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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离散文学研究

2018-08-07徐娴

商情 2018年28期
关键词:纪伯伦

徐娴

[摘要]离散文学理论是伴随着离散批评在20世纪90年代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发展起来的一种研究离散族裔群体文学的研究理论。本文以离散文学理论为基础,从离散文学定义、离散作家的归属及其文化身份认同、离散文学的主题及其相关因素等多个视角,对阿拉伯旅美派文学即阿拉伯离散文学的定论进行剖析和证实,即以旅居北美的代表作家纪伯伦、努埃曼、艾敏·雷哈尼为首的作品进行新的视角研究。

[关键词]离散文学 旅美派 纪伯伦

引言

离散文学理论是离散批评理论研究中所涉及的领域。离散批评是20世纪90年代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发展起来的一种研究离散族裔群体的社会、经济、和文化现象的理论,主要研究人类历史上较大范围的迁徙移居现象以及由此而产生的离散族裔与当地居民在社会、经济和文化交流中的适应、冲突和融合等问题。作为其研究领域的一部分,离散文学研究的正是离散族裔文化以文学的形式在异国他乡与当地文化在文学交流与发展中所产生的矛盾和融合等问题。

随着全球化进程的进一步加快,离散文学理论也不可避免地成为了21世纪的主要批评理论之一。美国华裔文学研究中的离散文学研究,以势不可挡之势成为了世界离散文学研究中的重点。那么,曾为世界文学做出过重大贡献的阿拉伯文学,在此研究方面又有何成就呢?答案似乎是没有。但只要读过阿拉伯文学史的读者,都不难发现这文史中的一个秘密——阿拉伯旅美派文学(又称侨民文学或叙美派文学)实际上就是阿拉伯离散文学。这种说法是否可靠,有何据可依?本文欲以离散文学理论为基础,从离散文学定义、离散作家的归属及其文化身份认同、离散文学的主题及其相关因素等多个视角,对阿拉伯旅美派文学即阿拉伯离散文学的定论进行剖析和证实(主要以旅居北美的阿拉伯离散文学代表作家纪伯伦、努埃曼、艾敏·雷哈尼的作品为例)。

一、离散文学的定义

“离散”(Diaspora),通常是指某一族群中的个体或者群体在自愿或者被迫的前提下移居到自己本族群常居地之外的国家或地区。与另一学术术语“族裔散居”在意义上有异曲同工之处。其词源于希腊语speiro,该词为“撒种”之意,前缀dia是“分散”的意思。从词源上讲,该术语被认为最早出现在希腊译本《旧约》的《申命记》中,特指犹太人的离散处境(《申命记》28,25)由此,不难理解,离散文学即为离散者在其离散地之上创作出来的文学。而《阿拉伯文学通史》中写道的:“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在奥斯曼帝国封建专制、腐败的统治下,黎巴嫩、叙利亚大批基督教徒因不堪忍受政治压迫、宗教歧视和经济贫穷、拮据的状况,抱着寻求自由、发财致富的梦想,纷纷涌向美洲大陆侨居。”这一论述正符合“离散”的定义。书中继而写道:“并很快在那里创办报刊,出版诗集、文集,成立文学社团,形成一个在阿拉伯近现代文学史上颇具影响的流派——‘旅美派。”这段描述恰如其分地从定义上说明了阿拉伯旅美派文学即为阿拉伯离散文学。在這些文学社团中,最负盛名的是侨居美国的以纪伯伦为首的文学社团“笔会”(1920年在纽约成立),其次是侨居在巴西的由米沙勒·迈卢夫任主席的“安达卢西亚协会”(1933年在圣保罗市成立)和阿根廷的“文学家协会”(1949年成立)。在此,本文将运用离散文学相关理论,仅对侨居北美的以纪伯伦为首的文学社团“笔会”中的代表作家作品进行证实、剖析。

二、作家的归属及其文化身份认同

离散作家的归属及其文化身份认同,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也是离散文学永久的主题。加布里埃尔·谢弗指出:“离散族群作为一种社会——政治的构成,它与祖籍国和居住国的关系永远是一个客观的存在。离散民族产生的原因或者是出于自愿或者是被迫,他们自视属于同一族裔,却永远作为少数民族定居在某一居住国。他们与心目中的古国保持着经常的或不经常的联系。旅美派文学的作家大部分来自黎巴嫩和叙利亚,侨居于美洲。毫无疑问,这些作家的祖籍国自然是黎巴嫩或叙利亚,居住国为美洲国家。但故国与定居国两者之间哪一个才是他们的家园所在呢?如果家园意味着归属感,由归属感所产生的身份认同,与家园的关系又是什么?

后殖民理论家巴巴认为,离散者是离家者(unhomed),但是因为有“非家幻觉”(unhomely的伴随,离家者事实上并非无家可归(homeless)。对于旅美派作家来说,“非家幻觉”中的“家”正是自己的故国,而“无家可归”的“家,则指的是居住国。在旅美派的文学作品中,“家”或“家园”是一个亘古不变的主题。其代表作家纪伯伦在小说《被折断的翅膀》中曾描述道:“朋友们,你们一定还记得那些田野、花园、广场和街道。你们曾在那里玩耍嬉戏,度过你们纯真无邪的岁月。同样,我也常常回想起黎巴嫩北部那块美丽的土地。”有偶无独,努埃曼在其短篇小说《杜鹃钟》中也表明了其无时不刻不想念故土和乡亲们的思想:小说通过落叶归根的主人公哈塔尔叙述其一生坎坷曲折的道路和切身体会说明了人只有在故乡的土地上,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由此可见,对于离散作家来说,家永远是血液流淌而过的那片故土,家即代表归属。

由归属感而产生的文化身份的认同问题,是离散文学研究中的一个中心问题。寻家,既是一个以找寻归属感为目的的趋向,同时也是一个对自我文化身份认同的过程。首先,离散作家代表的是离散族裔和离散文化。那么,离散者的第一个文化身份,必然是带有本民族地区特色的“民族文化身份”。以纪伯伦为首的旅美派作家,毫无疑问地代表的是阿拉伯民族文化(或说是东方文化)的身份。因此,国内文学界有不少专家与学者将纪伯伦的文化身份定位为阿拉伯民族主义者,因其创作思想以及诗作内容中均内涵与外化着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结”。而对于这一身份的认定,我们也可以从他的不少作品中看出:“兄弟们!我曾同情和怜悯你们的软弱,但这种怜悯却使弱者日益增加,使懒惰者的队伍更加庞大,对生活徒然无益。今天,每当我看到你们的软弱,我的心就打颤,毛骨悚然。我对此痛心疾首,深恶痛绝。”而另一个代表作家艾敏·雷哈尼也被认为是一名著名的阿拉伯民族主义作家,他曾于1922年前周游阿拉伯世界,期间广泛接触了不少各国政界领袖,并积极敦促阿拉伯民族之间消除分歧协力团结起来。雷哈尼还曾于1930年在黎巴嫩发表演说,强烈抨击了当时法国对黎的委任统治,也因此被当局勒令离境。

其次,离散族裔的民族认同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相反,它会随着生活环境和他们的社会地位的变化而变化。由此看来,离散者的第二个文化身份,该是离散族裔身份。他们在居住地生存、发展,需要和当地居民进行社会、经济和文化等各方面的沟通与融合,经历了被拒绝——接受同化——求同存异的社会文化融合过程。阿拉伯旅美派文学又称阿拉伯侨民文学,其中的“侨民”之意,实际上指的便是离散者的“离散族裔身份”。在离散族裔接受和同化并融合居住地的社会文化过程中,他们所创作出来的文学作品,难免不带有一定的“居住地色彩”,这也是其文学作品对其“离散族裔身份”的最好诠释。在此以代表作家纪伯伦为例,在他的文学创作生涯中,其文学思想曾经历过“三变”:第一变是早期以阿拉伯语进行创作的“东方文学”;第二变是双语(阿拉伯语和英语)创作的“东方书写”;第三变则是以英语创作的“圣经文体”这“三变”,正好在思想上符合了离散族裔者所经历的被拒绝——接受同化——求同存异这么一个社会文化融合的过程,也恰如其分地完成了纪伯伦由最初的“阿拉伯民族主义者”身份到“离散族裔身份”的转变。

三、离散文学的主题

主题是文学的灵魂所在,对于离散文学来说,其主题也不例外。离散文学的主题,在很大程度上与离散者的经历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离散者在居住国经历了被拒绝——接受同化——求同存异的社会文化融合过程,那么,他创作出的文学作品的主题,也离不开“被拒绝——接受同化——求同存异”这么一个与社会文化融合过程相似的模式。由于周遭环境的变迁,初到居住国的离散者,其文学作品中所表达的主题大多以表现自我民族特色和个性的故国情思为主。在渐渐适应了居住国的社会文化环境以后,他们通过对两种文化之间的比较,开阔了视野,拓展了精神疆域,北美阿拉伯离散文学代表作家主题的表达已不仅仅满足于用饱含热泪的目光来审视和怀念自己的故土和民族,开始以一种崭新的、融合了两种文化的、充满了理性和冷静的目光,对自己的文学作品进行更进一步的创作。随着离散者对居住国社会文化的完全适应和当地社会文化的发展,其作品在主题上的表现,也已超越了前两个阶段,变成了一种在全球化的文化视野中的清醒审视。综上所述,离散文学的主题变换模式可进一步概括为:单——融合——超越。

無独有偶,离散文学的主题变换模式正与代表作家之一——纪伯伦在文学创作中的思想“三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第一变是早期以阿拉伯语进行创作的“东方文学”。其思想的第二变,是双语(阿拉伯语和英语)创作的“东方书写”。他既受到阿拉伯本民族传统文化的熏陶,又受到西方现代文化的影响,能融东西文化于一炉,从而使得“东方书写”所表现出的深刻内涵超越了想象的表层呈现,向世人展示出了“东方”在“融合”之后独特的一面。在流畅而优美又具象征主义色彩的文笔之下,由于有了离散的独特经历,纪伯伦创作出的作品往往既超脱了本民族固定的传统模式,同时又对这些文化记忆挥之不去,因此出现在其作品中的描写往往就是一种有着混杂成分的“第三种经历”。正是这种介于二者之间的“第三者”才最有创造力,才最能够同时引起本民族和定居地读者的共鸣。在第三变中,纪伯伦的文学创作达到了顶峰之高,其文学思想主题“超越”了东西方文化的一切,从而转向对人类的泛爱,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品以《先知》为主。《先知》是纪伯伦呕心沥血之作,他借先知之口,宣扬了自己的人生观和哲学思想。在《先知》中,纪伯伦表现的爱已非表面意义的爱,更不是不辨“真善美”与“假丑恶”的爱,它高于爱人、爱物的具体的爱。它已凝聚成为一种精神,一种价值。从爱出发,完善人的行为,促进精神复苏,建立新的价值,达到理想社会,这便是纪伯伦“大我”之至境。也是离散文学主题在转变上的“超越”。

结语

纵上所述,本文以离散文学定义、离散作家的归属及其文化身份认同、离散文学的主题等多个视角,对阿拉伯旅美派文学即为阿拉伯离散文学的定论进行了有力的证实。确切说来,阿拉伯旅美派文学只是阿拉伯离散文学的一部分,在阿拉伯历史上,阿巴斯扩张时期的安达卢西亚文学以及受世界殖民浪潮与移民浪潮影响而侨居欧洲大陆的阿拉伯文学家在当地所创作的文学,都应属于阿拉伯离散文学的范畴。这些文学,不仅是阿拉伯的文学,东方的文学,更是世界的文学。它们中融合了两种或两种以上的文化、价值体系,生动形象地记载了祖籍国与迁移国在社会文化等各个领域的思想变化和发展,并创造出了新的价值和文化体系,体现了文化和民族在全球化进程中所带来的文化多元性和民族多样性。以文字为载体的离散文学现象在世界范围内的产生和发展,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全球化进程中的政治离散以及经济离散等其他离散现象,对离散文学的进一步研究都将有助于我们更好地解释和解决全球化进程中所带来的问题。对阿拉伯离散文学的研究,更是有利于阿拉伯世界解决在地区和国际上的文化、民族以及宗教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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