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b Mahoney

“他打爆了你！”

多诺万·米切尔对此心知肚明。他看到自己被对手过掉，也知道对手进球得分。但为了防止他没意识到，鲁迪·戈贝尔——爵士的防守中枢——正对着这个新秀大喊。“他已经连得了四五分，”戈贝尔告诉米切尔，“这不合理。”

戈贝尔说话并不总会和声细语，但这些提醒確实来得正是时候。

“他知道我会如何回应。”米切尔说。

明确指出米切尔的问题，他就会立刻用自己的防守证明那并不存在。垃圾话成了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现在，不管米切尔走到哪里，他总能听到恭维的话——当一名新秀率领球队在季后赛里披荆斩棘，场均得分冠绝联盟时，这些声音就会相伴而来。但当他遭遇起伏时，他会等到戈贝尔直言不讳的批评。

“当你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当你开始疯狂得分，你就会觉得防守不那么重要了，”戈贝尔说，“有段时间我会感受到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我会盯紧他，努力鞭策他。”这已经不仅仅是老兵期待新人能改正错误了，这是一套完整的严师高徒培养体系。

对时机的判断必须在瞬间完成，我认为对我来说，更快完成对比赛的阅读是最重要的事。

爵士依赖米切尔策动进攻，但他依然属于球队整体。相比那些米切尔能做到的不可思议的事，爵士本赛季的崛起更多是基于他们没有要求米切尔做的事。当一个人并不需要独自扛起领袖职责时，得分领衔全队并不是难事。爵士在开局19胜28负之后实现反弹，与米切尔的个人精彩表现密不可分，但同样离不开戈贝尔给这支球队赋予的灵魂。他们在季后赛首轮击败雷霆与米切尔的爆发不无关联，但里基·卢比奥用出色的头脑串联起整支球队同样重要。

米切尔每一个令人惊掉下巴的动作背后，都少不了这种微妙的均衡的驱动。即便他的使用率之高已经远超人们对新秀的期待，但毫无疑问的是，米切尔横空出世的秘密就在于，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西部半决赛战胜火箭的那场比赛里，卢比奥不得不作壁上观，当时腿筋伤势已经导致他缺席了近乎整整3场季后赛。他的缺席令人很是苦恼。在征战NBA6个赛季但无缘季后赛后，卢比奥终于迎来突破——可惜在他征战生涯最有意义的赛场时，他遭遇了肌肉拉伤。在爵士锁定首轮系列赛胜利的那场比赛里，虽然他因伤贡献无多，但他用自己的助攻引燃了爵士的进攻，并且激怒了拉塞尔·威斯布鲁克。最终，米切尔打出季后赛最佳单场比赛之一，砍下38分帮助球队淘汰雷霆。

“他是我拥有过的最棒的队友之一。”米切尔说。这不仅在于卢比奥打球的方式，也在于他关心队友的方法。卢比奥的篮球智商超高，但在他的情商面前也黯然失色，没有哪位NBA球员比他更愿意去理解队友和他们的困扰。队友们对他在场上的预判能力赞不绝口，但这种能力的运用远不止篮球赛场。卢比奥可以预感到队友的失落，也能捕捉到最细微的紧张气息。他的工作急需这种情绪管理，他也非常愿意以此帮助队友。

“我认为我们最大的损失之一就是里基的声音。”爵士主教练奎因·斯奈德说。

卢比奥在比赛全过程中找到队友的方式，并不是故作姿态。那就是他的本性，一旦尝试就根本停不下来。

“这是为了他们，”卢比奥说，“也是为了我自己。这样我可以感到更加融入球队。”卢比奥说的话并不总是那么好听，但即便是当他说出一些队友可能不想听到的话时，他依然能让人感受到真情实意。

“当你上场时，你并不会希望除了教练之外，没人能告诉你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卢比奥说，“但如果有队友因为关心你而告诉你，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显然这种关心会收获回报。当卢比奥得分时——尤其是用首轮对阵雷霆时那样的出手量——他的队友也非常高兴。当他收获成功时队友陷入狂欢，这种场面非常特别。

不管米切尔是否是名义上的控卫，他都是爵士进攻的第一选项。他展现出的威胁可以吸引大量的注意力，也能让队友得到最好的视野。当看到乔·英格尔斯命中空位三分，你也能发现对手对米切尔发起的进攻有点防守反应过度，而这正是体现一名球员威胁性最好的注解。

不管是天资还是自律，米切尔都是一名非常出众的学生，这对犹他来说是个好兆头。球队上下都惊叹于他从录像中学习的速度之快，而且我们已经目睹了他在比赛中实现进步的超强能力。种种迹象表明，他对于高水准比赛已经轻车熟路。而要继续进步，米切尔现在最需要做到的就是像卢比奥那样，迅速找准机会。

他信心满满，我真的看得出来。——鲁迪·戈贝尔

“对时机的判断必须在瞬间完成，”米切尔说，“我认为对我来说，更快完成对比赛的阅读是最重要的事。”

为了能顶住这样的压力，米切尔已经努力尽可能地先于防守球员做出反应。他会问联盟中的球员：你会如何防守我？是坚持既定策略，还是有所改变？他会咨询爵士助教约翰尼·布莱恩特，防守方的下一个动作可能是什么。对于一个对自己所面对防守策略判断缺乏经验的新秀来说，这一点价值连城。米切尔的优点之一就是，他愿意接受他人的帮助。

“我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米切尔说，“这是我最清楚的事情之一。”

爵士和米切尔在本赛季如此高效的原因就在于，他们愿意接受实战中的教训。米切尔可以承受犯错，因为他的队友可以降低错误的影响。球队对他们的局限心知肚明——这种意识源于戈贝尔。这位最佳阵容中锋可以因为一次错误的投篮选择或一个浪费了的进攻回合而懊恼几周。忘掉那些背身单打吧，戈贝尔的比赛很简单，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太渴望胜利，愿意放弃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在和我并肩作战过的队友中，他对胜利的渴望无人能及，”卢比奥说，“他就是这样的人。”

戈贝尔对比赛的专注也激励着队友。队友们可以在防守端对球施压，因为他们知道戈贝尔不会突然失位。他按照体系打球，部分也是因为这个体系本来就是基于他的存在而打造。“这会给你信心，因为你知道他在那里，”米切尔说。即便球队的第一道防线被突破，爵士球员还是相信戈贝尔可以封盖对手所有的投篮，这种心态的养成离不开戈贝尔的日积月累。

“如果你不相信，你就很难创造奇迹，”戈贝尔说。在去年夏天得知戈登·海沃德离队后，正是他给米切尔发短信，向他保证爵士会成为季后赛球队。当爵士开局16胜23负时，戈贝尔发推表示，“我们会好起来的”……之后他们用一波32胜9负结束常规赛。他谈到对未来的期待时非常坚定——谁敢质疑他或者爵士都会得到穆托姆博式的摇手指。他的确信不容置疑。

这是他送给米切尔，送给爵士的礼物。首先，他赋予了球队竞争力：凭借对最高效投篮的封堵，他们的防守可以和任何对手叫板。其次，凭借巨大的身躯，戈贝尔向世人宣布爵士无所畏惧。他是这支球队的脊梁。

“在这个联盟里，很多人有时候会心里没底，或者他们会觉得，今晚我们面对这支强队毫无胜算可言，”戈贝尔说，“每场比赛，我都会尽我所能鼓励队友去争取胜利，至少让他们相信我们可以做到。我在场上和更衣室里的表现必须向我们的队友表明，我真的相信——而且我相信他们。”

当戈贝尔试图用直截了当的话语点醒米切尔时，这种信念也在传递给其他人。毕竟“他打爆了你”的画外音就是，你不该让他做到。米切尔是不是新秀其实关系不大，因为他几个月里都在面对一般新秀得不到的防守待遇。这是米切尔需要聽到的信息，而戈贝尔了解他，知道该怎么传递这层信息。“我觉得这样的交流很有必要，比如你哪方面可以被信任，哪方面应该被批评，不要把个人情感带入其中，”米切尔说，“这可以让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好。”

在选秀之前，并没有球探发觉米切尔的强大自信，但需要指出的是，是戈贝尔和爵士让他的信心变得更强。米切尔和戈贝尔有不同之处，但他们的精神劲头很相似：无畏，不惧竞争，勇往直前。戈贝尔早在拉斯维加斯夏季联赛中就看到了这一点，当时这位爵士新秀就入了他的法眼。

“他信心满满，”戈贝尔说，“我真的看得出来。”了解戈贝尔和他对自我的要求的人都明白，这是一种无上的赞誉。

队友们现在依然会不由自主地提起季后赛，但米切尔对此的态度是，“我们明年再见吧！”除了那些年幼无知的人，这并不是典型一年级新秀能展现出的无畏。而时间已经告诉我们，米切尔对此早已了然于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