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提出“赋予自由贸易试验区更大改革自主权，探索建设自由贸易港”。 自由贸易港建设一经提出，得到全国沿海和内陆地区积极响应，全国多地，尤其是已获批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的地区积极筹划争取建设自由贸易港。2017年11月，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现任全国政协主席汪洋同志在《推动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中提出“探索建设中国特色的自由贸易港，打造开放层次更高、营商环境更优、辐射作用更强的开放新高地”。2018年3月，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全面复制推广自贸试验区经验，探索建设自由贸易港，打造改革开放新高地”，为我国自由贸易港建设进一步指明了战略方向。2018年4月13日，在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30周年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支持海南全岛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支持海南逐步探索、稳步推进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建设”，我国自由贸易港建设将进入快速推进阶段。

当前，我国多地已编制完成或正在编制多个版本的自由贸易港规划建设方案，有些已报送国家相关主管部门，自由贸易港规划建设将进入快速通道。但当前我国各地区自由贸易港规划中存在如下一些问题：对自由贸易港的概念和内涵认识上不明晰，存在分歧；各地的规划也主要是以当地产业和基础为依据，注重当地发展而没有从国家战略全局的角度考虑；空间布局上受困于行政区划限制；政策设计上基于自由贸易试验区，制约性较强，创新性不够；自由贸易港战略、功能和产业定位不准确，前瞻性不够。为了解决这些问题，顺利推进自由贸易港建设，应坚持“服务一个目标、破除四个禁锢、处理好五项关系、加强六大建设”。

一、建设服务于国家战略总目标的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

十九大明确了到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到本世纪中叶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战略目标，这是我们开展一切工作的总目标，而自由贸易港是服务于这个总目标的政策工具和手段。基于这个根本出发点，我国自由贸易港建设应聚焦于推动贸易自由化、投资便利化，大规模引进资本、技术、高端设备，加强信息交流与沟通，借鉴国外优良的制度经验，促进我国产品拓展国际市场，使之成为比较优势和自由开放度更高的特殊自由经济功能区。构建我国全面开放新格局新高地和新平台、全球大宗商品国际贸易与资源配置新中心、链接内外开放合作的新通道、我国参与全球经济治理的新支点。

通过自由贸易港建设，进一步加快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快建设创新型国家，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推动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实现我国经济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通过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自由贸易港，推动我国由贸易大国向贸易强国、创新大国向创新强国、制造大国向制造强国、金融大国到金融强国的转变，促进国家总体战略目标的顺利实现。

二、建设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应加快破除思想、功能、政策及区划四个方面的禁锢

我国自由贸易港建设应坚持创新、开放、发展思路，破除思想、功能产业、政策、行政區划四个方面的禁锢和局限性。

（一）破除概念的思想禁锢

当前关于自由贸易区、自由贸易港、自由口岸、对外贸易区等各种概念纷杂，类别和定义也非常多，在国际上这些称呼的实际内涵有所差异，但其实质上就是为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战略总目标服务的特殊自由经济功能区，认识到这一点就可以破除国内外现有理论概念的禁锢，不纠缠已有概念定义，从中国自身总体战略目标和国情出发，规划建设能更大程度地发挥中国市场、制造和资源的比较优势，为我所用的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

（二）破除功能产业的禁锢

复杂型、多功能、多产业的自由贸易港（区）已成为全球发展主流，未来自由贸易港功能将会进一步演进和拓展。对于中国这样的大国而言，可以分阶段、按照功能优先次序建设复杂多功能的自由贸易港，破除只发展贸易，不发展制造业、科技和服务业的禁锢，促进贸易、制造、科技、服务等多功能和多产业协同发展。

（三）破除政策限制禁锢

相对自由政策是自由贸易港的核心，是一种相对自由的政策工具，只有突破阻碍要素自由流动的政策禁锢，形成比较优势，才能使资本、人才、技术、信息、货物等要素更加自由地进出流动，从而产生比较优势，实现要素集聚，产生规模经济收益。

（四）破除行政区划禁锢

自由贸易港是我国的重大战略举措，必须根据国家总体战略需要进行总体统筹规划布局，在服务于国家总体战略目标前提下，可突破省市区行政区划、中东西部、沿海与内陆区域界限建设跨区域自由贸易港，甚至可以突破国内国外的界限，在国外建立自由贸易港。

三、建设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应处理好五个方面的重要关系

（一）处理好自由贸易港目标与国家战略总目标之间的关系

一是自由贸易港建设是我国改革开放的重大战略举措，事关国家发展大局，必须放在国家战略高度，由中央统筹规划建设。二是要实现自由贸易港建设与我国金融、汇率、贸易、投资、关税、出入境等各项改革开放工作协调推进。三是坚持功能服务于目标原则，从国家战略高度规划设计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建设思路、目标、定位、功能、产业、政策、实施举措等重要内容。四是自由贸易港要与 “一带一路”、粤港澳大湾区、长江经济带、京津冀协同发展等对内对外重大战略相结合，协同推进，形成合力。

（二）处理好短期与长期之间的关系

从国际著名自由贸易港（区）建设历程看，自由贸易港建设不是短期内能够一蹴而就的，是个长期过程，需要十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因此，我国自由贸易港建设应处理好自由贸易港建设短期与长期的关系，制定实施与国家总体发展目标相适应的阶段性目标、重点任务、路径、时间路线图和具体举措。

（三）处理好实物与非实物要素资源配置之间的关系

世界自由贸易港由最初以货物为主体的实物形态逐步发展到目前货物、资本、技术、人才、信息、服务等实物和非实物形态为一体。新时期我国自由贸易港建设应重点提升实物和非实物资源聚集配置功能和能力，进一步发挥原油、天然气、矿石大宗商品等战略资源对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强有力的支撑作用，进一步充分发挥资本、技术、人才、信息等资源对我国产业结构调整、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推动作用。

（四）处理好硬件与软件建设之间的关系

当前，我国可供选择自由贸易港地区的区位交通、基础设施、公共设施等方面的硬件建设比较完备，但与国际著名自由贸易港比较，制度、体制机制、政策、管理等软件尚存在较大差距，受软件因素限制，硬件优势无法更充分有效地发挥。因此，我国自由贸易港建设应强化包括政策、法律、制度、管理、服务等方面的软件建设内容，加快软件建设步伐，实现软硬匹配，这一点事关自由贸易港建设成功与否。

（五）处理好自由贸易港内与外、进与出之间的关系

建设自由贸易港应该把握处理好内部发展与外部发展、对外自由与对内保护的平衡、要素内外进出等方面的关键关系。我国自由贸易港建设应采取的有限自由进出政策，即对少数指定商品或服务实施不同程度贸易限制，其他实施完全自由流通政策，以有利于货物、资本、技术、人才、信息、服务等高端要素从外部流入到国内，有利于扩大我国对外出口规模，有利于实现我国由投资主导增长向技术和服务为主导增长方式转型，有利于促进我国出口导向性经济向国内消费型经济转变。

四、建设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的六点政策建议

（一）加强服务于国家战略总目标的核心功能建设

按照目标功能匹配原则，我国自由贸易港应具有三个重要功能：一是吸引外部资本、技术、人才、信息、服务等要素聚集功能，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现产业创新和结构转型升级，进一步调整供给和消费结构，在更高层面逐步实现我国出口导向型经济发展方式逐步转变。二是提升原油、天然气、矿石等战略资源配置功能，保障国家战略资源安全，为我国经济健康平稳发展提供资源保障。三是积极参与和完善全球治理体系，参与制定全球经济治理的国际贸易新规则，引领新一轮全球化，促进我国经济社会稳定健康发展，提高国际竞争力。

（二）率先选择沿海地区具备良好基础条件的地区建设自由贸易港，逐步推进中西部建设自由贸易港，积极探索在国外建设自由贸易港

一是坚持贯彻我国“十三五”规划提出的“西部开发、东北振兴、中部崛起和东部率先”的区域发展战略，在东部沿海区位交通、基础设施、开放程度、服务管理等具有优势的区域率先加快建设自由贸易港，强化东部沿海长三角、环渤海等沿海地区率先示范引领作用，应对贸易保护主义挑战，避免贻误战机。二是逐步在陆上丝绸之路沿线、基础条件较好的中西部地区，如河南、重庆、陕西等地建立内陆型自由贸易港，深入推进“一带一路”建设；自由贸易港建设可根据国家战略需要突破行政区划限制，建设跨区域自由贸易港。三是积极探索与国外合作投资建设自由贸易港，在我国已经投资建设运营的海外港口，如斯里兰卡汉班托塔港、马来西亚皇京港、希腊比雷埃夫斯港等港口合作建设自由贸易港。

（三）逐步将自由贸易试验区升级改造为自由贸易港

加快和深入推进自由贸易试验区建设，逐步形成自由贸易港和自由贸易区分层次协同发展的对外开放新格局。在国家改革开放战略指引下，与时俱进，按照成熟一个建设一个的思路，逐步将自由贸易试验区升级为自由贸易港。

（四）加快封闭型、多功能、多产业的综合型自由贸易港建设

应充分考虑我国作为全球最大发展中国家、第二大经济体、国土面积第三的世界大国这个现实国情，以及当前自由贸易港与城市（国家或地区）融合发展的趋势，结合我国总体战略目标，建立融合贸易、工业、科技、服务等多产业的综合型自由贸易港，以贸易推动我国出口导向型经济发展和逐步转变，以科技和工业推动我国创新驱动战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顺利推进，以服务提升我国全球战略资源配置能力。

（五）加快以制度设计为核心的自由贸易港建设

以有限自由为出发点，对标国际贸易投资更高标准和规则，设计能够形成全球政策更大比较优势、风险可控的自由贸易港政策体系。一是建立以优化货物通关自由为重点的贸易自由化制度。二是建立以最大幅度放寬市场准入为重点的投资便利化制度。三是建立以提升跨境金融服务为重点的金融自由化制度。四是建立以船舶、货物、人流、信息流等要素自由流动制度。五是实施以零基税收为方向的境内关外税收制度；六是构建安全高效的风险监管制度和举措。

（六）加快自由贸易港信息技术建设

信息技术将是未来自由贸易港成功运营的基础，全球贸易信息、物流信息、资源要素配置信息都要紧密依赖于信息技术的重要支撑。因此，应加快构建基于信息的全球贸易网络、航运网络、生产网络、资源要素交易网络，增强信息资源要素的聚集和配置能力，打造高度信息化的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

（元利兴，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经济研究部副研究员、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