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新

母亲进城后，一直跟作为儿子的他住在一起，平时替他打理家务，买菜做饭，一家人相处得非常融洽。

后来，孩子要到离家较远的一所小学去读书，为了便于接送，他在孩子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房子，和妻儿一起搬了过去，把母亲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由于每天要接送和辅导孩子，再加上工作又很繁忙，应酬又多，因此他便很少回自己原本的家，母亲的日常生活也全靠她自理。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多后，他突然觉得要做出改变。

“妈，我今晚要去你那儿吃饭，你给我弄点好吃的吧！买点虾和牛肉。”他将电话打给母亲。

晚上回去后，母亲果然给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他吃得很香，母亲也吃得很香。他还告诉母亲，以后每周自己都会回来吃一顿，解解馋。“你儿媳做的菜不好吃，而且没啥好吃的荤菜，饭店里的菜又不太卫生。”

此后，他真的每周在规定的时间里回来吃饭，有时明知去不了，他也不提前说，而是在快到饭点时，才在电话里说：“妈，我临时有个饭局，去不了你那儿了，做的饭菜你自己吃吧。”

每回碰到这种情况，母亲就在电话里抱怨：“下次来不来，你得搞准了，做了这么多好菜，我一个人哪能吃完，真是太浪费了，糟蹋钱。”

“我也没办法提前搞准，很多饭局都是临时接到参加通知的。”他有些无奈地回应。

等他挂上电话，一旁的妻子便埋怨道：“真是睁眼说瞎话，明明晚上要在家辅导孩子学习，却非说外面有应酬，实话实说就是！”

他说，她不懂，如果他实话实说，今晚的晚餐，妈妈又会糊弄掉了。

看着妻子满脸的迷惑，他开始解释。

他说，自从他们搬走后，妈妈每天都不好好吃饭了，早上吃的是咸菜加稀饭，中午还吃早上剩下的稀饭，晚上至多只会炒一盘蔬菜，很少吃鱼虾等荤菜。“可我在健康类报纸上看到说，老人要保持健康，除了坚持锻炼外，还必须要适当地吃点好的，有营养的。摄入足够的营养对老人健康长寿非常关键，可她舍不得去买菜，每月给她的生活费都剩余许多。”

他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可我一说要回去吃饭，情况就不一样了，她肯定会买些好吃的。我故意说临时有饭局，是逼她不得不吃下那些已经做好的好菜！”

“按你这么说，你回去吃不是为解馋，而是为让妈能吃上些好的？”妻子问。

“是的，我都重度脂肪肝了，外面饭局什么好菜没有，还要解什么馋，我每次回去也只吃一点，只为留给妈吃。”

他还告诉妻子，母亲一辈子生活在农村，一辈子节俭，她深知挣钱不容易，更深知他们培养孩子要花费很多钱。现在她觉得占着他们的房，让他们没了房租收入，心中很是愧疚，于是便处处替他们节省——買菜时要跑好几个超市，只为买到最便宜的，特别喜欢挑选那些不新鲜、有破损的促销菜。

妻子听后也有些动容，她说：“那以后我们周末都去妈那儿‘蹭饭吧，让她多买些新鲜蔬菜，就说她孙子爱吃新鲜的。”

“那太好了，做菜不好吃的‘黑锅还得委屈你继续背呀，”他有些动情地说道，“今后无论我们多忙，都要常回去吃饭，不为别的，只为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老母亲。”

（编辑 思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