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子桑

这世间，存在这样一类人，她们像沙漠一样，活得荒凉、孤冷。但是当两片沙漠相遇，接触的边缘就会生出绿洲，用一个词来讲大概就是——抱团取暖。

比如，我和余小夜。

1

高一刚进文科班的时候，之所以注意到余小夜，是因为我们俩都是“寡人”。

一下课，班里立刻三三两两地组团去校内超市觅食，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刚开始我趴在左后排望向她的右前排。余小夜的桌上摆着本书，左臂裹在风衣里，右臂拄着桌子，按我的推想，她绝对是个不玩不笑不吵不闹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专业户”。

直到后来，有一天我照旧端着杯子去教室前面的饮水机接热水，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余小夜才发现，她的眼睛……是闭着的……

真正和这个“觉主大人”的友谊生根发芽，是在高二刚开学的时候。那时，我和家里大吵了一架，因为我赌气说要去做艺术生，考美院，家里人没有给出任何意见，只是说喜欢就去干。余小夜知道以后，拍着我的肩说：“不管你做什么，本大侠会一直陪着你。”

2

高二的那个假期，我们俩准备跟团游川藏线，我还记得背着旅行包从家里出来的那天，一直对我做什么都不闻不问的叶夫人，气得差点儿跳脚。

听完我的讲述，余小夜歪着脑袋说：“他们不时时刻刻唠叨你，不过是因为爱得更沉默了些。”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怀念。

“其实你和我以前特别像，那时候我也总觉得自己在父母眼里可有可无，就算是被外星人抓走，他们都不会管的那种……”她停了一下，眼神不知道飘向了什么地方，“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游川藏线吗？”

我摇头。

“因为两年前我父母就是在那边走的。山体滑坡，整辆车翻了下去……出事的前一秒，妈妈还一边嫌我事情多，一邊低头在包里给我翻找我想要吃的饼干，感觉到车失衡的一瞬间，他们俩直接把我抱在中间。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也和平时一样简洁，就两个字——别怕。”

余小夜忽然仰起头，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说实话，那天以前，我从没想过私下里一向肆意潇洒的余小夜会哭。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她比很多同龄的女孩子都成熟太多，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她经历过什么。

那天以后，我忽然发现，我自以为的和父母之间的矛盾，其实真的挺可笑的。

3

再之后，我们一起拼过了高三，考到了同一所大学。或许每一程山水都能有一人相伴，就是人间最好的事。

愿友谊长存——余生太冷，我们抱团取暖。

半夏摘自《中学生博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