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风

那天晚上，二妞和二狗两口子正在院子里纳凉，突然，二妞兴奋地喊道：“当家的，你快看呀！”借着月光，二狗低头一看，原来，地上有一只又肥又大的蟾蜍。

要换以前，蟾蜍在田里到处可见，可后来，有人大肆捕捉蟾蜍，让蟾蜍成了乡下的稀罕物。二妞一边站起身，一边说：“蟾蜍是镇宅之宝，能旺财，我要把它捉住！”

藤椅上的二狗乐了：“谁养这东西？再说了，心甘情愿留在咱家的蟾蜍，那才算得上镇宅之宝，这东西不能强求啊！你把它当宠物养起来，那就不灵了。”

二妞想想也对，便又折了回来。月光下，蟾蜍正笨拙地跳来跳去，似乎在觅食。二妞瞧得高兴，自言自语地说：“老天保佑，蟾蜍啊蟾蜍，以后你就待在我家别走了……”

第二天晚上，两人又在院子里纳凉。不一会儿，蟾蜍又从田里蹦出来了，看体形，就是昨晚那只。

二妞乐坏了：“当家的，瞧它又来了！哈哈，看来，它真把这里当成家了！”

话音未落，蟾蜍突然调转方向，蹦到隔壁的三宝家去了。这下，二妞可急了：“咦，它怎么跑别人家去了！这可不行！”二狗悄声说：“你小声点，别被他们听见了！”

对面，三宝两口子正在院子里谈笑风生。二妞眼睁睁地看着蟾蜍跑到别人家，满脸的不情愿，可又无可奈何。很快，蟾蜍消失在二妞的视野中。二妞拉了拉二狗，气呼呼地说：“回屋睡觉！”

隔天上午，三宝跑来串门，一进屋就说：“二狗，你家铁锹借我使使，我家的坏了。”二狗正要答话，二妞猛地拽了他一下，没好气地说：“我家的也坏了。你到别人家借去吧！”

三宝没想太多，转身走了。三宝走后，二狗就问：“咱家的铁锹不是好好的么？你干啥不借呀？”二妞瞪了他一眼，说：“他抢了咱的镇宅之宝，我就是不乐意！”

从此，二妞有了心事，每天晚上，两口子在院子里纳凉，心思全在那只大蟾蜍身上。也是天不遂人愿，那只大蟾蜍几乎每晚都出现，可每次都只去三寶家。

于是，二妞就把三宝两口子当敌人了：“奇怪！蟾蜍怎么不来咱家呢？当家的，你倒是想想办法呀？”二狗一脸的无奈：“这有什么办法？腿长在它自己身上啊！”二妞咬了咬牙：“既然它不是咱家的镇宅之宝，那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哼……”

暗地里，二妞早就打定了主意，下次逮着蟾蜍，就把它丢得远远的，让它再也不能去三宝家。

第二天早上，二妞正在屋里忙碌，三宝又来了：“二狗在么？”二妞沉下脸问：“你干啥？”三宝有点尴尬，从兜里掏出一个铁皮夹子里，说：“二狗背上不是长了一个疮么，一直没好。刚巧，昨晚院子里跑来一只大蟾蜍，我就刮了点蟾酥，这东西治疮最好了！”

二妞呆住了，真没想到，三宝一直把二狗的病记在心上。

临走前，三宝提醒道：“对了，那只大蟾蜍一定也会来你家，你留着铁皮夹子。如果二狗那个疮不见好，咱就一起盯着，隔半个月可以再刮一次蟾酥……”

选自《上海故事》201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