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

摘 要：《流水别墅》建成之后即名扬四海，被美国建筑协会誉为“美国建筑史上最伟大的作品”。它的设计者弗兰克·赖特有着不同寻常的人生经历，本文以赖特一生为线索，用另一种视野来探索建筑大师的杰作诞生的底蕴。

每个人都有秘密，而相比于其它设计行业，建筑师因为客户以及合伙人或学徒经常一起在他们的工作室里日夜相伴，所以能够看到听到他们的个人生活，使他们的私生活大白于天下。因此世界上许多知名建筑师都面临着各种谣言和传闻，甚至是丑闻，这可能和他们的工作环境有一定的关系吧！而事实上，这些大师的生活里也绝不仅仅只有他们的经典作品。

美国建筑大师弗兰克·劳埃德·赖特一生设计了1100多所房子，建成的有530座，现在咱们去世界各地旅游，如果眼球被一座建筑所吸引，说不定就是赖特设计的。咱们城市周边对自然环境要求高的美式排屋别墅也多指赖特风格。赖特的妈妈是一名教师，喜欢诗歌与文学，她采用了弗劳贝儿的形体教育，就是图形体积训练，说白了就是让童年的儿子玩积木，当然也可以让自己轻松点，没想到赖特非常痴迷于这种游戏，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所以妈妈从小就断定宝贝儿子将来是个建筑大师，看来启蒙教育还真是挺重要的。

从小在舅舅的农场里生活的赖特对大自然有着莫名的亲近，他感悟着参天大树从枝到干到花到果实的形态流动。爱好音乐的牧师父亲后来和母亲离婚了，因为家庭经济所迫，赖特19岁就辍学了。他在一个阴雨蒙蒙的夜晚来到大城市芝加哥寻找工作，他第一次看到电灯，也看到了百废待兴的芝加哥。1871年的芝加哥，因为一头奶牛踢翻了马灯而引发了一场大火，在30个小时内将这个城市的三分之一烧毁，将近一半的人无家可归。因为大多都是木质结构建筑，所以火宅难以避免，这也是后来芝加哥大量兴起钢铁框架结构建筑的一个重要原因。

赖特来得正是时候，他先在一个建筑事务所里当制图员，认识了后来的妻子，幸运的是，婚后，他在美国著名的“摩天大楼之父”路易斯·沙利文的建筑事务所里找到了工作，沙利文非常赏识赖特，为了支助他结婚，贷款给他买了橡树公园的一块地。这是赖特的第一个家，他在这里住了将近20年，平均5年重修一次，建筑师吗，喜欢不停地古脑房子做实验，他放弃维多利亚式繁琐的装饰，建筑外表简洁整体，室内以大大的壁炉为中心形成一个公共空间，窗户有宽阔的采光带，他为妻子与孩子们打造了温馨的家。

当然沙利文的条件是五年里不许接私活，可赖特还是接了十几个私活，后来被开除了。他接手的这些私活大都是私宅，并且设计成带有大屋顶的乡村风格。这是他对和谐、人性和周边环境的理解，被称为草原风格。温斯洛宅是他自认为的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设计作品，而罗比宅是草原风格的封顶之作。赖特始终贯彻两天原则，其一是他的家就是他工作的地方，其二是他从不参加任何设计竞赛，不竞标。他好多设计都是在质疑的目光中进行下去，并得到最终认可的。

其中他家的邻居聘请赖特为他们设计一座住宅，40岁的赖特却意外地爱上了甲方的妻子Mamah（梅玛）。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四个男孩和两个女孩共6个孩子的父亲，两人陷入热恋，经常可以见到他们坐在赖特的汽车里穿过橡树公园，成为镇上的话题。当时影响恶劣，报纸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没人再敢委托赖特没计住宅，你想想，那可是甲方的妻子，哪个甲方还敢找他呀，而且还是在典型的保守社区“橡树园”。再加上当时经济大潇条，赖特甚至是无活可做。为了躲避流言蜚语他俩竟然私奔了。后来的人甚至写了一本畅销书叫做《爱上赖特》，这里谈到，如果你会为《郎桥遗梦》的女主角的抉择感到唏嘘，那么，爱上赖特，这将带给你更多的深思。

他们在赖特老家威斯康星州妈妈的农场精心设计建造了一个爱巢，命名Taliesin（塔里艾森），意思是“散亮的眉毛”，在这里，山丘的轮廓线就是屋顶的轮廓线，山丘的坡度就是屋顶的坡度，用在室外木板的色泽，是灰色的树干染上紫色晨曦之后的颜色，春天里推开窗子，窗外是爬满了野葡萄藤的橡树和野樱桃树的树冠。太美了！一个世纪后的今天这里成了一个名垂青史的著名建筑，也是他“有机建筑”哲学的代表作。从那以后，别墅被认为应该是有生命的、有主题的，可以亲山、亲水、亲沙漠、亲原野的，别墅生活被认为是人类最终生活理想的反映。

然而，悲剧发生在几年后的一个周六，赖特去外地工作，一个刚刚雇佣的工人突然精神病发作，趁着大家吃饭的时候，封住了所有的门窗放了火，疯狂连续砍杀7人，然后自杀了。这次事件，被媒体称为“当地历史上最惨烈的一次屠杀”。也被赖特撞上了。Mamah和她的两个孩子还有大多数的员工不幸遇难。这场事故给赖特带来深深的打击，他的爱人被砍死，爱巢烧没了，钱花光了，业务也没有。一些历史学家甚至将他的设计理念与这次的事故相联系，他们认为，这次谋杀案为赖特的草原风格时期画下了句号。

赖特伤心欲绝，发誓终身不娶，其实这时候他还没与前妻离婚，也许前妻还在等着他的回头，她能等到吗？ 为了纪念梅玛，赖特重修并加固了火灾后的“塔里艾森”，因为名声不好，他一年内都没业务。这时候，日本天皇委托赖特设计日本帝国饭店，赖特宣称自己的设计“绝对挺得过地震”，除了防震，他还在建筑的中心地带修了个大水池用来防火，这成了他的心病，可以说，丰富的经历也带给设计师对作品功能的重新思考与改良。日本是赖特展翅高飞的地方，他在日本从事版画收购和转售的工作，缓解了许多财政问题，同时，也是在日本，他邂逅了女雕塑家Miriam（麦瑞亚）。

万万没想到，一年后，日本真的发生了8.1級关东大地震，死伤数十万，东京几乎被夷为平地，而赖特的日本帝国饭店，在地震中完好无损，成为此次灾难中唯一没受损的大型建筑，成了临时的避难所，救了很多人的生命。这也使得赖特在国际上名声大噪，事业再攀高峰。而此时，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的第一任妻子，得知他又有新欢，终于死了心，同意离婚。赖特和新欢马上回美国领了证，但没想到这次赖特的婚姻只维持了一年，据说原因是 Miriam 嗑药成瘾不说，还有暴力倾向，喜欢用刀在他的身上划，甚至拿鞭子抽他，还用上膛的枪指着他....这段婚姻以失败告终。

之后，赖特设计了大量经典作品，其中包括大名鼎鼎的流水别墅。1934年，德裔富商考夫曼，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匹兹堡市东南郊买了一块地，那里远离公路，高崖林立，草木繁盛，溪流潺潺。考夫曼请赖特为他设计一座周末别墅。赖特凭借特有的职业敏感，知道自己最難得的机遇到来了。他要把房子搭在瀑布之上，让它与流水的音乐感结合起来。他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冥思苦想，考夫曼也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有一天，考夫曼要来看草图，工作室的助手们急坏了，这一刹那灵感到来，赖特急速地在地形图上勾画了第一张草图，别墅已经在他的脑中孕育而出。当然，这个说法可能是俩人为了炒作后来杜撰的，但作品的确是神来之笔。

别墅共三层，面积约380平方米，它背靠陡崖，生长在瀑布之上的巨石之间，宽窄厚薄、长短不一的平滑的大阳台叠摞在一起，与纵向的粗石砌成的厚墙穿插交错，宛如蒙德里安高度抽象的绘画作品，在复杂微妙的变化中达到一种诗意的视觉平衡。别墅以第二层的起居室为中心，这几乎是一个完整的大房间，地面铺着上了厚蜡的石板，光线照进来时，就像涟漪在河床上起伏。那些水平伸展的地坪，要桥、便道、车道、阳台及棚架，沿着各自的伸展轴向，以一种诡异的空间秩序紧紧地集结在一起。在这里，动与静、纵与横、粗糙与细腻等极端相对的元素容纳于一种危险的平衡中，制造出完全不可预料的效果。

流水别墅建成之后即名扬四海，被美国建筑协会誉为“美国建筑史上最伟大的作品”。它也是20世纪最上镜的、被拍摄得最多的私人住宅，每年都有超过13万的游客访问。当然，因为瀑布长时间潮气的侵蚀，岩石的开裂和地面的潮湿是难以避免的，现在咱们要造个地下室防水都成问题，那个时候更是如此。1963年，赖特去世后的第四年，考夫曼决定将别墅献给当地政府，永远供人参观。当然也有传闻说因为维护费用昂贵，他觉得划不来倒不如捐出去算了还能避税，名利双收啊。

这时候，60岁的赖特声名远扬，他爱上了已婚舞蹈家 Olgivanna（奥吉瓦那），又一个双双出轨的杯具开始了，至此他彻底被贴上了“勾引有妇之夫专业户”的标签，这也又一次让赖特陷入丑闻风波，建筑界都对他避之不及，没人肯找他做设计。于是两个人干脆搬回了“塔里艾森”，打算隐居起来安度晚年。可是！刚回去没多久，又着火了！这次的火灾使赖特损失惨重，很多价值连城的收藏品和作品都被烧毁。原本家财万贯跑车无数的赖特，在一夜之间一无所有。即使如此，赖特还是决定要重建自己最爱的“塔里艾森”，并为此欠下了一屁股债。为了还债，70岁的赖特重出江湖写书、办学校。重拾设计笔稿，凭着突出的创意，他三分之一的作品都诞生于他职业生涯的最后十年里，其中包括花了七年才完成的古根海姆博物馆。他获得了大量的建筑奖项、头衔、奖章和荣耀。

赖特活到92岁，其中72年他都从事着建筑工作。他是全世界最早采用整体现浇混凝土、配筋混凝土砌块结构、中央空调和地板采暖的建筑师。他运用20世纪初一切可利用的材料，混凝土、钢材，簿钢板、玻璃板，甚至是后期的塑料，唤起建筑新生命。歌德曾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赖特也曾自称是“建筑界的贝多芬”。他受日本神道教的影响，对自然的崇拜使他在设计中更注重空间的流动性和原材料的本质。他也学习中国文化，他极推崇中国古代哲学家老子，常引用《道德经》中"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来阐述他的空间概念。

三场大火，一次地震、一场谋杀，四任妻子和情人，500多座建筑散落在地球各处，其中大多为经典。赖特看似漫不经心，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他是建筑师啊，他工作的理性思维方式也影响了他的性格，他又是诗意的，所以他的生命中充满浪漫和过山车般的经历。英国诗人威廉-布莱克说，“丰盛即美”。赖特在用一生来实现人生最大程度的“丰盛”。在他的自传中，他像是不曾惧怕任何事一样，没有为自己做的任何事感到迟疑、悔恨，他有着坚硬强悍的内心，你会单单为了这一点而产生敬仰甚至依赖。

参考文献

[1]《流水别墅传》富兰克林·托克 清华大学出版社 2012 ；

[2]《建筑师的生活传记》Anatxu Zabalbeascoa和Javier Rodríguez Marcos著；

[3]《爱上赖特》 南希·霍兰 江苏人民出版社 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