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阳阳 张同全

内容摘要：依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本文运用中国统计年鉴1993-2015年数据建立分布滞后模型，定量分析衣、食、住、行、医疗5个变量对我国城乡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研究表明：我国城乡居民的文化消费行为满足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即物质资料的消费需求对文化的消费需求具有显著性的影响；城乡居民文化消费之间存在差异，这种差异性不仅体现在影响城乡居民文化消费的因素不同，而且影响强度也不一样。因此，应根据我国城乡居民在文化消费上的差异性，制定合适的政策，以促进我国居民文化消费的增加。

关键词：文化消费 分布滞后模型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

引言

在当前全球经济持续低迷的情况下，随着我国成本优势、人口红利以及制度红利等经济增长优势逐渐减弱，我国经济增长将面临下行压力，这就迫切需要我国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经济增长理论表明，消费增长会带来投资的增加，进而带动经济增长。文化产业已经成为许多发达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产业，特别是美国文化产业的产值已经远超过其他产业，占GDP总量超过25%，其文化产业出口在出口产业中已经达到60%的比重，促进了美国经济增长的同时，带来了大量的就业岗位。相比之下，我国居民的文化消费增长速度远滞后于经济增长速度，文化消费占收入比重较低。文化消费结构不合理，区域以及城乡差异较大，文化产业产值占GDP比重较低。文化消费作为居民消费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健康发展既体现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又能反映出我国文化产业的发展成效。因此，研究我国城乡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因素及差异性，借助我国庞大的消费市场，促进居民文化消费的增加，对于拉动我国的经济增长具有重要意义。

文化消费是一种精神上的消费追求，它不仅是一种消费行为，更是一种满足人类精神需求的过程，它与物质消费之间存在相关关系。对于影响城乡居民文化消费差异性的因素，学者们从多角度进行了分析。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对文化消费支出起重要作用，相较其他影响因素而言，收入水平是影响最强的变量。王亚南提出，我国居民文化消费存在“积蓄增长负相关效应”。但是，国外的学者研究表明，收入与文化消费的关系是模糊的，即文化消费需求收入弹性是不确定的，需要视文化产品种类而定，表现为较高或较低。米银俊等研究发现，个人消费水平和文化消费需求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钱光培认为，市场机制因素对于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较为突出。张为付等认为，文化传播会影响着文化消费。文化消费作为一种较高层次的需求，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而得到满足。相对于住房、医疗等消费，文化消费具有“非必需性”属性，在预期不确定条件下，居民不愿进行非必需的文化消费。

综上所述，对于我国城乡居民文化消费的研究多集中于宏观因素，虽有学者提到个体收入对文化消费的影响，但从微观个体层面因素分析文化消费这个宏观问题的研究还不够深入。因此，依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从微观个体的角度，定量分析衣、食、住、行、医疗等因素对城乡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以及这些因素在城乡居民之间表现出的差异性。

理论模型设定

需求层次理论认为人类的需求是分层次的，自身的各类需求是人行为的内在动力。这些需求如同阶梯一样按层次逐级递升，各层次的需要相互依赖和重叠。当人们的较低层次的物质需求（衣、食、住、行等）得到满足后，会进一步追求像文化消费这样高层次的精神需求。不过，这种需求并不严格按照一层一层往上发展，在同一时期，一个人会有几种需求，但总有一种需求对行为起决定作用。

在马斯洛看来，人的需求可以分为高低两级需求：一是生物本能的低级需求，可以看作是物质需求；二是随进化而逐渐表现的高级需求，可以看作是精神需求。该理论展现了人类需求的层次结构，反映出人类发展中从物质需求到精神需求的追求过程。因此，依据该理论可以建立个体文化消费的分布滞后模型：

在上述回归方程中，被解释变量c表示人均文化消费；EC表示恩格尔系数，用来代替食品的支出；jt表示人均交通通信支出；yl代表人均医疗保健支出；yz表示人均衣着支出；zf表示人均住房支出。

实证分析

（一）样本说明及数据来源

样本范围包括农村居民和城镇居民两部分。分别选取城镇居民人均文化消费支出、农村居民人均文化消费支出作为被解释变量，选取城镇居民人均恩格尔系数、农村居民人均恩格尔系数、城镇居民人均交通通信支出、农村居民人均交通通信支出、城镇居民人均医疗保健支出、农村居民人均医疗保健支出、城镇居民人均衣着支出、农村居民人均衣着支出、城镇居民人均住房支出、农村居民人均住房支出作为解释变量，样本变量的时间跨度为1993-2015年，数据均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

（二）城乡居民文化消费趋势比较分析

为了能有一个关于我国城乡居民人均文化消费水平的直观判断，本文将城乡居民人均文化消费水平和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作为变量，绘制出可支配收入和文化消费的二维线性图形，如图1所示。

从图1中可以看出，不管是城镇居民还是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基本上符合上涨趋势，特别是进入21世纪以后收入增长明显，而且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总量和增长速度都要高于农村居民。但是，相比较于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增长，城乡居民人均文化消费水平并没有出现明显增加，而是在一定水平上缓慢增加。因此，从图1可以大致得出：一是我国城镇居民的人均文化消费水平要高于农村居民；二是我国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对人均文化消费的影响并不显著。

其次，将人均文化消费占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比重作为变量在直角坐标系中绘制出反映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的文化消费曲线，如图2所示。其中，曲线RATIO1代表城镇居民的人均文化消费占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比重；曲线RATIO2代表农村居民的人均文化消费占人均纯收入的比重。从图2可以看出，我国城乡居民文化消费占收入比重增长呈倒U 型曲线变化。除了2013年之后的变化，总体来说，城镇居民的文化消费占收入比重始终高于农村居民。并且，城镇居民的文化消费占比在2001年達到高峰后一直呈现下降趋势，农村居民在经过2002-2004年的相对稳定期后，其文化消费占收入比重逐年减少。相对于发达国家的文化消费水平，我国居民的文化消费占比还是相对较低，这也突显了我国当前文化消费的不足。

（三）回归分析

平稳性检验和协整关系检验。本文采用的数据是时间序列数据，所以在进行回归分析之前，首先对其进行平稳性检验。平稳性的检验使用单位根检验的方法，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左侧检验结果表明，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我国城镇居民各变量的对数形式一阶差分结果拒绝ADF检验的原假设，对农村居民的检验结果亦显示为平稳时间序列。

为了防止时间序列分析中的伪回归问题，运用Johansen协整检验对这6个变量之间的协整关系进行检验。

表2表明，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无论是迹检验，还是最大特征根检验，都拒绝存在零个协整检验，而接受至少存在3个协整向量的假设，意味着城镇居民人均文化消費、人均恩格尔系数、人均交通通信支出、人均医疗支出、人均衣着支出、人均住房支出等这6个变量之间存在长期均衡的关系。

同理，根据表3的Johansen检验结果可以看出，对应的农村居民各变量之间亦存在长期均衡的关系。

模型估计。文化消费是在一定的消费能力和偏好下进行的，居民的文化消费需求受过去的消费经验影响，消费者的消费行为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们总是不断地在消费过程中学习和发现自己的主观偏好结构。因此，对消费这样的时间序列数据进行的分析时，有时需要借助于滞后变量才能清楚地探究一些经济行为背后隐含的规律。因此，引入分布滞后模型，将消费行为的滞后效应考虑建立模型，根据AIC和SC最小原则选择最佳的滞后阶数。通过对各模型的比较最终确定城镇居民人均文化消费的分布滞后模型为：

uct=α+β0·uECt+β1·ujtt+β2·ujtt-1+β3·uylt+β4·uylt-1+β5·uylt-2+β6·uyzt+β7·uzft+β8·uzft-1+εt （2）

在模型（2）中，uct表示城镇居民当期人均文化消费，uECt表示城镇居民当期的恩格尔系数，ujtt表示城镇居民当期的人均交通通信支出，uylt表示城镇居民当期的人均医疗保健支出，uyzt表示城镇居民当期的人均衣着支出，uzft表示城镇居民当期的人均住房支出。

农村居民人均文化消费的分布滞后模型为：

rct=γ+λ0·rECt+λ1·rjtt+λ2·rylt+λ3·rylt-1+λ4·ryzt+λ5·rzft+λ6·rzft-1+λ7·rzft-2+ut （3）

在模型（3）中，rct表示农村居民当期人均文化消费，rECt表示农村居民当期的恩格尔系数，rjtt表示农村居民当期的人均交通通信支出，rylt表示农村居民当期的人均医疗保健支出，ryzt表示农村居民当期的人均衣着支出，rzft表示农村居民当期的人均住房支出。

分别对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的分布滞后模型进行OLS估计，结果如表4所示。

虽然本文选取的影响城乡居民人均文化消费的解释变量都相同，但各个解释变量及其滞后项对人均文化消费的影响却不一样。城镇居民的常数项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文化消费对于城镇居民而言是自发性消费支出，但对农村居民来说并不是。另外，城镇居民的恩格尔系数与其文化消费支出呈反向关系（6%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而农村居民的恩格尔系数和其文化消费支出之间呈正相关关系。

交通通信支出对城乡居民文化消费影响的差异性在于：城镇居民的交通通信支出对城镇居民的文化消费支出有滞后性影响，不仅当期的交通通信支出会影响，上期的支出也会影响本期的文化消费支出，但影响强度要比当期要弱。共同之处在于：交通通信支出和文化消费支出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即文化消费的进行离不开交通和通信的消费，他们之间存在着互补关系，可假设交通和通信的发展能够正向促进文化消费。

医疗保健支出对城乡居民文化消费影响的差异性在于：医疗保健的支出对于城镇居民的文化消费具有滞后性的影响，而农村居民的文化消费仅受当期医疗保健的影响。值得注意的是，城镇居民的文化消费和本期医疗保健支出之间有正向关系，和上期医疗保健支出有反向关系，总的影响效果为负，即城镇居民人均医疗保健支出的减少有利于城镇居民的人均文化消费的增加，而农村居民医疗保健支出和文化消费支出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

衣着消费支出和文化消费之间关系在城乡居民间表现一致，衣着消费支出增加，文化消费减少。由此可见，衣着消费和文化消费之间具有替代关系。这种替代关系也同样出现在城镇居民住房支出和城镇居民文化消费的关系之上，而农村居民的文化消费和住房支出之间不存在相关关系。

结论

通过上述分析发现，运用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建立的分布滞后模型，在解释城乡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因素时具有一定可行性。首先，本文的模型证明了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在文化消费上的解释力，即衣、食、住、行、医疗等消费必需品的满足对于文化消费行为有影响。具体地说，可以得到如下结论：

城镇居民的衣、食、住、行、医疗对城镇居民的文化消费具有显著性的影响，对于农村居民而言，衣、食、行、医疗对其文化消费有显著影响，但是住房支出对农村居民文化消费没有显著影响。

恩格尔系数对于城镇居民的文化消费有一定的反向影响，而对农村居民具有正向影响。

交通通信支出对文化消费支出具有正向影响，城镇居民的文化消费不仅受当期交通通信支出的影响，而且还受上一期支出的影响。但是，农村居民的文化消费仅与当期交通通信支出有关。

医疗保健支出与城镇居民文化消费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农村居民的文化消费支出受其医疗保健支出的正向影响。

衣着支出对文化消费的影响在城镇和农村之间具有显著的一致性，即随着衣着消费支出增加，文化消费减少。

政策建议

近代经济学理论认为，消费对于促进经济增长具有重要意义，在我国当前产业结构转变困难和经济下行的情况下，依托我国潜在的庞大消费市场可带动产业发展，进而实现产业结构升级，优化我国经济增长方式。本文的研究结果对制定促进我国城乡居民文化消费的政策具有如下启示：

第一，降低城镇居民的恩格尔系数、医疗支出、住房支出以及衣着支出将有助于城镇居民文化消费的增加。完善我国的交通客运网络和通信技术的建设，便利的交通和通信在带来更多的经济效应的同时也会促进城镇居民在文化消费上更多支出。

第二，由于我国较为明显的“二元经济”结构，城乡之间存在差异，这种差异性在文化消费方面得到了明显的体现。首先，住房支出和农村居民的文化消费之间没有显著的关系，这主要是因为，农村自建房的存在使得住房对于农村居民而言并不是一项经常性的大额支出；其次，服装支出的减少会非常明显地增加农村居民的文化消费。因此，要想使得农村地区的文化消费政策取得效果，政府应该努力降低农村居民在服装衣着上的支出；最后，农村基础设施的不完善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农村居民消费意识，进而抑制消费行为，使得农村居民的恩格尔系数、交通通信、以及医疗保健等变量表现出一种和农村居民文化消费同步增长的态势，但随着网购在农村传播，这种地域空间上的限制因素正在逐步减弱，因此，网购的普及有助于增加农村居民的文化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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