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刚

摘要：水稻常种植在灌溉、多雨水和深水的田地环境，因此稻田能够经常为鱼类和其它水产动物提供较适宜的生存空间。实际上，在稻田生态系统中除了生产稻谷外，其生物多样性也非常丰富。野生和收集的食物，从水生动物栖息地，提供重要的多样性，营养与食物安全如稻田环境的食物来源，并不能提供充足的必需营养物质。这种丰富而又重要的生物多样性常常未被国家统计、政策和法律框架所认知到。此研究基于对柬埔寨、老挝、中国和越南多年的调查结果，阐明水产生物多样性对于贫穷的水稻种植户的关键重要性。了解基于稻田生态系统中水生生物多样性的价值，并将其完美整合进入国家农业系统，将创建一种生态系统方法思想，并确定人类与环境的农业生物多样性重要角色。

前言

水稻稻田耕作可以追溯上千年历史，稻田已经成为多种湿地物种的柄息地，部分物种业已成功进化，其生命周期与水稻种植周期同步。世界90%以上的水稻.种植在湿润的土地环境，面积差不多相当于1.34亿公顷。

在许多国家，特别是亚洲，稻米是最重要的主食，同时在稻田也通过各种不同的种养模式养殖出产了众多食物来源：如可食用的叶子、有鳍的鱼类、虾类、蟹类、贝类和螺类、乌龟、蛙类，甚至包括昆虫和蛇类。传统上，农民在水稻种植区域很好的利用了此多样性，采集可食用的叶子作为蔬菜或者饲喂牛羊，利用稻田水产动物多样性作为人类蛋白、脂肪和其它营养素的方便简捷来源。

在稻谷作为主食的国家，国家政策一般将食品安全等同于稻谷安全。目前有争论认为，作为稻谷产量的附产物，稻田水产渔业的产量很大程度上是众多发展中国家农民收入的重要来源。当地消费和市场销售对于食品安全特别重要，因为稻田渔业是农业种植户生产动物蛋白、脂肪和其它营养素最容易、最稳定和最经济的来源途径。这是稻田水产生物多样性提供的重要生态系统服务。

一、水生生物在生态系统角色

许多水生生物在稻田生态系统中扮演着生物控制细菌和害虫的重要角色，并且被公认为虫害综合防治机制（IPM）的重要组成部分。鱼类能够专业摄食稻田蚊子幼虫，可以摄食和控制某些携带疟疾和血吸虫的特定螺类品种。部分鱼类品种能够生物控制稻田害虫如福寿螺、螟虫或其幼虫。鱼类同时还能摄食野草和其它昆虫，因此降低了潜在的害虫问题，维持了生态系统平衡，在几乎所有案例中，稻田基本上不需要使用杀虫剂。稻田同时为濒临灭绝威胁的物种提供避难所。柬埔寨，洞里萨河附近的稻田生态系统中有高水位存在，比邻水淹没的草地和灌木丛地，是许多鸟类的栖息地，包括仅有两只存世，濒临灭绝的孟加拉鸨。版纳鱼螈同样濒临灭绝，发现存活于中国云南稻田。

二、不仅仅只是水稻种植

最近关于稻田生态系统中水生生物多样性的可利用性和利用效果研究表明，柬埔寨、中国、老挝和越南报道了145種鱼类.11种甲壳类动物.15种软体动物，13种爬行动物，11种两栖动物，11种昆虫和37种植物，直接从稻田中捕捉或采集后，可以对农民有用。鱼类常是其中的主要品种，如表1和表2所示。

稻田鱼类在提供食物来源和小规模经济收入上起着重要作用，大部分鱼类被新鲜食用，也有多种方法来保存鱼类很长时间，以渡过鱼获空档期。其中以晒干和发酵最为常用，也有用盐腌制或用烟熏，还有部分水生生物被酒精保存作为药物使用。

三、不被重视和严重低估的稻田养鱼

一般情况，内陆水体出产了很大一部分食品，稻田也生产了一部份水产品，有时甚至超过粮食产量，这部份产量通常被忽略和严重低估，因为产量较少，尽管在很大面积上，有许多人都在从事稻田养鱼，但由于稻田水产品都是当地自行消费和集市销售，没有被官方统计所记录。因此.稻田渔业生物多样性的讯息和对农村生活的资源贡献、食品安全和营养改善等作用，不被政策制定者所承认。不幸的是，发展计划仅仅聚焦在扩充稻田面积能生产更多的水稻供人们食用，但同时也毁掉了在稻田里和稻田周围生长的水生动物及蔬菜。贫穷的农村社会只能忍受这种稻田无序扩充带来的巨大负面影响。

四、水生生物多样性与营养价值

对于东南亚低地的众多农村人口而言，水稻和鱼类是其主要的食谱。水生动物提供了极其重要的动物蛋白来源，特别在水稻收获的空缺期非常重要。水产品提供人体必需且限制性的微量营养素，比如钙、铁、锌和维生素A，这些微量营养素水稻无法提供或者含量非常稀少。不同鱼类品种和部位的营养成分含量有时会有好几个数量级的差异。最重要的是人们经常食用的是整条小鱼。Hansen等（1998）指出许多亚洲国家每天食谱上有带骨刺的小鱼（4-10cm），这是钙含量补充的重要来源。研究者建议成人每天食用从稻田和水沟中捕获的新鲜小鱼3443克，即可满足每日钙需要量。关于维生素A补充也有同样的食用建议，因为维生素A在小鱼的眼睛和内脏中含量较高。在孟加拉国，人们普遍相信小鱼磨齿钝齿鱼对眼睛有好处，人们的这种认识来源于古老相传的知识，即夜盲症能够靠吃磨齿钝齿鱼来治愈。稻田水产品另外一类特殊的重要营养成分是必需脂肪酸，必需脂肪酸对于孕妇、胎儿以及新生儿营养都非常重要。Elvevoll和James （2000）详细综述了相关的文献报道。许多农村种植户和养殖户家庭都处于发展中国家，在当地市场难以获得充足的多样化营养食物，有的则是因为贫穷无力购买食物。除了栽培品种之外，还能够在稻田收获野生水生动物得以补充食物，这对于本地村庄和贫穷及弱势村庄在主要食物短缺的时期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因此，来自稻田的水生栖息地，野生和捕获的水产品提供重要的生物多样性、营养和食物安全性。

稻田水生动物的摄食消耗与营养成分的可利用信息还比较缺乏，有时甚至是不准确的。最近一份老挝的研究显示，稻田是农村家庭食用水生生物三分之二的来源，只计算水生生物鱼类的话，也有50%的比重。所有食用水生生物中大约三分之一是蛙类，而绝大部分蛙类都来自于稻田（图一）。

在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的三个省份完成了涉及240多个家庭的每月家庭调查。基于对受访者24小时回访，时间跨度两年，至2007年10月结束。调查稻田收获物（鱼类和其它水生生物）的收获信息、数量，与用途。数据来源于捕获地、栖息地、物种与生物多样性，农村家庭食用消耗鱼类和其它水生动物，以及关于捕获量与村庄消耗或村庄农药使用量的关系。

此次调查结果显示稻田对于农民的生活和食品安全贡献远超过水稻本身：受访对象食用的三分之二的水生动物和一半的鱼类来源于稻田栖息地。

一般而言，稻田附近区域的栖息地环境在干旱季节对于农村农民起着比食物来源更重要的作用，虽然在湿润水季稻田生态系统作用在不断增强。除了此方面之外，蛙类占据水生动物三分之一，在食用比例上仅排在鱼类后面。蛙类在稻田作为主要捕捉对象，哪怕是在干旱季节。

本研究深刻阐示了稻田栖息地，包括稻田本身，稻田内的天然土塘，稻田内水沟等，对于水生动物具有重要的意义，同样也深远的影响了农村居民的每日膳食食谱。

五、处于威胁下的高产生态系统

所有文中引用过的文献均提及到近些年稻田收获鱼类逐渐减少萎缩。假设农民人均水生动物的消耗量维持不变，十年前稻田捕获量能够满足消耗量的一半，作为对比，如今稻田捕获量仅能满足水生动物消耗量的五分之一至三分之一，其它不足的份额只能通过购买或养殖。现在稻田一天捕获水生动物的数量相当于十年前稻田一个小时的捕获量。同样，最近十年间，柬埔寨的村民也经历了稻田收获鱼类数量锐减，专家预测村民在三至五年内将会缺乏足够的鱼类来果腹。

人类人口增加，从而引起鱼类消费需求上升，是导致稻田水生生物资源衰退的重要因素。同时还有一系列重要的因素，包括：杀虫剂的使用、鱼类繁殖场的破坏、使用非法捕鱼工具等。这些原因导致鱼类种群无法继续维持下去，因此亟需对这些潜在威胁开展针对性的工作。

六、让无形的价值可见

稻田水生动物的生物多样性一般是隐性的，不管是站在人类角度来看稻田本身，还是基于国家统计中的水产品产量。本研究中引用的文献表明对于水生资源丰富的多样性和价值的理解与认可在不断提高，对于稻渔种养捕捞与种植的本土文化传承与独创性实践的认识也不断在提高。特别对于农村贫困人口而言，他们最依赖于稻田的水生动物多样性。当聚集于高产水稻品种与集约农业耕作方式时，决策者遗忘了稻田生态系统自然多样性的重要性，忽略了稻田生态系统生产的水产品为农村农民提供的蛋白质和微量元素。

显而易见，目前给予稻田的水生生态多样性与其对农村居民重要性尚缺乏足够的重视。提升大众对稻田水生生物多样性的“显性”认识非常重要，也為相关的国际规范与准则所支撑。作为第一个国际论坛，国际水稻委员会（IRC）认可以上研究结果，并推荐“成员国需要促进稻田生态系统中水生生物多样性的可持续性发展，且政策决策与管理办法需要增强水生资源生存基础”。水稻生产国家如老挝共和国已经将这些推荐规范纳入其农业与营养发展计划，政策与策略等。总而言之，稻田生态系统中水生生物多样性对于食物与营养的重要性理解需要整合进入国家农业系统，涵盖一种生态系统方法理念与农业生物多样性在人类与环境中的重要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