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

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唐]王维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九”这个数字不同寻常。古人认为它有最大和最多的含义，比如说至高无上的帝王是“九五之尊”，最远的天空是“九霄云外”，最艰难的冒险是“九死一生”。这些成语都与“九”有着密切的关系。同时，古人认为，数字也是分阴阳的，奇数为阳，偶数为阴。“九”是一个奇数，那它也就成了最大的阳数。所以，当每年农历九月的第九天，就会双九相逢，九九重阳。

在这一天，朝廷会举行隆重的祭祀仪式，他们会把丰收的粮食献给上天和先祖，以此感谢他们的恩德。民间的家家户户则准备好美酒佳肴，期盼亲人团聚，而且还要佩戴茱萸，喝菊花酒，登高望远，以求长寿。

为什么要佩戴茱萸呢？因为茱萸是一味药材，它可以杀虫祛毒，驱寒除湿。在重阳节那天，男女老少会把茱萸放入香囊，佩戴在手臂上，有的人嫌麻烦，干脆就把茱萸插在帽子上，既可以当装饰，又能祛病消灾，延年益寿。中国人的传统节日很多，虽然每个节日的寓意、形式和风俗不同，但基本功能都是相同的，那就是让亲人团聚，感受亲情的温暖。人世间的亲情是一个人最珍贵的依靠，如果没有亲情的温暖，即使你飞得再高再远，也会觉得孤独。我们今天讲的唐代大诗人王维，就曾体验过这种孤独。

王维的老家在蒲州，就在今天山西的永济。十五岁那年，王维到长安去求取功名，他的才华惊艳了长安城里的王公大臣。王维是一个全能型的天才，他的诗文清越绝伦，他的书画巧夺天工，而且王维妙解音律，弹得一手好琵琶。所以当时的王公大臣就把王维奉为座上宾，他所受的礼遇非常人可比。安史之乱爆发后，即便是杀人如麻的反贼安禄山也被王维的才华倾倒，一定要请他出来做官。可以说，王维在长安城的生活過得很得意。

可是，一个人离开故乡，身上就会有一个隐形的标签，那就是客。客是什么呢？客就是漂泊在异乡的客人、游子。无论王维在长安城过得多么如意，那个长安始终不是他的家。“独在异乡为异客”，一个人客居他乡，就很难找到归属感。王维对此深有感悟。

就在王维十七岁那年的重阳节，他在长安，而他的四个弟弟全都远在华山之东的蒲州。诗里的“山东”不是现在的山东，而是指华山以东。王维看着身边的朋友们都在节日里向自己的家庭聚拢的时候，倍感内心空虚。“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这种遗憾是相通的。他知道弟弟们也惦念着远方的哥哥，他们一定会说说儿时的趣事，在举杯相庆的时候，也会在饭桌上特意留出一副碗筷，身边还会多放一把椅子。他们明知远在长安的哥哥重阳佳节根本无法回来，但是也要在登高的时候，多准备一份插在头上的茱萸。因为，人世间最难忘却的就是亲情的温暖，它超越了时间和空间，是每个人心头最难割舍的牵挂。

（责任编辑 赵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