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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比娜式背叛——《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女性主体意识的探寻与迷失

2018-09-10黄丽暨南大学广东广州510000

丝路艺术 2018年4期
关键词:媚俗爱情主体

黄丽(暨南大学,广东 广州 510000)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至问世以来引起巨大的反响,国内对它的研究一直没有停止。目前为止可以在知网上搜索到期刊论文与硕博士论文有将近100篇左右。目前国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写作技巧、小说中的哲学意义、任务分析等方面。《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很多人将它划为“异类”,因为它不同于以往的“战争+爱情”的小说模式,曾有学者将它与《倾城之恋》作过比较,认为“这两位背景不同的作家在精神和写作技巧上有许多相似和相异之处。”其实《倾城之恋》更多的是用战争背景来烘托爱情主题,而《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则是用牧歌式的笔调剖析了在捷克事变与柬埔寨战争中托马斯与特雷莎、弗兰茨与萨比娜的爱情生活,揭示并批判了包含政治、强权、人性在内的种种媚俗以及思考生命中那些“轻与重”“灵与肉”的矛盾冲突,探索生命的真正维度与生存困境,因此爱情不是它的主题。在这其中萨比娜那看似奇异,永远不断在寻找在追寻的性格尤为引人注目,在书中,她也已成为“离经叛道”的代名词,对她的性格研究也永远是学者们所关注的焦点。李凤亮在谈到昆德拉小说的结构隐喻中指出,“在小说家的写作意图中,人物是存在的一个符号,群像则是一系列符号的编码。解读人物,就是在为写作意旨中的存在‘解码’,敞亮其中的影射功能与神秘意义。 就此而言, 人物结构在昆德拉小说整体的隐喻结构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其他结构形式在此汇聚,形成结构的强光,照亮存在的主旨。”因此,对萨比娜的这种“背叛”的解读,揭示其中的影射功能与神秘意义十分有必要。有的学者这种“背叛”看作是本真的代表,认为“昆德拉则把女主人公萨宾娜设定在尊重原始生命力、 追寻原始欲望的状态, 设定在不断超越了世俗的道德标准而进行自我选择,自我塑造的状态。”因此萨宾娜的“背叛”表达了他对女性回归自然回归人性本真生存状态的一种设想。在我看来,萨比娜的这种“背叛”更多的是来自于对女性自我价值与自我主体意识的追寻,在以菲勒斯主义为中心的世界当中,冲出以往对女性的桎梏,发出属于女性自己的声音。

一、“背叛”的生活:主体意识的萌芽

“背叛,就是脱离自己的位置。背叛,就是摆脱原位,投向未知。萨比娜觉得没有比投身未知更美妙的了。”背叛为什么如此强烈的吸引萨比娜呢?其实通过她从小的生活环境,就可以发现她一直生活在一个父权所控制的社会中,在文中,作者几乎没有提及萨比娜的母亲,可见母亲对她的影响甚微,是父亲掌控了她的生活,所以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更多的是受到男性的影响,她的身上有着女性很少拥有的属于男性的自主与叛逆,父亲禁止她早恋、禁止她单独外出、禁止她学习毕加索的画,禁止一切与父权社会不相容的东西。而这种“强权政治”的教育只能带来两种结果:一是如弗兰茨一般成为一个屈从于现实的安逸,永远活在现实与梦想是两个世界的人;二是对这种生活方式深恶痛绝,产生逆反心理,以前所未有之姿背离这条父亲为她安排的道路。无疑,萨比娜选择了后者,并且她尝到了甜头,正如她所说“没有比投身未知更美妙的了”这种背叛满足了她的好奇心与猎奇心理,于是从这时开始她就迷上了“背叛”。这时期,她的这种“背叛”还是不成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满足对未知的好奇心与父权斗争中获胜的快感,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抗争其实已经是女性主体意识的萌芽。在随后的求学期间,她对这种“背叛”的渴望开始无限制的增长。“第一次的背叛是不可挽回的,它引起更多的背叛,如同连锁反应,一次次地使我们离最初的背叛越来越远。”

在一次同胞聚会中萨比娜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这句话在当时的社会中似乎是情理难容。但在她把它当成反抗男性主义的手段,她的主体意识在此时生根发芽。

二、爱情中的平等:女性主体意识的发展

“最沉重的负担压迫着我们,让我们屈服于它,把我们压到地上。但在历代的爱情诗中,女人总希望承担一个男性身体的重量。于是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盛生命力的影像。”在历代,女性似乎只有拥有男性才算完整,女性不应也没有资格拥有独立自主的意识。所以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渴望一个完整家庭和爱的特雷莎才会如此忍受不了托马斯的风流,更有极端者,如玛丽-克洛德说“爱情是一场战斗。我会一直抗争,抗争到底。”对于她而言,爱情是占有,哪怕丈夫在生前不爱自己,有着情人,那也无碍,只要坐着妻子的位子,无论是生还是死,你都属于我。这些都是将自我意识依附于男人身上的结果。那么对于“特立独行”的萨比娜而言在爱情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是“平等”与“灵魂的契合”。作为始终坚持以“背叛”为行事准则的萨比娜,她的第一次婚姻不仅满足了她反抗父权统治的初衷,更是满足了她争取女性平等的心理:对方有着离经叛道的坏名声,至少两个人的灵魂有着共同之处。但一旦发现丈夫不是“乖张的浪子”她便“叛已所叛”离开丈夫,没有丝毫留恋。当萨比娜戴着圆顶礼帽站在衣冠楚楚的托马斯的面前,在这种看似是男性对女性的侮辱的情况下,它不仅没有女性身上该有的羞耻与侮辱,相反它如同一个强硬的男士一般以撩人的挑逗的骄傲姿态对它加以炫耀,此时的萨比娜的自我意识已经突破了男性对女性身体的束缚,那顶圆顶帽也就成为萨比娜战胜男性对女性身体束缚的象征。她用女性的身体将其扑到,不再是一个女性承受一个男性的重量。

当曾经无比契合的托马斯决定与特蕾莎在一起后,萨比娜如同失去了一位“盟友”。但这并不影响她毫无留恋的转入里一个情人弗兰茨的怀抱中。弗兰茨用“女人”这个词来定义萨比娜,这代表着一种属于女人的价值,法国著名作家西蒙娜·德·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提出: “一个人之为女人,与其说‘天生’的,不如说是‘形成’的”。“女人”的特性是由男人所塑造的,所以女性必须依附男性才能存在。对萨比娜而言,反抗“女人”这个性别是荒唐的,她反抗的不是生而为女人的事实,而是反抗“由男性所形成的女人”。她与弗兰茨心中的“女人”并不相像。在他们的爱情中,萨比娜一直是主导,对于弗兰茨的来说,爱情就意味着屈服,对于这种软弱、毫无力量与共同语言的爱情,她毅然的选择了背叛,去乡间作画来寻找认同。从背叛丈夫到成为托马斯的情人,到最后被判无力的弗兰茨,每一次的背叛都像是追寻,与其说是追寻爱情,不如说是追寻认同她内心自我意识的灵魂。女性的主体意识的发展让她在爱情中追寻平等、真实、自由以及自我的价值。

三、对媚俗的抵抗:女性主体意识的高潮与迷失

萨比娜一直在背叛,叛以所叛,这种背叛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她到底是在追寻什么?对媚俗的抗议。其实她反感的,不是世界的丑陋,而是这个世界所带的漂亮面具,换句话说,也就是媚俗。她所背叛的所有在本质上说都是媚俗。媚俗打着对“生命的绝对认同”的旗号一直以来统治着人类,谁要是试图反抗谁就是异类。这样的世界萨比娜无法接受。“理想世界一旦实现,在那个到处是愚蠢的笑脸世界里。她恐怕连一句话都会说不出口,过不了一周,她就会因恐惧而死。”媚俗是掩盖死亡的一道屏风,她无法撼动它,甚至连她自己在内心深处都不可避免的受到媚俗的影响,她的媚俗就是渴望和谐的家,爱她的父母。她因此感到绝望,她开始对自己一直以来的“背叛”产生怀疑。屈从于现实的温暖(媚俗)远比毫无作用的抵抗(背叛)更为“简单”。她也渴望在两扇闪亮的窗户后面,拥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庭。在她的心灵深处,再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开始向媚俗服软。

萨比娜的“背叛之路”失去了方向,不知该何去何从。“一旦背叛的旅程结束,又会怎样?你可以背叛你亲人、配偶、爱情和祖国,然而当亲人、丈夫、爱情和祖国一样也不剩,还有什么好背叛的?”迷茫与空虚涌上她的心头,追求的极致永远是朦胧的,总有一天背叛会结束。所以她有时恨不得像天底下最普通不过的女人一样投入到一个爱她的人(弗兰茨)的怀抱,她质疑自己的“背叛”到底正确与否,她甚至渴望回归“女人” 的角色。他的迷失在于他拥有独立的主体意识,但在内心深处却受到着媚俗的影响渴望一个男性的身身躯。

四、结语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萨比娜的一生都在“背叛”中度过,在生命的最后时光中她远离故土,居住在美国,她虽喜欢美国,但美国对他而言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她的“反抗”遭到世界的反对,她也因此而成了一个没有归属的人,唯一的要求就是遗体火化。她的事例也给了无数女性启发,引起人们的深思,预示着女性探寻自我生命存在的可能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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