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丕立

2017年7月18日 晴

早晨上班路过康乐园，见一晨练妇女背倚一棵不太粗壮的香樟树，猛烈撞击，发出震耳发聩的“噼啪”声，她把树当成了锻练身体的器材。我看到树叶有些覆翻过来，泛白的背面朝向上面，像一尾翻了肚皮的鱼，在空中饥渴地吐着气，我感觉特别心疼。

每天我都打香樟树下经过，总会被它无言地感动，片片树叶儿青翠欲滴，井然地缀在枝柯上，仰着小脸，迎着太阳，泛着琥珀一样的光泽，从容地吐气吸纳，默无声息进行着光合作用。现在，它们因痛苦而变得愁云满面，受到摧残的身体表现出无助的低迷，像一只患病而羽毛凌乱的鸟儿，如果伤害更大，它的叶片就会倾覆更多，就会有更多的叶儿不能进行正常的光合作用，因为树叶背面细胞排列疏松,叶绿体较少,主要用来交换气体,不是光合作用的主要场所。它们的小脸变得不再紧致、不再有光泽，而是粗糙、青筋暴突，耷拉着头露出一副病容，如果继续施虐，它们将不能自行修复，最后枯萎乃至死亡。

我走上前去，大声说：“大姐，您别击打这棵树了，你看，它都哭丧着一张脸了。”那位妇女露出了讶异的神色。于是，我告诉她植物其实也有表情，当它们高兴时，叶片就油光水滑，排列整齐，露出一张张快乐的笑脸，此时，它们像照拂得很好的小孩，笑语喧哗。夜深人静时，你趴在树干上，可听到它们拔节生长的“霍霍”声，还可听到它们欢快的呼吸声。

母亲是盆景养护能手，别人丢弃的盆景，几近枯槁了，她总是捡来莳弄，没多久，准能让它缓过劲来。此后，盆景进入生长的快车道，一天一个样，长得肥头大耳，露出胖嘟嘟的憨态。我曾问母亲有什么诀窍，母亲平淡地说，植物跟人一样，也有表情，看一看它的表情，就知道它需要什么了，有的是营养不够了，要加肥；有的是缺水了，要补充水分；有的是遇到了虫害，要驱虫；有的是沥涝了，要禁一段时间的水。母亲边说边走向盆栽，描述叶片呈现出的各种表情，让我耳目一新。

母亲在近九十年的生活中，总是用耳朵倾听自然的柔声细语，学会与自然对话，她的心总是细腻润泽，常常有感动后的愉悦不经意爬上眉梢，她还经常与我们分享，让我们的心思变得柔软起来。

当我们静下心来看植物表情，就一定会放下内心的浮躁，放慢行进的脚步，用心去触摸自然的脉博，我们就能达到人与自然的高度和谐。

湖南省常德市十一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