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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苏雀

2018-11-19竹风

文学少年(小学版) 2018年9期
关键词:双子老杨高粱

竹风

树林子是双子家的,种的都是杨树。双子听爸爸说,他还没出生这片树林子就有了。那时候都是小树苗,还没双子的个头高,但杨树往上窜得快,只一年,长得就有两个双子高了。双子有些不信,春天里,特意在树林边上又栽下一棵只比他腰高一点儿的杨树,看看长上一年,是不是真的有自己的两个个头高。实验的结果是,爸爸的话没掺假,第二年春天,他站在这棵树下看树梢,得仰着头去看。

附近有一个村子,不是双子家居住的村子。双子他是在这出生的,不知道自己的家究竟住在什么地方。他仅知道树林旁的两座砖房子是爸爸和爷爷建的,每座各三间,还修了砖院墙,养了四条狗护院子,夜里外面一有动静,狗子们就疯狂地叫,爸爸就要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来了。双子不明白,当初爸爸为啥要来这个村子旁边种树,难道自家那边就不能种树吗?

另外,这里不通公路,都是土路,下雨便会踩一脚泥。晴天还好,蓝天白云,路很干爽,还有鸟雀在树林子里叫,唱着永远也唱不完的歌儿。春天时,有一些孩子手拿弹弓,总来林子里打鸟。这些孩子,有的是北面附近这个村的,也有东边村子和南面村子的。西边的村子距离林子很远,双子就是站在自家屋顶上望,只能望见晚饭时腾起的炊烟,却看不见那个村子。如果是下雾或者下雨下雪,西边是一片混沌一片迷茫。爸爸曾告诉过双子,说西边的村子在草甸子那头,隔着十五里呢!

初始,十八里是一个什么概念,双子不懂,后来读书了,读到了三年级,才清楚是从家到学校的三倍。现在,双子已是四年级的学生了,去学校要经过最近的北村,然后折向东,再经过一个村子,穿过那个村子,往东再走三里路,才能到学校。

不过现在,学校已经放暑假了,双子不用每日天一亮就起来,然后孤单地步行往学校去。实际上,即使放了暑假,双子哪天起得都非常早,那时太阳还没出来,林子还缭绕着雾气,双子就站在自己的院门口了,呼一会儿新鲜空气,听一会儿林子里的鸟鸣,这时,太阳也从东边羞涩地露出脸来,那里的云也就被润成了红色。

课本里说,这样红色的云叫朝霞,太阳也叫朝阳。

蘑菇很喜欢在夏天的树林里生长,尤其晚上落一场雨,第二天早晨蘑菇们便会从泥土中和树叶下冒出来,像个带着小草帽的孩子。树林子虽然是双子家的,可双子从没去采过蘑菇,倒是这附近几个村里的人来采,有女人,也有女孩子。她们拿着筐挎着篮子,女孩子们欢快得如花喜鹊,女人们则走得安稳,有时候一个早晨,林子里都属于她们采蘑菇的世界。但双子一个也不认识,爸爸妈妈也不认识她们,就连爷爷,对她们也不熟悉。

双子搞不懂,自己家离最近的村子也只有半里路,中间仅隔着一片半里宽的草甸子,站在自家的屋后向北望,都能望见鸡在村街上啄食,狗子在村街上跑动,就是这个村子里有人喊唤哪个孩子回家吃饭,都能听见,可为啥对这个村的人一个都不熟悉呢?

搞不懂的双子,于是就喜欢早晨站在院门口望,希望这个暑假,能发生点儿什么,但发生点儿什么呢?双子一时却说不清楚。

看着早起采蘑菇的人都出了林子,各自回各的村子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双子感到很寂寞。这时妈妈在院子里唤双子了。妈妈说:“双子,你站着院外又傻看什么?你不学习了!”

“我看树!”双子撒了个谎。

撒过谎的双子脸红了一下,他也感到自己的脸上热了一下。

双子还从没撒过谎,有些不适应。但双子真去看自己栽在林子旁的那棵树了。这棵树是双子要读小学一年级的那年春天栽的,如今双子已读四年级了,也就是说,已经栽下四年了。

双子仰头看自己栽下的树,感觉这棵树又长高了许多,已不是有他两个高,好像已他十个高了。“不,应该是自己的二十个高!”双子自语着。

自语过了,双子感觉自己栽下的这课树应该有个名字,没有名字的树还叫树吗?叫啥好呢?叫小树吗?不好,它本来就是树,是在不断长高的,可不能让它长小了。叫大树吗?可它现在还不大,还没有旁边林子的树大,要叫它大樹,妈妈肯定又要说自己发神经。

妈妈没少说双子“发神经”。

有些时候,双子做事情总让大人不理解。

比如还有一次,草甸子上有山鸡,冬天下雪时,山鸡无处觅食物,飞落到院子里,用绳索栓着的四只狗子看见了,便疯狂地叫,他却不管,反而拿一把粮食去喂山鸡。尤其针对双子栽那棵与自己比高的树,人的个头咋能跟树比?所以妈妈认为双子更是发神经。

“你是一棵杨树,我就叫你‘老杨吧!”

“老杨”这个名字一从嘴巴冒出来,双子就笑了。因为冬天时,总有一位姓杨的豆腐匠赶着个驴车来双子家的院门口吆喝几声:“豆腐唻……换豆腐……”爸爸喜欢吃豆腐,爷爷也喜欢吃。无论是新做出来的水豆腐,还是被等成黄色冰块一样的冻豆腐,每次杨豆腐匠来院门口吆喝,爸爸都会出来卖,或者吩咐妈妈出来卖。可从去年开始,只要再听见“豆腐唻……换豆腐……”的吆喝声,双子却成了爸爸妈妈吩咐的对象。这时双子才知道,家里吃的豆腐不是换的,是用钱买的,一元钱一块方豆腐,不管是水豆腐,还是冻豆腐。

“爷爷,爸爸,我给自己栽的那棵树起了一个名字,叫老杨!”回屋吃早饭时,双子高兴地对爷爷和爸爸说。

双子之所以没对妈妈说,一是妈妈正在灶屋里炒菜,二是他不想让妈妈说他“发神经”。

从此双子栽的那棵树,就有了“老杨”这个称呼,也属于双子对这棵树独有的称呼。

吃过早饭,双子感觉又没什么事可做了。原来属于他的事是做暑假作业,他本想每天做两页,等到暑假结束,正好做完了。妈妈却督促他,总把“今天作业做了没?”挂在嘴上,如果双子说还没做,妈妈就冷起脸:“快做去,做完再玩!”弄得双子心里很烦。为了不让自己心里烦,也不让妈妈像监督犯人一样监督自己,双子采用了一个办法:一鼓作气把暑假作业全做完了。妈妈再问时,就拿给妈妈看。妈妈可不是简单地看几眼,让双子能蒙混过关,是要仔细检查的,发现哪道题错了,要数落双子一顿。双子也长了记性,今年的暑假作业也是一鼓作气做完了,但没有马虎,妈妈检查时,没有检查出任何错误,妈妈便没有话说了。

暑假作业已经做完,吃过早饭的双子感到無事可做,又跑出院子,来到“老杨”跟前。

树还是原来的树,只是比原来多了个名字。双子刚站到树下,便看见一高一矮两个手拿弹弓的孩子跑出树林子,朝这边跑来。到了跟前也没搭理双子,只顾朝树上看。看过了,高个孩子一抬手,便用弹弓射出一个泥球。泥球像子弹一样带着风声,击落了“老杨”头顶几片叶子,随着叶子的飘落,还掉下一只鸟来。这只鸟落地之后,便开始扑棱,矮个孩子上去就捕住了,攥在了手里。

“是活的!”矮个孩子说。

“咱要打就打活的,不打死的!”高个孩子说。

双子看见,这只鸟样子跟麻雀长得很相似,所不同是它头顶的羽毛呈红色,胸脯绯红,腹部浅粉色。双子第一次看见这种鸟,不知是什么鸟,可他感觉这只鸟很好看,却被两个孩子打了下来,并且还是在自己栽的这棵杨树上打下来的,忍不住说了句:“不要害死这只鸟!”

两个孩子这时好像才注意到双子,高个孩子朝双子瞪一眼说:“我们打苏雀,关你屁事!”

是有些不关双子的事儿,可双子漂亮的苏雀被这两个孩子打下来,也许拿回家就当鸟肉吃了。想到漂亮的苏雀被拔光了毛,像一只白条鸡一样,最后成了这两个孩子的口中食物,双子便萌生了一个念头。

“这只鸟卖吗?”双子问。

两个孩子都愣了一下,但矮个孩子很机灵,很快明白了双子的意思,跟高个孩子小声嘀咕了一会儿,对双子说:“卖,你要买吗?”

“你俩等着……”双子说着,离开“老杨”,转身朝家门跑去。

从两个孩子手里买下了苏雀,双子发现这只苏雀的腿被泥球击伤了,还在流血,因此拿回家后他没敢告诉妈妈,偷偷地钻进自己的屋子。

双子的屋子里有创可贴和云南白药,是爷爷怕他磕着碰着为他准备的,现在双子都给苏雀用上了。他给苏雀上云南白药,又用创可贴给苏雀包扎,样子就像一位给苏雀治伤的小医生。

苏雀很老实,眨着眼睛看双子,任凭双子摆弄它。包扎完毕,双子才想到家里没有地方安放苏雀。

“要是有个铁鸟笼就好了!”双子自语着,但他的话苏雀听不懂,只在双子的手里转动长着红羽毛的脑袋。

双子趁妈妈不在屋,拿着抱扎好的苏雀去找爷爷。

爷爷住在另一座房子里,但也有没在家,双子知道爷爷到草甸子里放羊去了。

爸爸当初来这里买下一片地种树时,爷爷就决定要养羊了。用爷爷的话说:“守着这么大一片牧场,不养羊太可惜了!”爷爷总管这里的草甸子叫“牧场”,情形就像双子管自己栽的那棵杨树叫“老杨”一样。

双子出了院门就往西边跑,跑出很远才看见也的影子。

爷爷看见双子跑来,手里还拿着一只苏雀,便笑哈哈地说:“吆,是苏雀,从哪儿捉住了?”

在这之前,双子还不知手里的鸟是苏雀,听爷爷叫出了鸟鸣,感到很新奇。

“爷爷,你咋知道它是苏雀?”

“我当然知道,小时候我没少滚过,这东西好养,叫声也好听!”

“真的吗?爷爷,你咋啥都知道?”

“爷爷活的岁数大,当然知道的就多了!”

“那你知道咱们家在哪里吗?”

爷爷似乎没料到双子这样问,打了个愣怔,之后笑笑地朝杨树林那边一指说:“咱们家不在哪里吗,你咋问傻话!”

“爷爷,我问的是原来的家!”双子做出了解释。

“哈哈哈,这个啊!在那边的大山里!”爷爷说着,用手指向西北方向。

双子朝西北方向望着,但他没有看见真正的大山,看见的是像大山一样的云朵,正耸在西北的天际尽头。

双子原来的家,的确居住在大山里。翻过大山,就是内蒙草原。

为了让苏雀养好伤,这天上午,爷爷在草甸子上找来一些干蒿子杆,每根蒿子杆都有一尺长。然后让双子看护着羊群,爷爷说去找些高粱梢来,便走了。等爷爷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一小捆高粱梢,没高粱梢上,还挑着一个像花朵还没绽放的“花苞”。

“爷爷,你咋去折人家种的高粱啊?被人家抓住咋办!”双子有些替爷爷担心。

“这是乌米,又不是高粱穗子!”爷爷回答。

“乌米?啥乌米?”双子没有明白。

爷爷就对双子做了解释。爷爷说别看高粱乌米是一种不结高粱的病穗子,却是很好吃的东西,口感不错,肉肉的,可以生吃,也可以撒上盐放在锅里蒸着吃,口感和味道要更好。爷爷说着,扒开了一支高粱乌米的肉苞,递给了双子。

双子看见扒掉叶子的高粱乌米是白色的,像一支白色毛笔头,不觉说了句:“爷爷,有点儿像毛笔,蘸上墨能写字吧?”

“傻小子,这是吃的东西,咋能写字哦!你尝尝,很好吃的。”

双子相信爷爷的话,咬了一口乌米,就像把毛笔头给咬了。

“是很好吃,还有一股腻腻的香味!”

双子说完,想吃第二口,可拿眼一看,立刻“呸呸呸”地吐起来,但刚才他要掉的乌米已被他咽进了肚子,吐出来的只是一点儿吐沫。

“爷爷你骗我,这里面咋是很多啊!”

爷爷递给双子的这支乌米,差不多快破苞而出了,一旦破苞而出,白色的肉苞就会裂开来,变成黑颜色的乌米。而有的高粱之所以不结高粱穗结乌米,其实是高粱在孕穗时生了黑穗病,但在幼嫩时却是可以食用的。在这之前双子没有见过高粱乌米,更也没有吃过乌米,自然一见里面的颜色像浓墨要往外吐了。

爷爷哈哈笑起来,笑过之后说:“不用吐,我听说如今城里人把乌米还当成一种美食呢!”

双子不再吐,爷爷也开始用一把腰刀修理有乌米的高粱梢。

爷爷的手布满了硬茧,但双子看见爷爷的手很灵巧,很快就把高粱梢都削好了,一个个变成光棒棒。

“爷爷,你到底要做啥啊?”

“扎鸟笼,让你装鸟!”爷爷说得很直接,也很干脆。

“爺爷,就用这些东西扎吗?”双子有些不相信。

“当然,小时候我滚苏雀时,不但会扎鸟笼,还会扎滚笼呢!”爷爷面露自豪地说。

双子心想:爷爷小时候肯定没少滚捉苏雀,就像那两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孩子一样。但双子也仅在心里这样想,并没有对爷爷说出来。

爷爷扎的是一个方形鸟笼子,扎得很周正。“爷爷,这是滚笼吗?”双子把苏雀放进笼子里,问爷爷。

“扎滚鸟的笼子太麻烦,得扎一天才能扎完。”爷爷说。

双子就是随口问问,他并没有想扎滚笼去捉鸟的心理。

双子是中午提着方形鸟笼跟爷爷回到家的,爸爸妈妈看见了,认为是爷爷特意给双子捉住的苏雀,所以都也没吱声。

从这天开始,双子每天都给苏雀喂食喂水,精心照顾。爷爷说喂苏雀最好的食物是谷穗,可别说是谷穗,双子连小米是啥样都没见过。好在爷爷懂得喂养苏雀,说没有谷穗用稗子也成。双子知道什么是稗子,就走出一里多路到一片黄豆地里去撸稗子,带回来给苏雀当食物。

一个多星期后,苏雀能在笼子里蹦跳了,腿上的伤似乎好了,偶尔还会在笼子里婉转地鸣叫几声。

那天双子之所以从那两个孩子的手里卖下苏雀,是觉得苏雀很漂亮,要是被他俩拿回家烧着吃了,实在有些可惜,也有些可怜。现在双子却觉得,这只苏雀很可爱,有时他用手指逗弄苏雀,苏雀还用尖嘴啄他的手指,啄得他的手指痒痒的,聪明又可爱。

秋天了,杨树林开始有发黄的树叶飘下来,学校也开学了。妈妈看见双子放学回来就把鸟笼子挂到“老杨”躯干的一个枝丫上,然后便开始逗弄苏雀,有些生气了。

“不许再玩这只鸟儿,把它放了!”妈妈说。

双子却舍不得放,心想放了这只鸟,要是再被谁从树上打下来咋办呢?因此双子就每天放学回来只往“老杨”身上挂鸟笼子,挂完就回来做练习写作业,不再逗弄苏雀。妈妈见双子这样,没有再说让双子把苏雀放掉的话。

这地方的秋天是各种色彩呈现的秋天。曾经绿的玉米变黄了,高粱穗子变红了,草甸子里有的草青着,有的草摇曳着芦花一样的白穗子。野蒿子们挺着笔直的腰杆,迎着而立,夏天是绿色的它们,现在成了深褐色。最吸引目光的当属树叶们了,红色的、褐色的、黄色的、或者红褐相间的、黄绿相间的,远远望去,都展现在秋风里。

双子家的杨树林,这时树叶呈一片金黄给秋天,黄得通透,黄得亮眼。属于双子的那棵“老杨”,叶子也变黄了,偶有叶子被秋风吹落,像极了飘着的黄蝴蝶。

这时,附近的村子里人都开始忙着去收自家的庄稼,很少有人再到双子家的杨树林里采蘑菇了。其实就是想采,也没有蘑菇了,只能等明年的春天和夏天。因此,杨树林里除了鸟鸣,除了树叶纷飞,很难再看见人的身影。

没有人来的树林子是寂寞的,但这时的双子有苏雀的陪伴,却不再寂寞。没有人来怕啥,我还要有红鸟呢!

那天是周六,学校照常放假,双子早晨一起来,就给苏雀喂水喂食,然后把鸟笼子挂到“老杨”的枝丫上,回来吃早饭。

早饭过后,双子开始做老师留的作业。

这学期双子读四年级了,也换了新老师。这位那样都好,就是一放假,留的作业特多,不抓紧做根本做不完。做不完还罚站,再不就罚做值日,一罚就是两个星期。双子是个很顾及脸面的孩子,他可不想被新老师罚,所以他打算这天全部用来做作业,这样明天周日才能有逗苏雀玩的时间。

但双子做着做着,有些不放心了。透过窗口,双子看见“老杨”跟前有了身影,是四个男孩子。

“我的苏雀!”双子说了这么一句,放下笔朝屋外跑,妈妈唤他都没唤住。

四个男孩子,双子有两个认识,是当初用弹弓打落苏雀的那两个孩子。另两个孩子比双子年龄小,双子不认识,也没讲过。双子跑到“老杨” 跟前时,四个男孩子正在逗着笼子里的苏雀。

曾经用弹弓打落苏雀的两个孩子看见双子跑来,朝双子笑了笑,其中矮个男孩见苏雀在笼子里活蹦乱跳的,腿上受的伤已经被双子养好了,便产生了像把苏雀从双子手中要回去的心理。可他的个头没有双子高,也知道双子轻易不会给他们,就伏在高个男孩的耳边悄声嘀咕了半天。嘀咕完了,只见高个男孩也没同双子说话,过去就把装着苏雀的鸟笼子从“老杨”的枝丫上摘了下来。

双子瞧见高个男孩摘装着苏雀的鸟笼子,便对高个男孩友好地说:“被摘下来,在树上挂着吧!”

矮个男孩朝双子看一眼,说:“这只苏雀原来就是我们的,现在不给你了,知道吗?”

双子没想到矮个男孩会说出这样的话,楞了愣,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上去一把抓住了鸟笼子的拎绳,辩解说:“这鸟是我买你们的,你们说话要算数。”

高个男孩见双子把手抓住了拎绳,像要把鸟笼子从他手中夺回去,便朝双子诡秘地一笑说:“有力气你就夺吧,用力一扯,看是我的力气大,还是你的力气大!”

双子心里很清楚,鸟笼子是爷爷用高粱秸和蒿子杆扎成的,根本经不住用力一扯,用力一扯,鸟笼子肯定会被扯架。可也不能松开手啊,如果把手松开了,可能苏雀真就不属于自己的了!也就在双子与高个男孩僵持不下的时候,只见矮个男孩举起了弹弓,弹弓后兜上装着泥球,正在朝笼子里的苏雀瞄准。双子担心苏雀被矮个男孩射出的泥球击中,有些急了,一咬牙一用力,就把鸟笼子扯散架了,苏雀“腾”地一声飞出笼子,落到“老杨”的枝头上。

“快飞!快飞!别让他们打到你!”双子朝苏雀挥着手。

苏雀似乎没有飞走的意思,在“老杨”的枝头上鸣叫着,好像还想落下来。双子看见了,焦急地大喊着:“你快飞啊!你快飞啊!”

在双子大声轰赶下,苏雀扇动一下翅膀,却没有飞走。矮个男孩见苏雀不飞走,便用弹弓再一次瞄准了苏雀。双子惊叫一声,过去抱住了矮个男孩,让矮个男孩射出的泥球没有击中苏雀,击落的是几片黄色的树叶。

苏雀好像明白了双子的意思,朝双子鸣叫了几声,从“老杨”的枝头上飞起来,打个了盘旋,才恋恋不舍地朝杨树林的深处飞去,影子融合进树叶金黄的颜色里。

这时,起风了,风把很多秋天的树叶吹起来,像无数只苏雀在双子的视野里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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