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海燕 黄清梅 邱伟 徐辉明 刘天妮 杨华才 陈百铿刘思 高聪 龙友明

常见的中枢神经系统 （central nervous system,CNS）脱髓鞘疾病包括视神经脊髓炎谱系疾病（neuromyelitis optica spectrum disorder,NMOSD）、多发性硬化（multiple sclerosis,MS）、急性播散性脑脊髓炎 （acute demyelinating encephal myelitis,ADEM）、视神经炎（optic neuritis,ON）和长节段横贯性脊髓炎（long extensive transverse myelitis,LETM）等[1]。虽然血清水通道蛋白4（aquaporin-4,AQP4）抗体在NMOSD的诊断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但仍有部分NMOSD患者的血清AQP4抗体阴性[2]。近年来有学者发现髓鞘少突胶质细胞糖蛋白（myelin oligodendrocyte glycoprotein,MOG）抗体在AQP4抗体阴性的NMOSD患者血清中呈阳性反应，并发现此类患者的临床和影像学特点与经典的AQP4抗体阳性NMOSD患者有所区别，认为两者的发病机制可能不同[3-5]。本研究比较了血清MOG抗体阳性NMOSD和血清AQP4抗体阳性NMOSD患者之间的临床特点和影像学表现，进一步探究MOG抗体阳性NMOSD患者的临床和影像学特点，期望有助于今后对我国NMOSD患者的诊断与治疗。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收集2007年3月至2018年3月在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诊断为NMOSD的患者 57例，MS患者 29例。NMOSD诊断参考2015年 Wingerchuk NMOSD疾病诊断标准[6]，MS诊断参考2010修订版多发性硬化McDonald诊断标准[7]。所有患者在急性期均未使用免疫抑制剂或糖皮质激素治疗，并在清晨空腹状态下静脉采血。本研究方案经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患者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血清MOG抗体检测采用活细胞法检测患者血清中的MOG抗体。HEK-293T细胞复苏，传代，并种植于已放置无菌细胞爬片的24孔板中，待细胞汇合度达到70%～90%时通过Lipofectamine 3000 （Invitrogen,Carlsbad,California,USA）将标记绿色荧光蛋白的MOG质粒转染进HEK-293T细胞中，24 h后分别往每孔中滴加待测患者血清（每板第一孔为阳性对照，其余孔滴加待测样本），以培养基为稀释介质，血清稀释为1:50，37℃培养箱中孵育1 h。常温下4%多聚甲醛固定细胞30 min，磷酸盐缓冲液 （phosphate buffer solution,PBS）泡洗 3 min，每孔加入 250 μL 10% 山羊血清封闭30 min，不洗，避光条件下往每张爬片滴加30 μL CY3 标记的山羊抗人二抗（1:100），常温孵育2 h。PBS泡洗3次，每次5 min，用抗荧光淬灭的封片剂封片，倒置荧光显微镜观察结果。

1.3收集临床资料 根据血清学检测结果，回顾性分析血清MOG抗体阳性的NMOSD患者的性别、起病年龄、临床特点、影像学表现等资料，并作归纳、对比。

1.4 统计学方法采用SPSS 16.0对结果进行统计分析。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x±s）表示，各组间比较采用方差分析，组间两两比较采用Bonferroni法检验；非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中位数 （最小值，最大值）[M （range）]表示，多组比较采用Kruskal-Wallis检验；计数资料以百分数表示，组间率的比较采用Chi-square检验或Fisher确切概率法，检验水准α=0.05。

2 结果

2.1 MOG抗体检测阳性率的比较57例NMOSD患者血清MOG抗体阳性者有9例（15.8%）,其中1例患者血清MOG和AQP4抗体双阳性；29例MS患者血清MOG抗体阳性者有2例（6.9%）。采用Chi-square检验比较两组抗体阳性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2.2 MOG抗体阳性NMOSD患者的临床特点（表1）剔除1例双阳性患者，8例 MOG抗体阳性NMOSD患者中女7例，男1例，平均起病年龄为（41.4±11.5）岁，病程为 24 个月（6～132 个月）。 8例患者均存在脊髓炎症状，多表现为肢体麻木乏力、肢体疼痛以及二便障碍等；5例存在视神经炎症状，表现为视物模糊及球后疼痛，1例遗留失明；5例同时合并视神经炎与脊髓炎症状。其他症状包括行走不稳、顽固性呃逆、呕吐和呼吸功能障碍等。以急性脊髓炎首发的有4例，以视神经炎首发的有3例，两者同时出现的有1例。比较血清MOG抗体阳性NMOSD患者、血清MOG抗体阴性NMOSD患者以及血清AQP4抗体阳性NMOSD患者三组间的平均起病年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三组患者病程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 其中 MOG 抗体阳性 NMOSD 组、MOG抗体阴性NMOSD组的病程均比AQP4抗体阳性NMOSD组短，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但MOG抗体阳性NMOSD组与MOG抗体阴性NMOSD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三组患者均以复发为主，且平均复发次数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比较三组患者出现脊髓炎、视神经炎以及同时合并两种症状的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 均＞0.05）。

2.3 MOG抗体阳性NMOSD患者的磁共振成像（MRI）特点（表 2）

2.3.1 头颅MRI表现 6例MOG抗体阳性的NMOSD患者存在颅内病变，病灶多发，1例病灶位于丘脑、下丘脑、大脑脚及大脑半球白质，2例位于延髓部位，分布位置类似于AQP4抗体阳性NMOSD分布的室管膜周围或者大脑半球白质的AQP4高表达区域，1例累及小脑半球，2例位于侧脑室旁及基底节区，类似于MS样的病灶。其病灶形态多样，多呈片状、斑片状或者类团状，呈T1WI低或等、T2WI高信号，边界清晰或者模糊。血清MOG抗体阳性NMOSD患者、血清MOG抗体阴性NMOSD患者以及血清AQP4抗体阳性NMOSD患者对比，三组出现颅内病灶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三组颅内病灶的形态以及部位均无统计学差异（P＞0.05）。

表1 一般资料

表2 头颅和脊髓MRI特点

2.3.2 脊髓MRI表现 6例MOG抗体阳性的NMOSD患者存在单发的长节段脊髓病灶，均位于颈髓，轴位像上病灶多位于颈髓中央。17例存在脊髓病灶的MOG抗体阴性NMOSD患者中有9例脊髓病灶数≥2个，多累及颈胸髓，甚至可达腰髓。22例存在脊髓病灶的AQP4抗体阳性NMOSD患者中有9例脊髓病灶数≥2个，均位于颈胸髓。三组患者存在脊髓病灶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P＞0.05）。虽然MOG抗体阳性NMOSD患者比MOG抗体阴性NMOSD患者和AQP4抗体阳性NMOSD患者的脊髓病灶数量更少，但三组单个脊髓病灶所对应的中位椎体数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3 讨论

本研究成功构建了MOG-293T细胞模型，并用该细胞模型检测NMOSD患者血清中的MOG抗体。本研究NMOSD患者中血清MOG抗体的阳性率约为15.8%,与KITLEY等[8]的研究结果15%接近。本研究NMOSD组血清MOG抗体阳性率高于MS组，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覃惠洵等[9]的研究也发现NMOSD与MS患者脑脊液或血清的MOG抗体阳性率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说明血清MOG抗体的检测对于诊断CNS脱髓鞘疾病具有一定的价值，但并不能作为鉴别NMOSD与MS的实验室依据。

目前国内外关于MOG抗体与AQP4抗体关系的研究并不多，两者的关系也仍不明确。日本学者SATO等[10]的研究表明不同于AQP4抗体阳性NMOSD患者以女性发病为主，MOG抗体阳性NMOSD患者的男性比例更高，且MOG抗体阳性患者平均起病年龄略高于AQP4抗体阳性患者。康新梅等[11]的一项多中心研究发现MOG-IgG阳性患者男女比例基本持平，无明显分布差异，平均起病年龄也较AQP4-IgG阳性NMOSD组小。而本研究血清MOG抗体阳性的NMOSD患者中男女比例为1:7，女性多于男性,平均起病年龄略小于AQP4抗体阳性NMOSD组，但两者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本研究结果与上述研究结果相矛盾，这可能与我们纳入的样本量较少有关。多研究提出，MOG抗体阳性NMOSD患者以单相病程多见[8,10,12]。本研究发现MOG抗体阳性NMOSD患者中仅有1例（12.5%）为单相病程，其余均为多时相病程，且病程较AQP4抗体阳性NMOSD组短，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一项以白人为研究人群的多中心研究指出，80%MOG抗体阳性患者呈多时相病程[13]，这与我们的研究结果相一致。SATO[10]的结果表明 MOG抗体阳性患者较AQP4抗体阳性以及双阴性患者具有更有限的表型（视神经多于脊髓），多见于双侧视神经同时受累。KITLEY等[8]研究也指出MOG抗体阳性患者相比于AQP4抗体阳性患者更容易发生视神经炎，本研究MOG抗体阳性NMOSD患者出现视神经炎比例为62.5%，AQP4抗体阳性NMOSD组为43.5%，两者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说明本研究MOG抗体阳性NMOSD患者以视神经炎为表型并不突出。

典型NMOSD脑部MRI表现为病灶多分布于脑室旁沿室管膜周围分布的AQP4高表达区域，少数表现为位于侧脑室旁类似于MS样的不典型病灶[14-15]。一项纳入50例MOG抗体阳性患者的多中心研究[13]指出MOG抗体阳性NMOSD患者可出现典型的NMOSD样颅内病变，国内李昕頔等[15]的研究也表明MOG抗体阳性NMOSD患者颅内病灶部位与形态无明显特异性。本研究血清AQP4抗体阳性NMOSD患者和血清MOG抗体阳性NMOSD患者均存在脑部病变，两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两组病变多为NMOSD样典型病灶，差异也无统计学意义，说明MOG抗体阳性的NMOSD脑部病灶分布位置与病灶形态类似于经典的AQP4抗体阳性的NMOSD。

SATO等[10]的研究表明MOG抗体阳性患者脊髓病灶较长，常扩展到腰髓，AQP4抗体阳性者则多为颈髓病灶。VAN等[12]的研究也表明MOG抗体阳性者的脊髓病灶位置较低。本研究6例MOG抗体阳性NMOSD患者脊髓病灶均位于颈髓；17例存在脊髓病灶的MOG抗体阴性NMOSD患者中有9例脊髓病灶数≥2个，多累及颈、胸髓，甚至可达腰髓；22例存在脊髓病灶的AQP4抗体阳性NMOSD患者中也有9例病灶部位数≥2个，多位于颈、胸髓。以上结果与国外研究结果不符，可能与我们的样本量较少有关，后续我们将进一步扩充样本量。MOG抗体阳性NMOSD患者的脊髓病灶数量比MOG抗体阴性NMOSD组和AQP4抗体阳性NMOSD组更少，但三者单个脊髓病灶所对应的中位椎体数相近。

本研究为小样本研究，且为回顾性研究，所有患者均未在急性期与缓解期行扩展的功能障碍量表（expanded disability status scale，EDSS）评 分来评估预后，存在一定局限性，在未来的研究中可提高检测方法以及扩大样本量，为进一步研究MOG抗体阳性的NMOSD的临床特点、影像学表现、治疗反应以及预后提供实验室基础。

综上所述，MOG抗体阳性NMOSD患者与AQP4抗体阳性NMOSD患者在临床和影像学表现上存在一定差异。本研究发现MOG抗体阳性的NMOSD患者女性比例更高，多为复发性病程，病程持续时间较AQP4抗体阳性患者短，颅内病灶的形态与部位与AQP4抗体阳性患者相比无明显特异性，脊髓病灶位置较高，多为单发的长节段脊髓病灶。因此，对于临床和影像学支持NMOSD诊断但AQP4抗体阴性的患者可完善血清MOG抗体的检测，以便于早期明确诊断与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