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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的满满的,那些年的年

2018-11-14董改正

莫愁 2018年4期
关键词:姑母婶子窗花

文/董改正

随着时光的绵延,春节的样貌、形式不断嬗变。然而,作为﹃中华民族最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其文化价值、精神内涵却是恒定的。

让我们一起﹃咀嚼﹄那些年的年味儿,体味与今相似却又不同的团圆的魅力。

那些年的年,都是和家人一起过的。奶奶坐在椅子上,手炉放在并拢的双腿上,双手护着,笑眯眯看大家忙碌。

灶台上白气蒸腾,大锅盖是轻巧的杉木做的,时间久了,吃了油水,沉香木一般,压得锅里的蒸汽急得不行——这是炖鸡、炖排骨,那气香得舌下生津。若敞开着,不盖盖子,那就是熬糖稀,空气里都是甜味儿。

尘早已扫过,明瓦上的树叶草籽都扫尽了,亮堂堂。断瓦也换了,甚至换了几根朽掉的椽子,在烟熏的黑里很醒目。年画贴好了在侧壁。父亲不懂避讳,常买西厢、红楼之类,图的是人美、景美、词漂亮,没想到其间缠绵的韵致。

这时不会有人串门,有也只是借东西。“他婶子,借用一下磨子。”母亲在一团白气里双手并用:“拿去,三奶奶刚用过,干净的。”又对我喝道:“去给你婶子填磨子。”填磨子,就是往磨眼里填东西,泡得肿胀的黄豆、芝麻,焦黄的锅巴、炒米。我怕被磨子的推杆碰到,侧身歪脖子斜眼,害得桃花婶笑岔了气。

忙定一阵子,女人们围着剪窗花。大嫂河北人,稳重大方,眯着眼,神态安详,剪走龙蛇,脚料沙沙落,雏形渐渐出。一个小屁孩大惊小怪:“大娘剪的是老鸦!”谁人拿起鸡毛掸,他一溜烟跑了。

二嫂也拈起纸,站着,剪刀大开大合,嚓嚓嚓。边角几尽时,有孩子说:“剪的是大肥猪。”不错的,尾巴还勾个圈,大伙笑了。四叔背着手,点头:“果然是山西人,何况还是襄汾的。”

母亲端着午茶,和姑母边说边来了。大伙都叫姑母来一个。她端然而坐,神情潇洒,手下一幅耕织图,天真、浑厚。大伙静了。姑母仰脸:“大嫂来一个?”母亲摆手:“手生了。”姑母说:“我的手艺还是你教的呢。”

是的,母亲初嫁时,姑母还小,这个家家徒四壁,无处贴窗花。在母亲操持下,家里窗户渐渐多了,五个叔叔也都成家了。她一手教出的姑母剪纸,被采风的艺术家看到,姑母成为第一个走出小山村的女艺术家……

草垛顶已经旧了,稻茬已经黑了,村庄被炊烟裹着,热气腾腾,声音和气味,还有大红的色彩,彰显着丰收景象。

最初的“年”字,“禾”字底下一个“人”。人背着禾,幸福而朴素。那些年的年,物质不在多,但村庄是满的,家里是满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满足,年就过得喜庆,一年又一年,年年盼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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