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昭

特效电影发展至今我们可以看出一种趋势：越来越多的电影都会依托特效达到所需要的效果，进而更加完美。2017年，特效电影占据的市场份额越来越多，比普通影片的号召力也更强。从国内到国外，大制作的电影屡见不鲜，观众也在关注与讨论电影特效，特效对电影产生了革命性的影响。人们越来越多的在意视觉盛宴给感官带来的冲击，《泰坦尼克号》与《阿凡达》等一系列商业大片曾颠覆我们对电影的认知，电影行业也进入了新的时代，而我们正处在这个时代。

笔者经常向家人解释自己的工作说：“我们就是电影里的魔术师！”

是的，在影视作品中，人工制造出来的幻觉和假象，被称为影视特效。特效工作不是一个单独职位，而是一个系统工程。电影的特效制作是一个工业化的流程体系，具备严格的标准规范，其中主要包括：特效化妆、物理特效还有数字特效。

在本文的盘点中，我们主要讨论数字特效制作的基本流程。

数字特效的流程可以大致分为前期准备、中期拍摄、后期制作。

前期准备

电影项目成立，剧本落实之后，视效总监和制片就要开始工作了。首先，进行剧本标注和分析，把场景里所需要拍摄和特效制作的部分标注出来。拍摄素材、铺设绿幕、拍摄参考、搭建场景、拍摄地点、特定道具、环境变化等，需要反复推敲确定。然后与导演讨论整理需要制作的特效镜头，做出预算。这时候根据导演的要求准备资产列表和R&D;的研发（根据电影特效需求，由研发部门研发的增强现有工具的功能，或者开发新型工具的过程），对需要制作的特殊镜头要做技术试验（是向投资方、制片人、导演等展示特效制作部门的整合制作能力，导演团队会根据技术试验片来判断某种新技术所能达到的效果和影像风格是否满足影片的需求）。同时要根据导演对影片的设想，进行概念图设计（由导演集合美术指导、摄影指导、特效指导等影片重要创作人员集体商定关于场景、角色等内容的想法和需求，再由概念设计师据此创作出精美细致的彩绘图像予以呈现的过程）、故事板绘制、分镜制作（用于拍摄制作流程安排的初步指导）、视觉预演（即动态故事板，由动画师以低面数模型和三维软件将整个剧本或手绘分镜故事板用动画的形式呈现，导演据此更加直接的预见到摄影机的调度方式、布景情況等，方便日后的指导现场拍摄及后期制作）。

前期准备非常重要，可以说准备做得越充分就会省去越多麻烦，影片质量也能得到保障。

中期拍摄

前期准备完毕以后，进入拍摄阶段。这时，特效指导、特效on set（前期设置人员、团队）显得至关重要。做特效大片如果想节省预算和时间的同时保证质量，那么就要聘请一个好的on set super（优秀的前期设置人员、团队）。特效片的蓝绿幕拍摄、设置运动轨迹、摆设跟踪点、拍摄中的反射问题、采集精确的HDR信息、记录拍摄的摄像机和镜头参数、拍摄环境扫描、拍摄工具或道具的设计规格等，后期会用到的、影响后期制作的问题，都会在前期提前预见解决。一个好的on set可以避免不合理拍摄造成后期高昂的制作费用，避免后期无法制作造成的补拍，提前帮助导演解决拍摄可能会遇到的问题，为后期特效数据提供准确的数据，实现前后期数据无缝对接，减少后期无意义的工作量等。

举几个简单的例子，有很多项目前期拍摄虽然设置绿幕，但是位置没有摆放正确或者跟踪点设置有问题，这样后期没办法顺利进行抠像跟踪，只能进行roto（影视动画技术，抠像再补像）等等耗时耗力耗钱的方法来解决；或者当时摄影机的焦距规格没有记录，后期在三维软件里还原摄像机的时候只能靠经验来猜，容易造成误差；又或者拍摄的时候绿幕在水中或者玻璃中产生反射，这些不必要的问题都会影响后期制作。与此同时，美术置景部门要提供建模所需要的参考图片以及资料。某些道具场景演员需要进行三维模型扫描，得到扫描模型。还有特殊的特效需要动作捕捉和表情捕捉提供给动画部门。当现场完成拍摄，并且由导演与剪辑师确定镜头后，对底片要进行扫描，生成底片扫描文件，然后将其交给特效部门开始特效制作。

后期制作

进入后期制作后，模型、数字绘景、layout（最开始出现在动画项目制作的环节，动画专用名词，相当于动态故事版，但在电影制作中与视觉预演是有区别的，视觉预演主要服务于前期拍摄）、抠像等工作就会在后期制作公司里全面展开。这里要提一下后期制作公司的流程管理，这是非常重要的，怎么样实现各个部门有效顺畅的沟通、上下层级沟通、镜头信息怎么管理也都是非常重要。

在制作前期，在镜头信息管理方面有专门的管理工具，比如Shotgun、Ftrack、CGTeamwork等等，这些镜头管理工具可以让制作事半功倍。当底片扫面完成后，会有专门人员将镜头录入镜头管理系统，建立项目工程，所有制作人员通过镜头管理系统了解项目进程，通过系统管理工具进行镜头资产提交。组长、总监以及导演会通过镜头管理工具对镜头提交反馈，制作人员也会通过镜头管理工具对反馈进行修改，直到镜头完成。同时会对扫描好的底片文件或者转码号的数字底片文件进行初级校色，这样使得镜头与镜头间的色调、曝光度等能够衔接。画面初级校色只是为了特效制作服务，而影片的创作性质的调色将会在影片的特效制作完成后由摄影指导及调色师在调色车间进行。如果是胶片拍摄的项目，因为胶片的冲洗是化学工艺，难免会出现脏点、划痕、灰尘等痕迹。例如获得第66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杰出艺术贡献银熊奖（摄影）的4K胶片电影《长江图》我们会在进入特效系统之前，对脏点进行画面修复。有些电影项目还会进行降噪，以降低胶片或者数字摄影机拍摄的文件的颗粒度。

当制作的前期准备完毕以后，各个部门开始进行镜头制作。因为每个公司的流程可能的制作流程可能会存在差异，用的软件生产流程也可能存在差异，这里只是简单说一说通常一个特效镜头的制作流程。

1.分析镜头

在制作过程中，各个部门拿到镜头以后基本上第一件事就是要分析镜头，各个部门组长或者负责人与视效总监一起分析镜头的需求，不仅要知道需要做什么，怎么做，更要给镜头一个粗略的制作计划。例如，我们要分析镜头的拍摄信息：包括图像尺寸和overscan（三维制作中的显示设置）的数值、剪辑的长度、开始帧与结束帧、灯光环境信息、景别、特效到摄像机的距离等等这些都是影响制作难度的参考，时间长制作难度就大，特效离相机距离近难度也大，还会涉及场景尺寸比例，这些都是关键参数。

特效元素的分析：这个镜头里主要的特效元素是什么，比如龙卷风镜头，除了主体龙卷风，往下拆分你会发现龙卷风底部与地面接触的地方需要拆分，与空中云层的结合需要拆分，龙卷风经过的地方有没有破碎，卷起的物体等等一系列问题。

制作周期信息：这个需要制作人员或者部门负责人协同制片去规划下每个镜头的制作周期，这样有利于镜头的监督和进度的把控。

制作职责的信息：很常见的是渲染问题，效果最后是由那个部门渲染，是特效部门还是灯光渲染部门。有些效果是需要各个部门配合来完成，比如在做爆炸的时候很有可能你触发的爆炸的点会影响到布料模拟的部门，也会影响到周围环境的变化，每个部门要事先想好可能触及到其他部门交接和沟通的需求，这时候就需要明确制作的职责。

2.参考

分析完镜头和元素以后，很重要的一步就是找参考。

这个过程对于制作来说十分重要，例如龙卷风的镜头，一部分参考是实拍素材，实拍素材一般无法实现电影追求的美学特征，可能灯光很难看，细节或多或少，但是基于真实，会给我们一些物理特性的参考，还有就是我们要找到相关物理特性的参数，比如龙卷风在北半球旋转方向，通常情况下的转速，是怎么样形成的等等，某些时候也会亲自进行实验拍摄，来获得实拍的参考素材。这些都是我们做出好镜头的基础，因为首先我们要基于真实，符合我们的视觉习惯。还有就是各种影视作品以及前人的经验，这些往往会带有美学的特征，不仅可以展示一些奇怪的特效，也会让你感受到不同的电影是怎么处理不同的素材的，会丰富你的想象力，但有时候也会局限镜头的想象力。以上其实适用于各个部门，模型、动画都需要这些参考支持。

3.资产整理节约制作成本

各個部门开始进行制作，各个部门有各自需要进行的流程，这里需要分析整个影片里这个镜头是一次性的镜头，还是一群类似的镜头可以做批量生产的。如果说是批量镜头的话，那很多部门需要做流程，还有工具。很多制作人员都有相同经历，几十个相同的镜头我们导入模型可能都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笔者举个例子，Houdini（电影特效魔术师，三维计算机图形软件、影视特效制作软件）中我们可以都试图找到输入物体的共性，无论是删除某些部分还是拆分，把这些共性的部分都做成自动的。再把这些物体送去SOP（Houdini制作中的一个基础模块）运算节点或者DOP（Houdini制作中动力学模拟模块）模拟之前都清理干净做到属性，物体类型等方面都统一，这样即使有几十个镜头，我们都可以对他们进行自动批量化处理。很多时候我们都可以制作某个批量镜头的脚本和工具，这样的话会节约很多制作成本，更便于资产管理，也便于镜头交接处理。

最后我们将模型动画三维特效的CG部分渲染出来，与数字绘景、抠像的素材统一整合到合成部门进行加工合成。这样后期特效制作基本完成。当然这一句话里包括的步骤是非常多的，可能有几十个版本修改才最终呈现给大家。

电影特效是个庞大的系统工程，每个步骤每个流程都至关重要，当然这里所说的都是基本的流程，各个公司的具体制作方法可能会略有不同，但大体是上面所说的，就像做一盘菜一样，我们需要在做菜之前对要做的东西进行思路整理，采集食材配料，然后对食材进行整理，先放什么后放什么最后形成的效果也不同，每个细枝末节都决定了作品的好坏，每个步骤做的越细致，结果可能就越好。

近些年随着资本注入，国内也出现很多诸如《寻龙诀》《捉妖记》《西游降魔传》等特效大制作，2017年国内的特效制作水准稳步提高，虽然在流程管理上有待完善，影片质量也由诸多因素影响：特效制作投资水平，从业人员专业能力，从业人员缺乏等都会影响特效的质量。但整个行业的进步是我们有目共睹的，这需要每一位从业者用心的去做，踏实的走，也希望由越来越多热爱电影热爱特效制作的人参与进来，用特效来帮助电影讲述更精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