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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林兆华《茶馆》的舞台美术设计

2018-09-10姬舒月云南艺术学院戏剧学院云南昆明650500

丝路艺术 2018年4期
关键词:桌布北京人艺茶馆

姬舒月(云南艺术学院戏剧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引言

话剧《茶馆》和北京人艺的发展血脉相成,老舍先生在1956年为北京人艺创作了三幕话剧《茶馆》,全剧以老北京裕泰茶馆的兴衰变迁为背景,向人们展示了从清末到抗战胜利后的50年间,北京的社会风貌及各阶层人物的不同命运。

一、从整体环境和人物设定来看导演的意图

大幕一打开,老北京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豆汁儿、烧饼、油炸果子,叫卖声此起彼伏,呈现在舞台上的是宽敞的裕泰茶馆室内景象。按照原剧本中的描述,房屋非常高大,屋里摆放着长桌与方桌,长凳与小凳,都是茶座。在舞台的正后方是一扇通往街道的大门,舞台左侧还有一扇侧门,也通往街道,这两扇门都开着,再加之墙上半开半掩着的若干扇窗户,整个裕泰茶馆被包裹在屋外喧哗的街道中。为了展示一个完整的环境,街景和茶馆的构建是环绕式的,茶馆内景是一环,街景是二环,虽是两层环绕式近景、远景景别,但并不给人逼仄封闭的感受,反而因为敞开的门窗使得整个场景十分通透。形成了空的空间,如同中国国画白描一般,留给人更多的想象余地。

在人物设置上,《茶馆》一共有五十多个出场人物,第一幕中就出现了二十个角色,舞台空间的宽阔不仅是为了遵循原剧本的场景描述,更是为了在容纳诸多角色的同时使得舞台不会因过分拥挤而影响观演美感。裕泰茶馆是一个囊括人生百态的聚会之所,在这里,富人、贵人、平民百姓、说书算命的都可以买一碗茶坐在一起说家长里短,聊奇闻怪谈,它是社会现实的一个缩影,是市井百态,所以能够容纳众多阶层鲜明的人物。到了第二幕,距前幕大约二十年,帝国主义指使中国军阀进行割据时期发动内战,二人的装束和前一幕差别明显,因为生意不景气,茶馆歇业了一阵子,王掌柜好不容易正准备重新开张,衣服已经变成了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常四爷的变化更是明显,已经从富贵人家变成了自食其力的卖菜农夫,举止言行和衣着外表都带着时代洗涤过后的残破和不堪。

二、从舞台道具和框架建构方面解析导演的创作思维

在舞台道具方面,桌椅板凳的形态变化在老舍先生原剧本的舞台提示中就明确的写了出来,这是为了展现裕泰茶馆在时代更迭中努力存活所做出的改变,在剧中,第一幕清楚交代是长椅长凳,这是老北京大茶馆的标准配置。第二幕,剧本中的舞台提示是小桌和藤椅,桌上铺着浅绿色桌布,老舍先生在此处是想要明确王利发对茶馆的“改良”,这个时期的王利发对于往常八面讨好的做法已经有些疲倦了,他对常四爷说:“自己是尽力而为”,是为了能够活下去,这样的“改良”并不是自发的想要“改革以使其变得更好”而是为了生存迫不得已的“改变”而已,于是这些“改良”自然就会显得和茶馆的整体形象不是那么契合,藤椅、小桌、浅绿色的桌布自然是违和的,所以,林兆华导演在处理时就更夸张化了它们的违和感,长凳子干脆换成了靠背椅,桌子上都铺着蓝色格子桌布,看起来冲突却又十分无奈。第三幕,桌椅的不和谐又进一步加深了,有高的圆桌,有矮的圆桌,有长桌,有方桌,甚至于颜色都不一样,有旧旧的淡绿色,有偏黑的黄褐色,高矮不齐,颜色不一,更是凸显出茶馆努力存活却又捉襟见肘的岌岌可危的感觉,滑稽又悲凉。

1958年焦菊隐和夏淳导演的《茶馆》是写实的、封闭的、完整的大茶馆形象,现在林兆华导演的这一版用歪歪扭扭、破旧不堪、相互拥挤又相互支撑着像是牌坊一样的木头搭建起了裕泰茶馆的轮廓,整体感觉茶馆的形象是倾斜的,没有固定偏向于哪一边,是一个完整的空间状态。高度写意的大环境,破败的、仿佛随时会坍塌的大茶馆框架实质上是一种变形夸张后的象征性隐喻,象征着那个动荡不安、岌岌可危的世界和人的生存状况,这些具有象征意味的舞台写意处理方法,显示了创作者具有较强的文本解构能力和很高的视点。到第二幕和第三幕转变的这一过程中,导演又利用灯光的调节使得整个茶馆的框架主体有一种越来越弱不经风,越来越不堪一击的沧桑感,并且这个过程是循序渐进的,在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戏中,这些变化渐渐生效,直至剧终时,茶馆仿佛马上就要塌下来了。

第一幕和第二幕相隔二十年,透过门窗可以看见街景已经由最初的喧哗变得稀疏,叫卖声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一两个,仿佛还有些往日气息,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四处萧条。茶馆生意冷淡,要钱的比付钱的人还多,茶馆还没开张就要先应付各路官员的讨伐,这些人临走时连桌布都要拿走两块,本来就是勉强应付改良而铺上的桌布就这么轻易的被撕了去,这一点也揭示了“改良”的脆弱,因为只是应付而不得已的行为,所以也会在快速变化的社会环境中随时被撕扯掉。第二幕和第三幕间隔将近30年,街道上除了有时而巡街走过的巡逻兵以外,四下都极少能见到人了,能见到的也都是被动荡的社会折磨得失去了生活热情而努力挣扎着生存的人。在裕泰茶馆这个宽敞、高大但是却破败、残旧的建筑下,王利发坐在那里显得十分渺小,一辈子八方讨巧,各处打点为了存活的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经营下去了。

北京人艺在创作风格上一直坚持现实主义,林兆华则被公认为是北京人艺的“逆子”,但这个“逆子”并不是个贬义的标签,而是因为他始终坚持不要做同一种风格的奴隶。所以,1999年的《茶馆》就是对经典剧目的一次创新尝试,尽管对这个版本的评价褒贬不一,但导演在努力对经典作品寻找新方向的道路上仍旧做出了许多的贡献,值得我们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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