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良

在2018年的萨托里军展上，德国老牌军火公司带来了身躯庞大的两栖步兵战车APVT。这个词的英文原文意思是“有防护的履带式两栖车辆”。国内外军事媒体都对这种两头开的战车做了报道。在人类战争史上，两栖战车的种类并不少，但是陆上朝前开、水里朝后开的，却是第一次出现。这让人不得不感叹，一贯严谨的德国人脑洞也挺大的。

但是更值得关心的，是APVT为何而生？它所考虑的作战对象和使用模式是什么？根据对APVT主要分系统和性能的分析，我们或许可以得到一点初步的结论。

主要性能

如果不考虑两栖性能，APVT是一种标准的中型步兵战车。驾驶舱位于车体前方，动力舱中置，采用了一台600千瓦的MTU柴油机，乘员舱后置。但是为了两栖能力，它在总体设计和动力装置布置上颇费了一番心思。

◎水上行驶系统

要想在水上行驶，当然就要有相应的推进设备。APVT没有采用低效率的履带划水，也没有采用简易螺旋桨推力器。不过它也没有采用中国05式或者美国AAAV那种高性能喷水推进装置。APVT只装有一台喷水推进器，位置就在车头的首下装甲正中。驾驶员和车长分置喷水推进器左右。发动机输出的动力通过变速箱驱动喷水推进器，水流从车底下方吸入，经过水道，从首上装甲喷出，推动车体前进。

APVT的水上速度当然不如05式，也不如AAAV，但是却比其它所有两栖车辆都强，水上行驶速度可以达到13.2千米每小时。连专用两栖装甲人员输送车AAV7都不如它快。美国海军陆战队刚刚采购的、基于意大利“超级AV”轮式战车“两栖战斗车辆”，水上速度也只有11.3千米每小时。

◎陆上行驶传动系统

车体前方的空间被喷水推进系统占据，那么陆上行驶所需要的传动系统就得另找地方安置。因此，APVT放弃了传统步兵战车的主动轮前置方案，改用主动轮后置。因此，在乘员舱后方的两侧，设置了相应的传动装置，以及相应的电气设备。但是这两侧空间被占之后，尾门的宽度就受到了限制。因此APVT的跳板式尾门比绝大多数德系步兵战斗车辆都要窄一点。

在萨托里军展的摄影作品中，摄影师为了表现它的船型车尾，特意用了广角镜头来表现。但APVT并不是一种高大笨重的车辆。实际上，APVT的车体高度只有2.7米，和“美洲狮”步兵战车基本相当。它的战斗全重有30吨之多，陆上行驶速度却一点都不慢，可以达到70千米每小时，比苏联/俄罗斯的绝大多数主战坦克都快。

◎武器与防护系统

APVT只装备了一座12.7毫米机枪武器站，从这一点来说，它似乎更应当被归类于装甲输送车而不是步兵战车。但是在武器站技术已经成熟的今天，可以很容易地为它配备较大口径的遥控武器站，达到和步兵战车相同的火力。在宣传板上，KMW公司就给出了20毫米炮，12.7毫米、7.62毫米机枪和40毫米榴弹的选项。

在防护上，两栖车辆的防护天然比较薄弱。但是作为一种30吨级的战车，APVT的装甲可以抵挡轻武器和炮彈破片的打击，算得上中规中矩。APVT还可以采用各类主动防护系统来抵挡反坦克导弹、火箭弹。按照KMW公司的宣传，APVT还具有良好的防雷能力，但是图片上并未体现出具体措施。

◎兵员搭载能力

从车内照片体现的乘员舱宽度并不大。但车体全宽却相当可观，达到3米。很显然，车体两外侧应该有较大厚度的浮箱，在保证车体浮力的同时，也可以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

因为浮箱和变速箱挤占了车内空间，长达9.46米的APVT只能搭载1名车长、1名驾驶员和8名步兵。这倒是符合步兵战车的国际惯例。

有意思的是，乘员舱车顶上开有一个大型舱盖。从KMW公布的测试照片来看，浮渡的时候需要有一名驾驶员从这里探出头，指挥车辆向“后”航行。此时首上装甲的前、左、右三侧还要架起挡板，防止水流涌上车顶、灌进驾驶舱里。

两栖能力

◎内河用还是海上用

无论05式还是AAAV，都是以海上使用为主要背景的，由海向陆的突击是它们的主要任务。因此，这两种战车在设计中，都强调能适应一定的海况，能克服一定高度的波浪。我们从图片和视频中都能发现，这两种战车也大多是在海上展开测试和演练。波澜不惊的内河、江湖，对它们来说太没有挑战性了。

APVT却不一样，KMW公司提供的宣传图片中没有一张拍到了大海。APVT都是在平静而狭窄的水面上穿行，然后爬上长满青草的堤岸。而且，APVT的水上航程只有54千米，显然不适合长距离水上突击。这就意味着，它不是为海军陆战队研制的，而是为了传统陆军。

实际上，世界上拥有强大陆战队的国家并不多，陆战队拥有成规模装甲部队、可以展开大规模装甲集群突击的就更少。而致力于为陆战队装甲兵采购和装备先进履带式两栖战车的，只有美国和中国。其中的主要原因，是维持这样一支部队的成本非常高昂，多数国家根本承担不起。另外，需要进行海上两栖作战的军队也并不多。因此，为海军陆战队研制的高性能两栖战车，市场其实很狭窄。

但是，绝大多数国家的军队都要面对机械化部队过河的问题。这对于欧洲东部的作战来说尤其不能逃避。在东欧平原上，不但有伏尔加河、顿河、第聂伯河这样的著名大河，还有许多支流。仅仅伏尔加河的上游和中游，就汇入了绍沙河、杜布纳河、涅尔河、梅德韦季察河、莫洛力河、谢克斯纳河、科斯特罗马河、温扎河、苏拉河、斯维亚加河、维特卢加河为、克尔仁涅茨河……等大型支流，小型支流不计其数。如果把所有大小河流的名字和水文特点全都列出来，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手册。战斗车辆在这里行动，经常要面临过河的问题。

但是为了具备足够的防护能力、搭载足够的兵员和武器，当代欧洲主战车辆多数都已经不再考虑浮渡能力，而是依靠完善的工兵装备建桥过河。这正是APVT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它可以寻找对方防御薄弱点发起突破，迅速运送机械化步兵过河，夺占要地和渡口，为搭建浮桥、接应重装部队过河创造条件。因此，APVT所反映的并不是一种防守态势，而是进攻。

对抗俄罗斯？

APVT难道是为了对抗俄罗斯量身定做的吗？根据KMW公司这几年来的型号科研，似乎并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KMW作为德国乃至欧洲最重要的地面装备承包商之一，在各国军政高层有着数不清的人脉。因此，北约乃至欧盟下一步的对俄军事政策是什么，KMW一定有着远超外界的了解和认识，并且反映到了型号研制上。在2016年，KMW推出了新一代的130毫米坦克滑膛炮，明确表示是用来对付俄罗斯T14“阿玛塔”坦克的。2018年，KMW又拿出了这样一种针对性极强的型号，不得不让人多产生一些联想。

然而，俄罗斯是一个拥有深厚传统的军事大国。无论俄德之间还是苏德之间，都有过很多次交手了。APVT这种薄皮大馅的车辆，能在俄罗斯军队面前走上几个回合吗？我们从APVT的车体设计或许可以找到KMW的一些思路，传统步兵战车是把防护能力最强的前甲面向敌方，保护步兵安全地从尾门下车后展开。但APVT上岸的时候，是尾门向前的。只有在当面不存在敌军，或者敌军已经被充分压制的情况下，步兵才能开门下车。这就意味着，德国军界有着比较充分的信心，在俄罗斯军队的防线上找到足够的缺口，在美国人的驱使和协同下，以精锐机械化部队直插对方软肋。从“坚强欧洲坦克挑战赛”上德国队的表现来看，德军精锐部队的备战工作从来没有放松，打俄罗斯一个措手不及，不是不可能的。

APVT的出现，或许再次给俄罗斯敲响了警钟——北约是在认认真真备战的。然而，靠俄罗斯自己的装备科研生产能力，未必能对付如此严峻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