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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盛开时节的阅读

2018-08-09子沫

时代青年(上半月) 2018年8期
关键词:一匙村路和子

子沫

听到蛙声和蝉鸣时,夏天就到了。

想到夏天,脑子里浮现这样几句诗:“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这样的村居画面,才是普通人日子的本真吧,快节奏的都市生活很容易把生活与概念混淆,浮泛的东西多了,心乱了,日子便好像变了味。

夏天,还是忍不住提起《枕草子》,一部闲笔,闲得晶莹剔透灵气,是真正的夏夜纳涼读物。从哪一页开始读都是可以的,常读常新。

黄昏,读太宰治的《斜阳》——一支没落贵族的挽歌。很多人说太宰治的作品颓废,换个角度,也并不完全是那么一回事儿,他只是写了生活的某一个侧面,不谈什么主义或意义,是心底的作品。日本有很多这样类似笔记体的作品,各有风格,没有模式化,非常难得。比如《向田邦子的情书》,比如《徒然草》,比如《枕草子》,比如《王朝女性日记》,比如《晴日木屐》……不拘体裁或主题,我们有幸看到了各个侧面和层面,对生活也就有了多重视角,这才是重要的吧。

《斜阳》描写了没落贵族斜阳般的生活。因为父亲去世,家境变迁没落,经济吃紧,母亲和离婚归家的女儿和子从东京搬到伊豆长冈山里,过着算是隐居的生活。

这里有一处转让的旧山庄,喜欢关于山庄的描述:下午三点左右,阳光暖洋洋,庭院草坪有小水池,周边种了许多梅树,再远处有片宽广的桔园,桔园那边是村路,村路那边是水田,水田的远处是一片松林,越过松林可以望见大海。坐在客厅里,可以平视大海水平线,山间的光线好像丝绸过滤过似的。

母亲是真正的贵族,温柔,生存能力自然不强:喝汤如燕子般轻盈自如,一匙接一匙地,就像扇动的小翅膀。和子想拆一条旧围巾织毛衣,那条浅牡丹色毛线围巾是20年前母亲织的,她当时觉得颜色难看,因为跟同学们的不一样。如今拿出来,织着织着突然发觉淡牡丹色的毛线和灰色的阴雨天空融为一体,映衬出了难以形容的柔和色彩,显得多么高雅。她突然意识到了母亲出色的审美能力,母亲平日读的是雨果、大仲马、小仲马、缪塞的作品,天生的教养大概就是说母亲这种人的:善解人意,什么事都说没什么大不了,言语就像圣经里说的,“一句话说得合宜,就像金苹果落在银网子里”,令人愉悦。但生活并不尽如人意,贫穷的日子显然并不适合她们,一天天磨损着母亲的健康和心智。

一月,二月,三月,四月,时间流逝,除了一日三餐外,大多时候是母女俩在檐廊上编织东西,或在中式客厅里读书、饮茶,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看似风平浪静的生活,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没落、心酸和变迁。

记起书里有一首无关的诗:

去年,不曾有过什么事情。

前年,不曾有过什么事情。

大前年,也不曾有过什么事情。

人生,本就没有惊天动地的事吧,对每个人来说,惊天动地只是发生在心里的。

而和子,随遇而安,爱上一个人,只是因为不起眼的理由,放弃也不露声色,甘然接受命运,没有挣扎。父亲、母亲、弟弟先后离去,家里只留她一个人。活下来,“驯良如鸽,灵巧似蛇”,“那杀身体不能杀灵魂的,不要怕他们”,她在写给爱人的信中说,自己会做个抗争者,像太阳一样活下去。

信真好看啊,心迹也好看,因为真实。

荷花盛开时节,读太宰治,一抹斜阳,只是消失的一笔,也有另一种回旋和非常态的情哀之美。文学是有多种形式的,真诚便好,如果大家都是一种腔调,那才是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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