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穗

1

那一年我12岁，奶奶因病去世了，爷爷便每日抱着奶奶的照片发呆。

医生说爷爷患了老年痴呆症，有一次，爷爷单独外出，走丢了，最后我们在警察局找到了他。

有一天，爷爷带了一条小狗回家。“就叫它安德鲁吧！”我听见爷爷说。我的名字叫安德森，它叫安德鲁？

2

安德鲁来到我家，很快便成了家里的主角。爷爷大部分时间都与安德鲁在一起玩，他们亲昵地挤在沙发上，一起散步，一起去看电影。

爷爷似乎变得年轻了些，背不再那么佝偻，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了许多。这个安德鲁似乎是个天才，它才跟爷爷出去溜达了几次，便记住了所有的路。

“有安德鲁陪着爷爷，我们真是放心了不少啊！”爸爸感叹着，还亲昵地伸出手摸摸安德鲁的背。

安德鲁竟然成了家里的宠儿！强烈的怒火在我的心里燃烧着。

3

终于有一天，我忍无可忍了，决定要扔掉安德鲁。

我独自将安德鲁带出家门，坐着公交车走了很远的路。我将它扔进了一片小樹林后独自回了家。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复仇得逞的快感，倒感觉有块石头压在心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

安德鲁不见了，爷爷就像丢了亲孙子一样着急！我的怒火顿时又涌了上来。我用幸灾乐祸的口吻告诉爷爷，是我将那条小狗扔到了很远的地方。

听完我的坦白，爷爷愣在了那里。

那天晚上，大怒的爸爸带着我开车到那片树林寻找安德鲁，但它不在那儿了。

4

没了安德鲁，爷爷又一次走丢了。我们在五条街外那个公交车站的小站台上找到了爷爷。爷爷坐在那里的身影，像座苍凉的石雕，一动不动，晚风吹乱了他的一头白发。

我的泪水立刻爬满了脸颊，火辣地烫着我的脸。

5

两个月后的一天早晨，我打开门准备去上学，突然发现门口趴着一只脏乎乎的东西。我立刻惊叫了起来：“安德鲁！”

安德鲁身上的毛粘到了一起，背上一块新鲜的伤口很是刺眼。它瘦骨嶙峋，十分憔悴。

我一把将安德鲁抱进了怀里。“对不起，安德鲁！”我轻轻地对它说。

后来，安德鲁就一直陪在我们身旁。它陪伴了爷爷六年，直到爷爷去世。如今，安德鲁也老了，已然到了晚年。它早就是我们的亲人了。

爷爷去世后，安德鲁还会像以前那样，每天傍晚出去散步。它独自走过五条街道，在那个它与爷爷散步的终点站坐上一会儿。

我知道，亲爱的安德鲁，它一直在想念爷爷。

张朝元摘自《儿童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