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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廓

2018-08-20程应峰

思维与智慧·上半月 2018年6期
关键词:微光勾勒淡化

程应峰

因身体不适,我醒来的时候,静夜深深。黑寂中,我侧过身去,看见从厚厚的窗帘透进来了一些微光,我近距离看见了平躺的妻子脸部高低有致剪影一样的轮廓。那是微光勾勒出来的线条,虽然隐隐约约,但在近距离的观感中依然分明。

世间万物都有轮廓。或方或圆,或曲或折,或刚或柔,或保守或夸张,或秀美或奇诡,有的甚至不可想象。太阳的轮廓是一个浑圆,正是这个浑圆,予人以热烈,予人以温暖,予人以亮色,予人以活力,予人以生机。而月亮的轮廓,总在演变,圆了缺,缺了圆。正是因了它的圆缺,人们才赋予她清冷、孤独、高远的秉性。花前月下,清辉丽影,迷离朦胧,总是让人浮想联翩。月的圆缺,左右着人心深处的悲喜进退。

远远地,我们最常见的,是山的轮廓、建筑物的轮廓、树的轮廓。再往小处一点看,我们看见一个坐着、站着、走着或舞蹈着的人的轮廓。

山的轮廓,我们看见的是一些简洁的、动态十足的线条。就在这简洁的线条之中,该有多少自然态势、大千气象在蓬勃舒展,又有多少欢喜哀愁在繁衍生发呀!这远远的,一道闪电一样的轮廓,将属于神奇大自然的一切的一切,都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地概括了。

阳光下,建筑物的轮廓,我们看见的是外在的静态的形与状,我们看不见内在的构架和蕴含,我们看不见其中容纳有多少故事,多少人间的烦恼心事,我们难以想象其中孕育的思想,饱含的激情,及其温情脉脉的一面。

我们远远地望见一棵树,它有时像一朵绿色的云,有时像一只空空的鳥巢,有时又如一种呐喊着的姿态。

我们看见一个人的轮廓,或清瘦,或臃肿;或凸凹有致,或婀娜多姿。

画速写是记录事物轮廓的一种方式。无论画得好与坏,也无论审美素养的高与低,只要喜欢,就可以用纸和笔随时记录,它带给人们更直观、更有人情味的轮廓体验。我们看一幅中国画,看见的就是水墨堆积或线条勾勒出来的事物的轮廓。它们以一定的形状边界或外形线,向我们展现着变幻多姿、丰富多彩的大千世界。中国画写意,写的就是事物的轮廓,中国画也正是这样将复杂的事物一点一滴地变简单的。

就算是有色彩,也只是浮光掠影,只能以类似的颜色描绘事物的轮廓。轮廓,不是活生生流动着的现实,而是对事物的一种感性修饰,它淡化了所有的细节,更淡化了所有的芜杂,显得干净而沉静。轮廓,就算有优劣,也取决于人们对事物的感觉,这种感觉当然因人而殊,因人而异。

诗歌所描绘的,大抵就是缘于内心的一种美丽的轮廓。《雨巷》中撑着油纸伞的那个美丽女人,你能说你想象中所能看到的不是她美丽的身影?正是这个轮廓一样的身影,让这首诗有了生机和活力,显得绰约迷人,趣味盎然。

常态生活中,我们看见过许多事,许多物,许多人。但我们看见的,大抵都是这些事、物、人的外在轮廓。我们在有限的生命中,无法把所有的事情看清楚,弄明白,能看清它们轮廓之一二,已算是此生有缘,此生之幸了。

(编辑 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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