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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漫长的葬礼

2018-10-31报可爱

意林 2018年20期
关键词:托举葬礼族群

报可爱

J-35,Tahlequah,这是人类给她的编号与名字。她或许知道这个编号,但大约也不会在乎。因为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肚子中即将出世的宝宝身上。17个月以来,这只逆戟鲸妈妈,做好了一切准备。

她的族群也一直围在她身边,这个宝宝是这个族群三年来的首个新成员。7月24日早晨,宝宝诞生了。Tahlequah的生产很顺利,整个族群都聚集在一旁,见证了这一刻——但也马上见证了这个幼崽的死亡,一个小时后宝宝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准备好了一切,唯独没有准备好面对骤然而至的离别,这只逆戟鲸妈妈悲痛欲绝,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她围着宝宝的身体游来游去,然后将孩子顶在自己的身体上,试图游动。Tahlequah希望,温柔的水流能拂过孩子的身体,让她感受到这个世界,再睁开眼,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个玩笑。

她的族群失落地离开了,但Tahlequah仍然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她托著自己死去的孩子,游过每一条她熟悉的路线——这是一场漫长的葬礼。

对于一只逆戟鲸来说,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孩子逐渐冰冷的身体,一旦失去她的支撑,就会无力地慢慢下沉。她要控制好方向,一遍一遍地打捞幼鲸,才能将孩子托在额上。她需要时不时地浮出水面呼吸,再重新憋一口气,潜下去将孩子重新托举起来。她甚至还想要时不时地将孩子也顶出水面,让孩子也“能”呼吸换气……Tahlequah无法特意觅食,无法歇息,因为只要稍稍分神,她就将永远失去孩子。

在人类发现她时,Tahlequah已经带着孩子,在这片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游了一周时间。每个人都觉得,她也许在下一刻就要放弃了。Tahlequah渐渐消瘦,甚至变得恍惚,体力明显不支。科学家们心急如焚,但是谁都不敢从几乎崩溃的母亲身边,带走她的孩子。

8月11日晚,Tahlequah的动作越来越艰难,而幼鲸的尸体已经渐渐被海水侵蚀,开始腐烂。终于,Tahlequah再一次尝试托举的时候,再也没能够成功。在17天,游了超过一千英里后,这只逆戟鲸妈妈,彻底地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也许,Tahlequah的整个族群,都与她几乎一样绝望。在所有不了解的人眼中,逆戟鲸,或者说虎鲸——Killer Whale,都应是海洋中的霸主。它们遨游了几百万年,位于食物链的最顶端,在自然界中没有天敌,寿命极长,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物种之一。但这样厉害的动物,也没能逃过人类的影响。2005年,南部居民逆戟鲸,被列为濒危动物。截至去年,整个逆戟鲸族群,已经只剩下了76头。

可以说,一个孩子的离世,也暗示着这个族群可能的悲剧。人们为之心碎,为之触动。推特上的网友写着自己的悼念:“我用尽全力想要记得你,与此同时,也在努力放手让你离开……我希望全世界都能体会到她的哀伤,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找到同情心,能开始警觉起来,自私的人类杀害了她的孩子……”“让我们确保Tahlequahl 7天的守护没有白费,政府必须立刻应对和处理全球变暖、人类船只产生的污染物”……

在失去孩子的最后一刻,这位逆戟鲸妈妈的绝望我不敢想。她在大海中拼尽全力地托举着自己的孩子,以最壮烈的方式,让人类听到他们命运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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