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汉忠

4月7日 睛

每到杜鹃绽放、菊花缤纷的时节，我总喜欢到无锡寄畅园里去走走看看。这时候，在寄畅园走道前不但可以欣赏时令风景，还可以欣赏到优雅的古筝。在寄畅园对门的廊屋里，一位穿着清雅服饰的姓沈的姑娘用她纤细而灵活的手在弹古筝。花儿艳丽，古筝悠扬，这独特的情境，让人流连忘返。

筝又名汉筝、秦筝、瑶筝、鸾筝，是我国的一种独特、古老、优雅的民族乐器。它音色优美，音域宽广，具有很强的表现力，深受民众喜爱。一个星期前，一位朋友送我一张12月23日的上海音乐学院汤莹瑛古筝独奏音乐会的票，我很高兴。

汤莹瑛是无锡人，她8岁开始学古筝，转眼已经20年了。她是中国古筝学会副会长、上海音乐学院王蔚教授的学生。现在，她研究生即将毕业，这是她毕业的汇报演出。如果寄畅园大门对面廊屋里那位姑娘的演奏是“下里巴人”，那么这位汤莹瑛小姐的演奏肯定是“阳春白雪”。我为能欣赏到高档精彩的古筝演奏而开心、快乐。

晚上7点，汤莹瑛这位2003年就荣获江苏无锡市独奏比赛古筝组一等奖的才女，身穿粉红色长裙走上舞台，开始演奏。璀璨的灯光照在她洋溢青春光泽的脸上，她显得容光焕发，英姿娇媚。她给我们弹奏的第一首曲子是《茉莉芬芳》。她的纤长的手指在长方形的古筝弦架的“筝柱”上灵活而巧妙地移动，时而缓时而急，那委婉优美、流畅激越的旋律，细腻温柔的情感攫住了在场所有听众的心弦。在她灵妙的手指叩击下，我们仿佛来到盛开茉莉花的花园，你看，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茉莉花姿态娇美雅洁，芬芳沁人心脾，她用古筝的音符和旋律为我们缓缓地勾勒了一幅美丽的长轴画卷，以其美，以其艳，也以其赏心悦目征服了在场的所有听众。

汤莹瑛演奏的第二个曲子是《夜深沉》。这是根据京剧牌子曲改编的古筝独奏曲。如果说，刚才在汤莹瑛妙指的引领下，我们漫步走进了鲜花盛开的原野，缓缓地欣赏路上的旖旎风光；现在则又在她引领下，走进了一个流水淙淙的山林，风吹树梢，溪水潺湲，节奏铿锵有力，旋律优雅轻快。“夜深沉”顾名思义，展现给我们的应该是漫漫长夜和令人沉闷压抑的气氛。可是小汤老师却运用古筝快速半音的演奏技巧，通过她手指似是有规律，又似是随心所欲的叩击，让我们感受到黎明前山林里流水争先恐后，喧嚣着，奔騰着，直泻而下的情境。她的朋友刘义浩用大鼓伴奏，那咚咚的声响与短促轻快的古筝声浑然一体，具有独特韵味，魅力无比。

欣赏完古筝和大鼓的演奏，接着汤莹瑛又让我们欣赏《暗香》，她的高中同学张少弘用大提琴为她伴奏。点与线的碰撞，古筝和大提琴两种乐器的巧妙融合，把王安石《咏梅》诗中“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中蕴有暗香的梅花孤寂、清雅、高洁的形象，通过古筝独有的魅力展示出来。然后，再欣赏古筝的中州古曲《蕉窗夜雨》。“不知愁上眉，不知愁来路，窗外有芭蕉，阵阵黄昏雨。”汤莹瑛运用幽深缓慢的旋律，运用滑音和吟颤技法，通过节拍、节奏、速度的变化，形象地富有层次地给我们模拟了在某一个下着夜雨的晚上，我们聆听芭蕉，产生丰富联想的过程。她的手指在轻柔地叩击，她的古筝飘逸出清丽的声响，这一切使人痴迷其中，乃至忘记自己的存在。

可能我以前听到的都是悠扬舒缓的古筝表演，一度以为古筝就犹如苏州评弹，都是糯性的，软绵绵的。这次听汤莹瑛老师的古筝独奏音乐会，对古筝有了进一步的、较全面的了解。她的《汉江韵》明快高亢，粗犷奔放，凸显中原儿女朴实的性格，可以从中体会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在表演前，汤莹瑛非常幽默地对我们说，在这首曲子里，我们可以听到河南朋友爽朗的笑声。接着，她弹奏《秦土情》。随着她手指巧妙而灵活的跳跃，随着为她钢琴伴奏的谢一凡老师的演奏和猛力敲击，我仿佛来到了荒凉贫瘠的黄土高坡，听戴着白羊肚手巾的青年汉子敲响激情豪迈的安塞腰鼓，吼出的响亮悠远的“信天游”，那洪亮的声音在天宇问回荡。

在演奏的古筝曲子中，我最喜欢的还是古筝齐奏《渔歌唱晚》。乐曲标题来自初唐四杰王勃的《滕王阁序》中“渔歌唱晚，响穷彭蠡之滨。”这是汤莹瑛古筝独奏音乐会的最后一个节目。汤莹瑛和来自无锡本地的五位爱好古筝的小姑娘在全身心地演奏着。她们的手指在有节奏地叩击，在琴弦上灵巧地弹拨，随着音符的跳跃，随着旋律的转换，我们仿佛来到夕阳西下时的万顷湖面，渔民们在晚霞下，荡着桨，摇着橹，十分欢愉地高唱渔歌，表达自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在归舟的欸乃声中，他们在歌唱美丽的风景，歌唱快乐的劳动，歌唱沉甸甸的收获。汤莹瑛沉浸在自己的古筝表演中，为她伴奏的那些家乡无锡年轻的古筝爱好者也沉浸在古筝优美的旋律中。这体现我国的古筝演奏正在传承和发展，未来新一代的汤莹瑛正在这古筝声中成长。

在汤莹瑛的手指下，我们可以感知潺潺的流水，簌簌的落叶，哗哗的雨声，融融的春光，浓浓的秋色，这真是灵巧而奇妙的手指。她的古筝可吟出春之曲，夏之音，秋之歌，冬之声，可以歌吟朝晖和晚霞。妙指吟筝，我为汤莹瑛的古筝独奏音乐会叫好。

在悠悠流淌的古运河边，听汤莹瑛吟筝运河音乐厅，我获得了美的享受，颇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