装图片。我是希望继续有第二本、第三本，只是没有时间。”

用设计与你交流

“交流”对设计的影响在Vivienne关于2019春夏设计的想法中展现得尤为明显。她说：“这个collection给了消费者很多正能量，含有很多交流在里面。主题是东南亚，我会去进行很多交流，把东南亚的一些特点运用到设计中，比如你看到颜色，感觉就是东南亚的。”

Vivienne说：“我会根据我的消费者去交流，想到他们看到东南亚的文化是怎么样的，颜色是什么样的。我看到东南亚的文化里，他们将一片一片的花瓣浮在水上，变成一朵花的样子。我的设计就是这样出来的，我把他们的文化融在我的衣服上面。我的衣服会传达给我的消费者，他们会用他们的眼光去看这些内容。”

刚刚結束彩排，Vivienne坐在T台旁，外套内的那条裙子正是这次发布的充满活力与青春的新系列作品。Vivienne会告诉模特，哪款裙装一定要有手插兜的姿势，哪个模特开场更加符合她心目中的形象……在此之前，她已经为发布会的筹备连续忙了好多天，周围工作人员都强烈感受到她的能量。“刚才看到彩排我觉得特别好的是……”没等记者说完，Vivienne笑着问：“真哒？呵呵呵……”她总是充满着热情！有时像小女孩儿股的笑容、漂亮且有能量的口红颜色、以及她踩着的亮闪高跟鞋都传递着这样的热情。

是啊，她从小就爱漂亮，很小的时候就做衣服给自己穿，希望穿得特别！

真想手指离开键盘，沉浸到丰富的时装语言中去！

充满魔力的设计过程

“您平时在设计中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很热情的，很热爱的。每一个detail我都要看的。每一次都是这样的过程，由一个idea变成产品，包括面料都是自己做出来的。我们的产品全都是不同的。我还会考虑怎么搭配，怎么穿，怎么mix&match;。”

“当您特别投入的时候您是什么样子？”

“我觉得是magic的，全都是magic的。我也不知道怎么选这个布料，这件衣服怎么出来的，我全都不知道，每一天都是。每一天，准备的素材来了，我就做这个，做这个，做这个……但是出来，他们全都是可以mix&match;。很多小的东西，变来变去，很多很多，我全都不知道的，但就是有一个voice告诉我要怎么做。出来的方式就是这样，全都是magic。”Vivienne说了好多个“我也不知道”与“magic”，极富感染力，让你不得不相信那个过程—定是充满热情的。

当投入服装设计当中，她并没有想好每一个过程，没有想好她要做成什么样，但是她是很投入地去做，按着自己的感觉选了这个选了那个，做着做着就变成后来一个完整的样子。

“就这些，就这些，就这些……我很快的，very quick。哇，弄出来。”Vivienne接着说。

然后她温柔地说：“就是这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