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占勇

一 大早，就传来信儿，老叔不行了！老叔 淋巴癌晚期，大家都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到。我跟父亲急匆匆地赶到老叔家，早已围了一群人在炕前，见父亲来了，大家把我们让到老叔跟前。

老叔已瘦得没了人样儿。他费力地向哥哥伸出瘦骨嶙峋的手，父亲赶忙一把握住。我见父亲流出了眼泪：“老弟啊，你有啥嘱咐的就说……”

其实，老叔已无法说话。

“是不是陈晖结婚的事儿？”陈晖是老叔的独生子，大学毕业了，準备张罗结婚。

老叔还是拉着哥哥的手不放。

“你们的地，我们帮衬着种，你放心吧。有我们吃的，就短不了他们娘俩的。”

老叔还是握着哥哥的手，不撒开。我看见他费力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父亲说，“你是不放心妈吧？我今天就把妈接到我那里，我养着妈，你放心吧。”

我就见老叔的手一下子松开来，摔在炕上，头歪向一边……

老叔去了。

节气已到了白露，一早一晚，天就凉了。奶奶在我家院子里，坐了好半天了，也不说话。我说：“奶奶，进屋吧，外面凉了。”奶奶忽然说：“不是说你老叔去省医院看病了么？还没回来？咋样了啊，也没人告诉我……”“还要住一段时间院呢。”我搪塞道。

奶奶严重白内障，已看不清东西，她侧耳听了听，说：“我听到大雁叫呢。”我一抬头，可不是呢，天空中，一行大雁叫着，向南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