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把陈然从梦里惊醒，也把夏秋云惊醒了。夏秋云嘀咕了一句：“谁呀？深更半夜的！”然后翻了一个身，继续睡觉。

陈然迷迷瞪瞪地抓过电话，问：“哪一位？”陈然以为是哪一个学生的家长，因为在这时候给他打电话的，很可能是那些在外工作的学生家长，过去有过这样的例子，好像那些家长忽然之间想起了孩子的老师。

“小叔，是我。李响在家吗？”电话那头却是陈然二哥的儿子陈一江。陈一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怪怪的，急切中透着紧张。

陈然眨巴眨巴眼睛，头腦里的意识清醒了些。他说：“我在麦城啊，你找李响干什么？”陈然听出陈一江是在外面，他身边还有别人的声音。

陈一江又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然说上午回来的。

“那么，李响今天有没有到麦城来？”

“没有啊。我走之前，她还在家睡觉。”

“你给我姑姑打一个电话，问问李响这会儿是不是真的在家。”

“马上打？”想到深夜打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陈然感到费解。

“马上打！”

陈然彻底清醒了。陈一江是麦城的警察，深夜打这个电话，应该不是随便打的。听陈一江的口气，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而且很急切。陈然马上拨通了姐姐家的电话。电话正是李响接的。陈然没话找话地跟睡意蒙眬的李响说了一两句，想必李响听得一头雾水。陈然匆忙放下电话，然后又给陈一江回电话。

陈然听见陈一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说：“那好，那好……”

陈然说：“你没有事情吧？”

那头的陈一江顿了一下说：“没有，没有。你睡觉吧……”

陈然还想问什么，陈一江把电话挂了。

夏秋云的身子又翻了过来，她望着陈然，费解地说：“陈一江是不是喝醉酒了？都什么时候了！”

陈然也不明白陈一江为什么深夜打来这个电话：难道就问一下李响在不在家？李响在不在家对他很重要吗？

李响是陈然姐姐家的女儿，在镇上的中学读二年级。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陈然要夏秋云去看看陈思夏是不是在床上。

“你神经病啊！”夏秋云把身子又翻了过去。

陈然只好自己去看，陈思夏当然在床上。都说上了大学就轻松了，陈思夏却轻松不起来，也许受了父亲的影响，陈思夏是很辛苦的，大学毕业后，又考取了硕士研究生。除了学习功课，她还要读文学书籍，还要写作。她每天五点不到就起床，晚上差不多要到十二点才睡觉。父母房间的电话铃声并没有把她吵醒，她正香甜地熟睡着，呼吸均匀。

陈然想，陈一江怎么忽然问李响在不在家？

陈然回到自己房间，继续睡觉，准备把这个问题留到明天问陈一江。

陈一江此刻正和几名刑警在江边，围在一具女尸旁……

（选自《谁的眼泪在飞·深夜电话》）

责任编辑 / 周锦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