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带领我们穿越悲伤

父亲不在后

母亲很少在我们面前流泪

她担心我们

沉溺悲伤

转而安慰我们——

这你们爸的命

那些富人、头头有专门的保健医生

不也照样说走就走

头七过后

我突然听到老屋有哭声

跑过去一看

母亲举着一把断了的

竹编苍蝇拍喃喃自语——

“你走了为什么不带我走”

竹编苍蝇拍是父亲编的

时间久都已腐烂

我们明白原因

围着老母亲泪水倾盆

母亲赶紧抹泪

连说“没事、没事

你们都忙去吧！”

我们知道母亲

试图带领我们穿越悲伤

这么多年了

我们在母亲面前提起父亲时

尽量压住悲伤

不让一丁点碰到母亲

我实在压不住时

就在自己的诗歌里

开了个口

母亲不识文断字

我不必担心她看到我

内心的波涛

荷花奶奶

冷，是那种

打狗都不出门的冷

在屋里纺织泪水的荷花奶奶

要到街上走走了

她刚打开门

一群顽皮的风急速灌进了她的身子

她感觉掉进冰河

走到街口

她听到“奶奶、奶奶”的喊声

像刚离世的孙子呼唤

又像是她自己内心的声音

她连忙转身

街上全是行色匆匆的大人

哪有什么小孩

她苦笑着摇摇头

“切——老糊涂”

她替天国的老伴取笑了自己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