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 智，刘慧芝，梁龙武

（1.南昌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南昌 330031；2.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北京 100101）

0 引言

旅游竞争力是指系统内部反映出的市场效用价值，是行为主体基于自身内部的优势，并结合外部环境的发展条件加以利用和优化，用以确定主体的发展态势和前景的潜力，既是一种现有发展能力，也体现了旅游的可持续发展能力[1]。县域旅游竞争力是中国基层行政区划旅游业可持续发展的基础和动力，也是地区综合竞争力的重要组成部分[2]。探究县域旅游竞争力的空间和前景有现实的意义。

本文在前人研究基础之上[3-6]，基于全域旅游的视角，构建出一个全面评价县域旅游竞争力的评价指标体系，以江西省100个县域（县、区以及县级市）为例进行量化分析和评价，并通过引力模型验证评价体系的科学性。

1 评价体系和研究方法

1.1 评价指标体系

县域旅游竞争力综合评价的研究价值在于它表示以旅游业为带动核心，能以体系全方位量化反映社会经济协调发展的旅游总价值，这也与全域旅游的内涵相呼应。旅游业本身使得县域旅游竞争力的提高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旅游行业规模的大小以及旅游业对经济的贡献直接反映了当地旅游业的发展水平，旅游要素、旅游环境等硬性条件是驱动旅游者不断前往的本源动力。此外，区域旅游竞争力的发展与提高依赖于当地的旅游文化、管理服务、旅游口碑等软性条件。

以此为基础，本文构建出了要素资源禀赋、市场需求、服务能力、经济条件、管理协调、社会评价为核心的“六大维度、三大层次”的综合评价体系，并据此对江西省100个县域进行旅游竞争力的评价研究。该体系共三层，包括24项指标。一级目标（A）为最终评价结果；二级指标层（B）分别对应要素力、市场力、服务力、发展力、管理力、吸引力六大维度；三级指标层（C）为二级因素的细化与分解，是评价旅游竞争力的具体指标，全方位对江西省县域旅游竞争力进行评价，见表1。

表1 县域旅游竞争力综合评价体系构建

1.2 数据来源及计算方法

1.2.1 数据来源

本文研究数据来源于官方统计。以江西省100个县（县、县级市、市辖区）作为研究单元，指标数据来源于2016年江西省各县域的地方统计年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人民政府网以及江西省旅游局最新公布的统计数据。

1.2.2 数据预处理与解释

本文所涉及的收入类指标，采用当地国民价值增值作为基准进行相对化处理，相对化指标能表明与社会经济总规模或总水平之间的比例关系。

（1）自然保护区占比。自然保护区是人类认识到自身活动要与环境相协调的产物，自然保护区占比体现了以环境保护为基础的资源禀赋，是衡量一个地区自然生态旅游资源相对大小的重要指标。计算公式：

（2）旅游收入贡献度。指旅游业产业对当地经济的相对贡献。国内外学者常使用旅游经济贡献度模型来分离旅游经济对当期GDP增长的贡献程度[7，8]。旅游收入贡献度是衡量当地旅游经济发展的重要指标。本次测算旅游产业对GDP的贡献，采用测算直接贡献。计算公式：

（3）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占比。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对旅游消费总体存在影响[9]，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占比标志着这个时期居民即期消费能力。计算公式：

（4）财政总收入占比。计算方式同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财政收入与旅游发展的相互作用其一是旅游产业可以直接增加财政收入；二是增加的财政收入可支撑区域旅游发展更稳健。因此，其代表了政府对旅游业支持和发展的潜在能力，是衡量旅游经济的指标之一。

（5）旅游搜索量与微信传播力指数（WCI），反映当地域名被搜索与被关注阅读的热度，是旅游吸引力的重要指标。

1.2.3 综合评价方法

（1）标准化数据以剔除量刚的影响

用极差标准化法处理数据，把指标值变为直线无量纲数据，使所得数值范围为[0,1]。uij(1≤i≤m;1≤j≤n)是指第i个县域的第j个指标值。

（2）改进熵值法确定指标权重

首先，对极差标准化处理后的数据进行统一的平移，消除指标值对数计算影响，更好地呈现评价结果[10]，即指标平移公式为：越接近于min（）,则评价效果越显著（本文取0.01）。再对得到的平移矩阵再进行归一化处理：

最后，确定第j项评价指标的信息权重系数：，即。权重结果见表1。

（3）主客观综合评价模型

本文采用主客观综合评价方法，即德尔菲专家咨询法和改进熵值法相结合的评价模型来衡量江西省地方旅游竞争力。

江西省100个县域样本的客观权重是以数据结构为基础进行的熵值赋权，用第j项指标下的熵值权重wj与极差标准化矩阵中第i个样本元素的乘积作为第i个样本在第j个指标上的评价值，即代入而最后利用函数累加得到各县域在第二维度上（B1，…，B6）的评价得分。

本文评价对象是多层次架构单元，可依据信息熵的可加性，利用下一层级结构指标信息，对其进行再次赋权。对于第二维度指标体系的得分值而言，是在标准化后的数据指标体系内进行的熵值赋权，因此可以运用主客观相结合的方法进行赋权，即结合德尔菲专家技术。在德尔菲专家咨询技术下，多次回收问卷并综合意见，分别给予要素力（B1）、市场力（B2）、服务力（B3）、发展力（B4）、管理力（B5）、吸引力（B6），各w1（30%）、w2（20%）、w3（20%）、w4（10%）、w5（10%）、w6（10%）的权值，加权代入综合评价函数即Fi=wβfβ(β=1，2，…，6)，可得到第i个县域样本的旅游竞争力的综合评价值。

1.2.4 旅游吸引指数计算

1963年哈弗发表“购物中心市场区分析方法”，提出市场概率模型[11]，本文借鉴概率模型并加以修正作为旅游吸引力指数模型，以此为构建的旅游竞争力评价体系加以验证。计算方式如下：

Fiq表示第i个县域的行政中心在q点上的旅游吸引指数；Fi为县域i的旅游吸引总指数；Giq表示县域i的旅游规模，主要由国内旅游人数Ni和国内旅游收入Ii决定；Diq为县域i的行政中心到q点的时间距离（本文中取Arc-GIS10.3中的最短时间距离）；α取2.0，为距离摩擦系数。

2 结果与分析

2.1 县级区旅游竞争力评价结果

根据标准化及合理平移所得到的数据，利用三级指标的客观权重和二级指标的主观权重，代入评价模型中，得到了江西县域旅游发展“六力”水平及旅游发展的综合评价得分与排序（见表2）。县级区主要是在地级以上的城市内设立，虽行政级别与县同等，但考虑到地域面积以及经济基础的差异，因此本文分别进行比较。根据ArcGIS五类自然断点分类法，将22个县级区划分为五个等级。

县级区综合竞争力得分最高值的是珠山区（0.0217），最低值的是南康区（0.0059），22个区中14个区在均值之上；排名前5位的是：珠山区、东湖区、袁州区、西湖区、湾里区。就处于第一级别的珠山区（景德镇）、东湖区（南昌市）、袁州区（宜春市）而言，其旅游竞争力实证结果与其实际社会经济表现是比较吻合的；珠山与袁州均属直辖行政区；东湖区位于“英雄城”，人文底蕴深厚，经济发展也处于江西省的领头羊地位。

六维因素得分值结果显示：（1）要素力最高值的是湾里区（0.0326），最低值的是东湖区（0.0020），22个区中7个区在均值之上；排名前5位的是：湾里区、渝水区、青原区、安源区、新建区。（2）市场力最高值的是西湖区（0.0552），最低值的是青山湖区（0.0010），22个区中8个区在均值之上；排名前5位的是：西湖区、信州区、东湖区、袁州区、青云谱区。（3）服务力最高值的是青山湖（0.0481），最低值的是湾里区（0.0040），22个区中11个区在均值之上；排名前5位的是：青山湖区、浔阳区、东湖区、章贡区、西湖区。（4）发展力最高值的是信州区（0.0237），最低值的是月湖区（0.0073），22个区中8个区在均值之上；排名前5位的是：信州区、西湖区、东湖区、青原区、湾里区。（5）管理力最高值的是浔阳区（0.0122），最低值的是信州区（0.0046），22个区中13个区在均值之上；排名前5位的是：浔阳区、月湖区、渝水区、西湖区、临川区。（6）吸引力最高值的是袁州区（0.0203），最低值的是濂溪区（0.0002），22个区中13个区在均值之上；排名前5位的是：袁州区、东湖区、西湖区、浔阳区、湾里区。

表2 江西县域旅游竞争力排名前10位的县（含县级市）

2.2 县域（含县级市）旅游竞争力评价结果

由综合评价结果可见，整体而言，县域旅游竞争力差异显著。县（含县级市）旅游综合竞争力最高值的是井冈山市（0.0273），最低值的是新干县（0.0032），78个县（含县级市）中28个在均值之上。表2列出各方面旅游竞争力领先型（前10）。

旅游要素力呈现出要素资源的空间不均衡分布。旅游要素力较高的县域主要是井冈山市（0.0273）、庐山市（0.0267）、婺源县（0.0229）、玉山县（0.0199）等10个县，主要在赣州东南部及吉安西南方向，这与当地人文景观及历史有关，如要素领先的井冈山凭借其红色革命根据地的资源开发了很多旅游景区，“神山村”运用“旅游+”模式，率先在全国实现了脱贫摘帽。

旅游市场力的评价主要由旅游收入和接待游客数衡量，这是反映旅游市场最为直观的指标，不仅能够衡量该地区的旅游运行状况，也能通过接待游客数的数据评估县域的旅游市场需求。从权重上看，旅游市场竞争力的两项评价指标权重占比相对较高，表明其对旅游综合竞争力的评估影响度较高。旅游市场力评价结果显示，南部区域的县域旅游市场力较低，旅游绩效与旅游规模明显低于北部。整体上看，景德镇市、上饶市等东北部县域旅游市场力高于其他地区。依旧是鄱阳县（0.0384）、井冈山市（0.0339）、婺源县（0.0315）以及庐山市（0.0263）等10个县域旅游市场力较高。

旅游服务力主要是以旅行社数、星级饭店数、客运周转量等为统计基础，衡量的是该地区的旅游服务质量水平。旅游服务力得分高的区域主要集中在省域中部等地区和东北部地区。婺源县（0.0332）、南昌县（0.0249）、庐山市（0.0220）、玉山县（0.0169）等10个县域旅游服务因素方面具有优势。

旅游发展力方面，经济条件是旅游未来潜力发展的助推剂，决定了地区旅游竞争力硬件设施的资本投入。其中婺源县（0.0276）、德兴市（0.0229）、井冈山市（0.0226）等10个县经济基础雄厚。

旅游管理力方面，主要是通过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污水处理以及环境治理投资来衡量当地政府对旅游产业的生态保护协调能力，同时引入旅游信息化管理的投资额衡量旅游现代信息化管理和协调的能力，能体现出旅游产业持续健康发展的管控水平。结果显示，中部地区较为均衡，但各方位也有小集聚。南昌市下的南昌县（0.1131）明显优于其他地区，中部地区的永丰（0.0122）、南城县（0.0117）等县域旅游管理力也较强。

旅游吸引力能反映出地区的关注度和受欢迎程度，也能对比得出旅游目的地对游客的引力作用的大小。结果显示，旅游吸引力的空间地理特征呈现出空间局域异质性。在井冈山市（0.0273）、婺源县（0.0208）、庐山市（0.0204）、南昌县（0.0203）等县域的旅游吸引力位居全省前列。而与吉安县（0.0005）、于都县（0.0003）、万年县（0.0003）等地区形成“冷热”的鲜明对比。

3 讨论与检验

3.1 江西省县域各旅游要素竞争力呈现“北高南低”的空间格局

本文分别对江西省100个县域旅游要素力、旅游市场力、旅游服务力、旅游发展力、旅游管理力、旅游吸引力进行评价。在上述基础上，将区域内的旅游因素竞争力和综合竞争力划分为高、较高、中等、较低和低5个等级（图1），以便对江西省区域旅游竞争力的空间差异和特征规律进行分析。

图1 各旅游要素竞争力空间分布

（1）整体上看，呈现出县级区资源禀赋和旅游发展潜力高于县的格局。县级区主要分布在江西省的北部区，因而各个旅游因素竞争力与旅游综合竞争力整体呈现出北高南低的空间格局。以旅游综合竞争力而言，江西省区级县各因素竞争力得分以及旅游综合竞争力得分整体明显均高于各县域得分（见表3）。江西省中南部地区“南康区”在各方面表现优异，“一支独秀”，明显高于中部和南部其他地区，也是由于随着工业化进程加快，该地撤县改区后发展迅速，旅游要素流动加快，这也是对整体县级区资源禀赋和旅游发展潜力高于县的格局规律的验证（图1）。

表3 县级区、县（含县级市）分类均值表

（2）交通便捷是旅游竞争力的重要影响因素。对江西省而言，北方水运和交通更为便捷是各因素旅游竞争力出现北高南低的地理空间格局的成因之一。江西省地处中国东南偏中部长江中下游南岸，京九线、浙赣线纵横贯穿全境。沪昆高铁则横贯江西，经过上饶、鹰潭、抚州、南昌、新余、宜春、萍乡等北部地区。环鄱阳湖城际铁路、昌九城际铁路、昌赣城际铁路在拉紧江西北部几大城市间的交流的同时，也带动了北部空间旅游资源的流动。

（3）经济活力和旅游竞争力之间存在较强的相关性。从各县域的经济基础角度考虑，从图1（d）可见江西省县域旅游发展竞争力呈现“由北向南”过渡的阶梯式特征，经济越发达，旅游发展水平越高。进一步地，由表4可发现经济生产总值和旅游发展力之间存在相关性。在双侧检验的显著性水平P＜0.01情况下通过检验，Pearson相关系数高达0.844，显示二者之间呈现强相关性。在分析的100个县域中，多数地区的旅游发展力与地区经济增长相对应。因此，旅游各要素力与综合竞争力出现北高南低的局面与北方经济发展相对较好密不可分。

表4 Pearson相关系数

（4）旅游竞争力的空间分布与旅游吸引指数类别特征空间分布高度契合，存在着明显的相关关系。全域呈现出北高南低的旅游引力态势。尤其是东北部相对普遍旅游引力指数较高，同时以位处中北区域的南昌市向四周辐射带动周边区域，其旅游引力指数也相对较高。县域旅游竞争力处于中等的包括东部的南丰、广昌、宁都等，以及中部的吉水、永丰等县域，所对应的旅游吸引指数也以中等水平为主。地处江西南部的信丰、安远、全南、寻乌等县域，旅游吸引指数也基本在中等以下水平。

3.2 旅游引力模型的验证

以县级区为例，引力模型下，排名前12的地区分别为东湖区、西湖区、新建区、珠山区、昌江区、湾里区、广丰区、濂溪区（庐山区）、吉州区、浔阳区、袁州区、安源区，其中东湖区、西湖区、珠山区、湾里区、吉州区、浔阳区、袁州区、安源区8个县级区在本文所运用的综合评价模型下排名前10，重合率达到83.3%；而在78个县（含县级市）中，引力模型计算排名前10的县降幂排列为井冈山市、庐山市、婺源县、玉山县、鄱阳县、贵溪市、芦溪县、南昌县、上饶县、弋阳县，其中有9个出现在本文所运用的综合评价模型的前14排名中，重合率高达90%。因此，无论是从县级区，或是县级（含县级市）的综合测评而言，基本上能与引力模型下的计算结果相吻合，复合率较高，这在一定程度上佐证了本文研究的科学性。

根据旅游吸引指数计算公式，对江西省100个县域旅游规模和政府行政点最短时间距离进行整理和分析，分别计算出江西省各县域旅游吸引指数，并将其数据进行空间可视化（图2）。县域旅游竞争力与县域旅游吸引指数的空间分布大体一致，一定程度上佐证了本文评价体系的可靠性和科学性。

图2 旅游引力指数空间分布

4 结论

本文基于旅游发展竞争力理论，结合专家观点，构建出县域旅游发展竞争力评价指标体系，并以江西省为例，采用主客观相结合的综合评价方法量化分析了该地区旅游竞争力水平，主要结论如下：

（1）主客观结合的赋值法，通过综合评价模型定量评估县域地区的旅游竞争力水平，可以降低人为主观的影响，具有更好的科学性。地区的旅游竞争力受到要素禀赋、市场需求、旅游服务、经济发展、旅游管理、目的地吸引热度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大部分评价指标基本上都可以用客观数据来表示。同时，因为统计数据的缺陷，部分指标且仍需主观的判断，只有主客观结合的方法，能使得评价体系更具有公正性、合理性和可靠性。

（2）研究确定县域竞争力评价体系，需要重视横向和纵向比较。既要注重研究区域各个县域之间横向比较，同时又要实现研究区域在不同时段的纵向比较，以此分析旅游业可持续发展增长能力和未来发展潜力。县域的旅游竞争力是要素力、市场力、服务力、发展力、管理力以及吸引力共同作用的复杂系统，旅游竞争力的评价不仅需要考虑上述因素的差异，而且还要重点考虑这些因素随时间的变化所发生的变化。

（3）县域旅游综合竞争力强弱与经济发展活力、交通便利通达、独特的顾客吸引力密切相关。江西省各县域的旅游综合竞争力以及各因素竞争力普遍呈现出“北高南低”的空间格局，县级区的旅游发展状况高于县（含县级市）的旅游发展水平，各县域旅游综合竞争力空间分布与旅游吸引指数空间分布高度契合以及县域旅游综合竞争力较高地区旅游吸引指数较大等实证结果高度吻合就是较好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