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在良 胡曙红

湖州三跳，是浙北地区的优秀曲种之一，近年来，在各级文化部门的重视下，在传承保护的同时注重创新发展。近几年创作的曲目《三张火车票》《英台担水》等在长三角曲艺邀请赛、浙江省曲艺新作大赛中脱颖而出，成绩斐然，还两次获得中国曲艺牡丹奖提名。作为一个小曲种，能够在当下传承发展得如此之好，离不开湖州曲艺人的积极付出，也离不开伴奏音乐的不断演变和创新。本文就以湖州三跳的伴奏音乐为例，谈谈曲艺的伴奏音乐如何更好地做曲艺表演的绿叶，如何更好地烘托曲艺表演的氛围。

一、湖州三跳传统伴奏模式

湖州三跳传统的伴奏模式，就是表演者手中的三块板。右手拿着一块板，左手夹着两块板，用右手的板敲击左手的板打节奏的强拍，而节奏的弱拍则用左手的两块板夹打一下。一强一弱，一板一眼，长段唱腔用左手的两块板一小节敲一下，形成三跳的主要传统伴奏形式。三跳演员在一个曲目第一句唱腔开唱前，将右手的板夹在左手的两块中间，轻轻地连续上下敲打成一个长音，演员在长音中演唱第一句散板。有时也会在开唱前用三跳板打一小段比较花哨的节奏，然后在真正开唱前四拍时用准确的速度打节奏。演唱时一般用左手的板打节奏，一句唱到最后一个音时，一般会打四拍的节奏，给演员留一个换气的机会。有时演员根据剧情发展需要，一大段唱腔从慢起板，用渐快的形式演唱，越唱越快，三跳板也越敲越快，演唱到这段唱腔最高潮的地方戛然而止，然后用原速演唱最后一句。

传统的三跳不管是双档表演还是单档表演，都是用三块板来伴奏，这种传统伴奏模式存在着局限性，无法满足新时代曲艺观众的欣赏需求，也阻碍着曲艺的创新发展。首先，传统的三跳伴奏模式，表演者唱腔再多都是清唱，没有伴奏音乐，显得非常单调，唱腔也显得单薄，一些重点唱腔以及高潮部分只能用高音或长音来弥补。其次，表演者在对紧张氛围以及故事高潮部分的表白或对白，也只能用提高嗓门来完成。再者，单档的三跳表演，一个曲目十几分钟表演下来，只有一个人在台上自說自话，时间一长会给观众带来视觉上的疲劳感。

二、伴奏音乐的探索与尝试

曲艺要传承发展，必须要有创新意识。湖州三跳的伴奏音乐也是如此。

我们从2010年创作新曲目开始尝试用曲艺小乐队伴奏，三跳演员只用三跳板打节奏，其他音乐全部由乐队来完成。组成一支曲艺小乐队容易，而曲艺伴奏音乐的定位很关键。

湖州三跳唱腔委婉细腻，小桥流水，念白也是吴越语系，温文尔雅，极具典型的江南水乡特色。因此我们在组建乐队时尝试了5人小乐队和3人小乐队的不同组合。5人小乐队，弦乐有二胡和中胡，弹拨乐有三弦、琵琶和大阮。音乐的主旋律一般以弦乐为主，弹拨乐器演奏配器，而唱腔则由弹拨乐托腔为主。5人小乐队一般适合双档表演，其中两人或三人还可以帮腔，三跳演唱时经常会有句尾拖腔，俗称“拖哩头”，乐队成员也跟着拖哩头烘托演唱氛围。而由二胡、三弦、琵琶3种主奏乐器组成的3人小乐队，则更适合单档表演。

为何如此配置定位呢？主要是考虑到三跳的表演形式，吴言侬语，非常细腻，如果用大乐队来伴奏，似乎有喧宾夺主之嫌；而且大乐队选用的一些乐器也跟曲艺特别是三跳的风格不太吻合。我们看到过个别的曲艺形式，用电声乐器作为主奏乐器，显然不太合适。曲艺毕竟是比较传统的表演形式，在一些大型晚会上偶尔用一下大乐队或者电声乐队是可以的，而平时的曲艺表演用大乐队或电声乐队作为主要伴奏形式，则对曲艺的传承发展不利。试想，在曲艺表演过程中，配置几个鼓乐，演奏起来确实非常热闹，却与曲艺表演形式格格不入，不伦不类，起不到衬托表演烘托氛围的效果。

我们在尝试三跳伴奏时也考虑过是否用戏剧乐队鼓板来指挥小乐队，试过几次后发现，鼓板击打的点子跟三跳板敲打的点子有冲突。而之所以叫三跳，主要是由三块板来敲打节奏。如果我们组建乐队中的主奏乐器跟曲艺形式本身有冲突，伴奏模式尝试得不到曲艺业内人士特别是曲艺专家的认可，显然也得不偿失。因此，三跳伴奏小乐队依然由三跳表演者的三块板作为主要打节奏乐器，敲打节奏的三块板不仅成为三跳小乐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且依然是小乐队的主奏乐器、主心骨。这种伴奏形式，更有利于曲艺的传承创新和发展。虽然三跳表演者与小乐队之间需要一点时间磨合，但只要磨合到位，形成默契，必定会起到更好的伴奏效果。

三、伴奏音乐的创新与发展

2010年创作的曲目《三张火车票》是双档表演，伴奏采用5人小乐队。曲艺双档表演，一人扮演一个角色，有时则由上档负责表白，下档负责演各个角色，对口戏则两人共同完成。而一段唱腔中也要模仿几个角色的腔调来演唱。伴奏托腔时，一般主角的唱腔由琵琶托腔，配角、老头老太太等的唱腔则由三弦托腔。如遇两个主角之间的对唱，则由琵琶和三弦轮流托腔。大阮在小乐队中主要起到强拍打节奏的作用。中胡、三弦和大阮的演奏者帮助“拖哩头”，烘托氛围。

之后创作的曲目都是单档表演的，5人小乐队好像有点头轻脚重的感觉，于是我们便用更精致的3人小乐队伴奏。根据三跳的曲风，唱腔一般都是D调，常用音区是在A到d之间。我们对主奏乐器二胡进行了改良，定弦比传统的二胡低四度，由传统的D、a改良为A、E，伴奏唱腔时就避免了翻调，托腔的粘合度更高。弹拨乐也进行了新的尝试，一般伴奏音乐中带节奏的长音，琵琶用轮子演奏，三弦则用前十六分、后十六分或八分音符来填充，在丰富三跳伴奏音乐的同时，也稳住了音乐的节奏。还有在采用弹拨乐演奏音乐主旋律时，琵琶弹高八度，三弦弹低八度，使音乐显得更加丰满。

在为传统的三跳唱腔做好伴奏的同时，我们还学习了其他戏剧、曲艺伴奏形式，丰富三跳的伴奏音乐。把传统戏剧常用的紧拉慢唱移植过来，演唱者可以根据情节自由地处理唱腔节奏，紧凑的伴奏音乐更好地衬托故事情节；学习苏州弹词的伴奏形式，在琵琶弹旋律时，三弦突出后半拍的重音，使三跳音乐更具跳跃性；学习北方坠子的伴奏形式，三弦大幅度的滑音来托腔。如《英台担水》中，“师母帮你把吊桶拎”，三弦用大幅度的上滑音突出其中的“吊”字重音；又如“担桶装得满腾腾”一句，三弦用小幅度来回滑音来表达装满水的吊桶从井底拎上来时摇晃的意境，给观众带来一种亲临其境的感觉。

伴奏乐队为表演者托腔，要有一种很高的黏合度，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需要不断提高伴奏乐队成员的伴奏技巧。要对所伴奏的曲艺唱腔非常了解，能哼能唱，才能在伴奏时与表演者有更高的黏合度。

曲艺是一种亦唱亦表的表演形式，表演者往往在演唱几句后，用念白来叙述情节，然后又是演唱几句唱腔。如果没有伴奏音乐把这一段串连起来，则给人一种散的感觉。必须要在念白时配一些符合情节需要的间奏音乐，既可以是轻巧的、俏皮的，也可以是紧张的、沉重的，夹杂几句念白时，则采取几小节的自由反复方式。间奏音乐的演奏方式很多：二胡奏主旋律，弹拨乐奏配器；弹拨乐奏主旋律，二胡穿插几句长音；也可以是弦乐与弹拨乐交叉轮奏等。表演者用念白接唱了，二胡一拎，小乐队马上接开唱音乐。这种处理使整个故事情节更连贯更完整，曲艺伴奏音乐也更丰富更多样。

曲艺的创新发展，离不开曲艺音乐的创新发展，更离不开曲艺伴奏音乐的创新发展。通过不断地实践、探索和打磨，湖州三跳的伴奏音乐从单调的三块板打节奏到如今曲艺小乐队的默契伴奏，期间尝试、创新、发展的过程可以说是走出了一条成功之路，为湖州三跳更好地传承、创新和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