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平

早上六点多，正在阳台浇花的王大娘听到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大清早谁打来的电话呢？王大娘忙放下喷壶，嘴里嘟囔着快步回到了客厅。

刚才我听老李头说，今早七点全城停水，说是要停一天，晚上才供水呢，你赶快接几桶水啊。是去公园遛弯的老伴打来的电话。

不就是停天水吗？有啥大惊小怪的。王大娘嫌电话里老伴的嗓门太大了。

放下电话，王大娘站起身想去厨房和卫生间接些水，但她迟疑了一下，又坐了下来。

王大娘戴上老花镜，打开一个小本儿，照着本上的号码拨起了电话。

儿啊，起来了吗？

起来了。妈，这么早打电话有事吧。

没啥事，听说今天七点要停水，停一天呢，你别忘了接些水备用啊。

妈，我在外地出差呢，没在家啊。

那你忙吧，妈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放下电话，王大娘想了想，又找到儿媳妇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娟子啊，七点要停水，你接些水啊。

妈，我早就知道了，昨天晚上就接了三桶水了。

看来俺是多虑了，谁说儿媳妇心粗，这不人家早早就接足水啦。

王大娘自言自语着又站了起来，刚走了两步，折回又坐了下来，操起了电话。

嘟嘟――嘟嘟，电话那头没人接听。

现在的年轻人都爱睡懒觉啊，啥时能早睡早起呢？王大娘边叨咕着，边拿起一旁的影集仔细地端详起孙子和孙媳妇的模样来了。

这会该醒了吧。说着王大娘放下影集，按了重拨键。

大孙子啊，今天七点要停水，你赶快起来接点水啊。

奶呀，不用你操心啊，昨天我老妈给我打了两次电话，我接了好几桶水呢。奶啊，不和你唠了，我再睡一会啊。

你这个大懒虫，不怕一会日头晒屁股呀。

放下电话，王大娘呆呆地看着影集，摇了摇头，又笑了，喃喃自语道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啊。随后她起身去了厨房，打开了水龙头。

咦，怎么没有水呢？王大娘又去了卫生间，洗手盆上的水龙头里也是没有一滴水。

这么快就停水了？王大娘眯着眼睛盯住了客厅墙上的表。

噢，七点零五分，是停水了。

王大娘苦笑着又摇摇头，坐下来又翻看起了影集。

咚咚、咚咚，有人敲门。这个死老头子，出门也不带钥匙。王大娘打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对门的单身小伙子小張。

大娘，昨天我上夜班才知道今天早上要停水，半夜回来我接了四桶水，怕影响你们休息就没敲门告诉你们接水，想今天六点半起来告诉你们，可我睡过头，你们家接水了吗，没有我给你家送一桶。小张说。

一股暖流在王大娘心里流淌着，她站在门口张开干瘪的嘴，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