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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日本文学中物哀的美学意义

2018-12-15李桐

青年文学家 2018年29期
关键词:日本文学物哀美学

摘 要:日本文学发展的历史不像中国文学那么悠久,对意识形态的理解也不像欧美地区那样前卫。然而,日本文学有其自身的特点,这在世界文学史的发展中依然是不可忽视的一颗明珠。在日本文化广泛存在的闪亮的“愁”的影子,是其独特的审美意识。“物哀”已经成为日本文学审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关键词:日本文学;物哀;美学

作者简介:李桐(1991.12-),女,江苏扬州人,南京大学日语笔译翻译硕士,扬州大学廣陵学院助教,研究方向:日本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9--02

一、物哀的概念

“物哀”(物の哀),是日本文学理论中最为经典的理论范畴之一,对于“物哀”的词义以及内蕴的考证研究一直是日本文学研究的热点。从日本史书《古语拾遗》中我们可以考证得知,“あわれ”原本是用于情感表达的一种感叹词,与中文里的“啊”、“吧”、“呀”等语气词含义比较接近。“あわれ”(aware)虽然只是一个感叹词,却能用于表达各种复杂的情感,例如欣喜、惊奇、悲伤等等。随着汉字输入日本,“あわれ”被“哀”字代替,但汉字“哀”的意义与“あわれ”不尽相同。在日本的原始歌谣以及随后出现的《万叶集》时代,一般在表达哀怜和悲悯的语境下使用“哀”和“あわれ”,由此奠定其悲凉感伤的情调。自日本最为古老的历史文学著作《古事记》开始,日本文学染上悲哀凄凉的色调,直到平安时代紫式部创作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源氏物语》,这种悲哀凄凉的色调已成为日本文学色彩的代表,并不断发展为日本文学的核心传统。最早提出“物哀”这一概念的,是江户时代的国学名家本居宣长。值得注意的是,物哀不能简单地从字面意义上理解为悲哀、哀愁,因为它往往同时还包含了感动、同情、壮美的内涵。细观物哀文化,我们不难发现,它可以被划分为三个层次的结构,这三层结构分别是对人本身的感动、对自然万物的感动以及对世间百态的感动。每一不同的层次,物哀的涵义也有所不同,也有可能是对悲哀之意的超越和消解。因此,理解物哀要根据具体的心境和环境而定,面对不同的环境,拥有不同心境的人其感受也因人而异。

在日本文学和文化不断发展进步的过程中,物哀逐渐定型为经典的审美传统,其内涵和实质已融入到日本文学乃至日本文化的精髓之中。日本的国民性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特点便是他们对残缺的月亮、初绽的蓓蕾以及凋零的花朵更为钟爱,他们认为在残月、幼蕾以及落花当中蕴藏着一种能够引发人哀愁和怜惜的情绪,显示的是一种悲情之美。这种悲情之美正是深深根植于日本文化土壤的“物哀美”的集中体现和精华所在。

二、“物哀”形成的原因

(一)自然地理原因

日本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岛屿,几千年来,为了抵御恶劣的自然灾害所造成的破坏,日本人形成了坚强的意志和强烈的集体主义意识。不过,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总是十分渺小,征服自然无异于是难如登天。也正是由于这样一个客观因素的存在,日本文学中对自然灾害的描写很多,底层基调也很低,给人一种很悲观的感觉。例如,小松佐京的作品《日本沉没》用了许多空间来描述在日本国土地质变化和日本流离失所的灾后的故事。类似《日本沉没》这样的小说不胜枚举,对日本思想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二)审美价值的原因

与中国古代文学宏大开阔的氛围相反,日本文学更倾向于追求精巧和高雅,这主要是源于日本人的固有价值观。为日本民族所钟爱的精美小巧之物面对广阔自然的磅礴与浩瀚时,更显得十分无助与微渺,可以说,这正是日本民族中容易滋生自卑情怀的原因之一。比如深受日本国民喜爱的日本的国花——樱花,这种花花期很短,大概在每年的四月左右,持续时间约为20天。此外,它的颜色非常浅,不像我们国家的牡丹花那么艳丽。然而一旦到了樱花盛开的季节,日本人往往结伴同游赏花,这是因为在绝大多数日本人眼里,樱花的美丽是短暂而罕见的,只有这种清新的美才能使人难以忘却,让人印象深刻。

细数和樱花有关的歌曲,大部分都在为樱花枯萎而哀叹,赞美樱花的歌曲却并不多。从这个角度看,日本文化的思维方式和审美观念往往是悲观的。在川端康成的作品《伊豆的舞女》中,作者以诗情画意的语言深入构筑了一个美好的空灵世界。值得一提的是,它在描述舞者纯洁的形象时非常详尽,但字里行间流露着淡淡的忧伤,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日本文学的“物哀”美学思想长期以来贯穿于日本的传统文化和审美观念中,早已在人们的思想中根深蒂固。

(三)唐代文化的影响

中国和日本是隔海相望的邻国,中国文化历史悠久,泽被深远,博大精深,在某种程度上说对日本文化的发展有着举重若轻的影响。特别是在唐朝,中国的经济空前繁荣,文化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峰,这吸引了大量的日本人远渡重洋来到中国学习。这些遣唐使不仅从中国引进了许多先进的生产技术到日本,更推动了唐代文学在日本的传播,影响深远。譬如伟大的作家鲁迅先生在他留学日本期间,就曾对日本唐代文化的理解感到惊讶。值得一提的是,据统计,在紫式部所写的《源氏物语》中,她引用了近100首唐诗,其中大量引用了白居易的诗句。这也许因为在白居易笔下穷人的生活被描绘得淋漓尽致,他的很多诗情感真挚不乏感伤,这符合日本传统的审美倾向。由此可以看出,日本文学的“物哀”情愫与中国古代文学有着千丝万缕、难以割裂的联系。

这也不难理解,因为在中日文化交流碰撞的过程中,唐代文化的某些因素或某些情感在无意中成为了“物哀”倾向在日本文学中扎根发芽的催化剂。

三、“物哀”的美学意义

(一)“物哀”是细腻美

这种“物哀”的境界是日本古典文学的追求,本质上是一种对自我的感知。世间种种感情,不只是转化为文学作品中简单的字或词,更多体现在读者可以因为作品中的情感和体验而直接拨动心弦。在此试举数例,如镰仓,室町时代人们多以“幽玄”为中心抒发感情,而江户时期作品宁静古朴,风味别有不同,是一种“悲”了。物哀一种非常复杂的情感,其中包含了一些人生经验,又暗含了对人生无常的感悟。以日本诗人藤原宇合的《赠倭判官》这首为例,作者从自己的生活体验出发来抒发真情实感,当我们咀嚼着“褰帏独坐”、“悬榻长悲”、“寄语徘徊”这些字眼时,似乎可以看到独坐亭边的诗人远望天空中漂浮的云,寂寞的心情通过场景描述表现得淋漓尽致。又比如早期的日本散文《枕草子》中,所捕捉的人与物等对象都很微小,着眼于记录当下的感受和印象,用心灵的感悟将所见所闻融入到自己情感之中。

此外,日本文学的物哀美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即一切情感沿着情绪变化自然流动。如石上乙麻吕流放土佐期间写了《飘寓南荒·赠在京故友》这部清新凄婉的作品来以景寄情,“辽游千里,徊惜寸心。风前兰送馥,月后桂舒阴。斜雁凌云响, 轻蝉抱树吟。相思知别恸, 独异白云琴。”一个日本的诗人,当他住在边塞时,这一切景物都是成为了表达告别或相思的形象,比如“雁”和“蝉”。这表达了作者在流落边塞的当下自然流露出的一种哀伤的心境。然而,他的心情虽然不好,但仍然怀有独特的审美情趣。这种生命体验和精神体验,正是诗人以细腻的心思体验人世间“美好的悲哀”的一种表现。

(二)“物哀”是和谐美

日本作为一个太平洋上的多山岛国,四季分明风光如画。这种自然状态使得日本人对四季更迭十分敏感,对自然风物和景观有着深厚的感情。因此,日本文学大多离不开描写自然。日本古典文学“悲”创作的追求是自然对象和艺术复合体的整合。在日本古典文学中,比起描写和歌颂大自然,人们似乎对自然本身的变化更感兴趣,特别是在俳句中,描写四季更替可以说是最为常见的主题。日本的作家长期受本国文化的影响,对自然往往有着特殊的感情,提倡自然与人的和谐统一。日本作家的笔下所表达的自然美是一种人与万物和谐共生的表现,往往给人一种天人合一的感觉。比如日本的诗歌集《万叶集》,在编写一些部分时完全按照春、夏、秋、冬这样标准的季节格式,这些审美意识的特征体现出日本古典文学之美。这些诗人从山水中汲取营养,从写作和生活中得到灵感,以顿悟创造经典,用内心的情感去照亮读者的心灵。日本文学自古以来的“物哀”文化,源源不断地为和歌和俳句创作注入新的活力。

(三)“物哀”是含蓄美

日本古典文学中的“忧伤”是一种朦胧的美,展现出空灵神秘的美的境界。这只是一种隐约的感觉,我们很难用确切的语言描述出来,它具有朦胧、幽静的特点。例如,日本俳句诗人服部岚雪作品中就存在这样的特点,他的诗歌自由爽朗,耐人回味,特别是他的句集《袋》最能展现其个人风格,也为他奠定了其在诗坛的地位。此外,日本著名诗人、教育家广濑淡窗的《隈川杂咏》也是诠释了朦胧清幽之美的杰作。“观音阁上晚云归,忽有钟声出翠微。沙际争舟人未渡,双双白鹭映江飞。”这首诗介绍了日本熊本县南部的自热风光,“钟”和“白鹭”这一组合是动静结合,从阁楼向河边的镜头由远及近,人物和景色,静态和动态在诗人的笔下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在读者的脑海中勾勒出一幅韵味高雅的朦胧画卷。

可以说,含蓄美是“物哀”朦胧空灵之境的基本表现形态。这种朦胧隐约的事物,在现实世界中并不罕见,例如云雾蔼蔼的山峦,空谷寂寂的水声,朦胧迷人的月色,这些都体现出一种含蓄空蒙的韵味。不过,日本文学中的“物哀”美,本质上是一种审美文化的再创造和对现实景物的艺术表现,绝不仅仅是对自然景物的简单描写和复现。

结束语:

“物哀”是日本民族在社会生活的普遍利益形态和情感共同作用之下产生的、具有悲哀倾向的审美意识。它形成于对人性的终极关怀和对社会的终极关怀,成为日本民族艺术生活和审美思想的重要因素。丰富的“悲”韵背后隐藏着文学作品沉重的躯体、痛苦的灵魂生命的感受,是一种细腻、悲哀、可悲的审美理想。物哀美,更多的是一种感官上的感受与体验,而不是理性层面的解构和剖析。它给读者一个难以捉摸的暗示,渲染是一种朦胧的家园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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