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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琴诗歌意象研究

2018-07-23王林

艺术科技 2018年5期
关键词:彝族意象

摘 要:新时期以来,贵州女性新诗创作一直引领着贵州女性文学发展的潮流。禄琴作为贵州女性诗人群体中的杰出一员,其诗歌某种程度上折射出了贵州女性诗歌的光彩。禄琴以擅长描写独特的高原彝族风情而知名,她的诗源自彝族人对生命、对生活的真诚热爱,充满激情,富于想象,生机勃勃,因而诗中的每一个意象都是一首美好的梦歌。

关键词:禄琴诗歌;意象;彝族

禄琴,原名阿卓玛玮,贵州彝族女诗人,自1987年开始文学创作,小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均有涉猎,以诗歌成就最高。著有诗集《三色梦境》《面向阳光》,其中《面向阳光》获第六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

禄琴曾在《致阿买妮》这首诗中写道,“彝人 这个用诗来思维的民族哟”,确实如此,回溯源流,彝族的历史就是用诗串成的一串悦耳动听的音符,唐以前的阿买妮著《彝语诗律论》、明清时期的诗体《西南彝志》、清朝道光年间安履贞的诗集《园灵阁贵草》均有力地证明了“用诗思维”的说法。禄琴深受本民族文化的熏陶和影响,因而“爱诗爱得很执着很虔诚很轻松”。对于她来说,生命中的一切都可入诗,她热爱哺育自己长大的土地,热爱生活在高原上的彝人,热爱高原上的天空。因此,土地意象群、彝人意象群、天空意象群组成了她的诗歌世界。

1 土地意象群

“当诗人进入构思,首先把握的是意象;在创作进行过程中,他要处理的,也是意象;在结束时,仍是意象!意象构成诗歌创作的整个过程。”[1]意象是诗人构建诗歌的基础与核心,读者通过把握意象来解读欣赏诗歌。纵观禄琴的诗作,高原、大山、瀑布等独具地域色彩的意象频频出现在她的诗歌中,诗人对家园乡土的热爱之情淋漓尽致地体现在土地意象群的塑造之中。

1.1 恒远的高原

云贵高原在祖国的大西南亘古站立,是贵州诗家创作的本源和永恒不变的主题,在诗人们的笔下,它始终坚守而又千变万化。有时它象征着永恒,即使人类已经风化,高原仍在,“风化成一种形象/在高原/伫立千万次”(《远处箫声》);有时它象征着前行道路上的曲折和困难,“高原  让你凝神/那是路的开端/陡峭而崎岖”(《给》);有时高原象征着沉默而响当当的彝人汉子,“高原 放牧着自己的牛羊/饮着自己酿的咂酒/唱着自己粗犷的山歌”(《我的高原》),“高原的粗犷和温情/凝聚到她纯朴的脸上”(《高原河》);有时高原象征着大地上倔强不屈的彝人,“那古老的核树/伸向天空的双手/是高原执着热烈的希冀”(《牧童归晚》)。

1.2 大山:彝人的母親

更确切地说,彝人生活在高原之上的大山里,相较于高原的笼统,大山更不可替代更具象化,因而与高原多变的形象不同,大山在彝人看来就像孕育生命延续血脉,勤奋劳作不言辛苦的母亲,“彝山 你/茂密弯曲的黑发 从高原/披散下来/溅起一片生命的歌舞”(《彝山》);当诗人回到生养自己的山间,诗人的一切就与大山亲密融合,仿佛回到了母腹中,“走进大山/身躯便融进了这些巉岩”(《山梦》)。

1.3 悬崖上的飞瀑

瀑布是高原和大山上的一道壮丽风景线,当奔腾不息的河流突然从高高的断崖上倾泻下来,那不顾一切勇往直前的雄伟风姿,总是令站在瀑布下仰望的人难以抑制心中的豪情,叹为观止。在唐亚平的诗歌中,瀑布被描绘为“裸女”,而在禄琴这里,瀑布更像一个热情好客的彝人,当有客人到来,它澎湃的热情就扑面而来,“天空很蓝/瀑布以蓄积已久的热情/铺天盖地而来”(《黄果树瀑布》);它会像每一个普通彝人一样为客人歌唱,向客人絮叨自己的生活,“仿佛在告诉我/它是如何/轰轰烈烈地歌唱/轰轰烈烈地生活”(《黄果树瀑布》)。

2 彝人意象群

意象“是最清醒的意志与最虔诚的灵魂互为表里的凝结”,[2]在禄琴的意识最深处,智者、老人、少女是彝人最美的风景,彝人推崇充满智慧的人,敬爱历经沧桑、经验丰富的老人,向往少女的美好和年轻活力,因而将之凝结为意象入诗是因为诗人清楚地认识到他们代表了彝人的审美取向和价值取向。

2.1 智者:唯智慧可与时间并存

在彝族繁衍发展的历史长河中,举奢哲和阿买妮的智慧为彝族的文化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在彝人眼中,举奢哲和阿买妮就是智慧的象征。禄琴将两位先贤树立为彝人智者的典型意象入诗是潜意识自发的民族文化冲动,真实地反映了彝人崇拜智慧的传统。正因如此,诗人毫无保留地赞美彝族古代著名学者举奢哲:“纵然神话中有你一席天地/你仍是实实在在的智慧的彝人”(《举奢哲》);苏晓星在《面向阳光》的序言中提道:“对于贵州彝族古代书面诗创作拓荒者和女性诗歌创作始祖的阿买妮,禄琴是最崇拜和最虔心学习的。”[3]的确,禄琴诗歌的字里行间都透漏出对古代彝族女诗人、诗学家阿买妮的崇拜之情:“既然一首诗就是一曲很美的音乐/既然风儿想象月琴是一只大水瓢/那就让我用它打捞你的智慧”(《致阿买妮》)。

2.2 老人:历史与经验的传递者

“敬老爱老”一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彝族作为大家庭中的一员也是如此,在彝人的认知里,长者或者说老人是经验和历史的代言人,他们历经时间的洗礼,虽然沧桑佝偻,但他们被认为是除智者以外最有智慧的人。彝家的老者也许抽着漆黑的烟斗在沉默,这是他在思考怎样给儿孙们讲述曾经的历史:“这个季节你沉默不语/多纹的脸上/写满一条条褶皱的历史”(《老人》);老者不仅会讲历史和有趣的故事,还能用唢呐吹出世间的一切,从老人的唢呐声里你可以听出一个世界:“你吹过乡村古老的习俗/吹过许许多多的悲/吹过许许多多的喜”(《吹唢呐的老人》);当老者闭上双眼再不能吹唢呐讲故事,彝人就会跳起铃铛舞告别老人的亡灵:“白帕甩起一群陡峭的山峰/那山峰便是老人永远的墓碑”(《铃铛舞》)。

2.3 少女:美丽绚烂的花朵

灿如朝阳的玛玮(彝语,意为杜鹃花)是彝家人民最喜爱的花,人们常常以之比喻鲜活生动的彝人少女,“我的有如玛玮一样/美丽的姐妹”(《玛玮·梦幻》);像花朵一样的少女还有因在赛歌会觅得情郎而羞涩的阿雨美(彝语,意为表姐),“阿雨美/赛歌会后 你的双颊/竟意外地绯红”(《阿雨美》);在彝寨里,少女不仅代表着美丽活力,还意味着勤劳灵巧,她们无论是静静地坐在屋檐下刺绣,还是袅袅婷婷地背着井水走在乡间小路上,都是一幅绝妙的风景画,让诗人不由自主地为之“写行行情诗”:“安静坐在屋檐下的绣女/静如一泓潭水”(《绣女》);“三寸金莲的婀娜/以及高跟鞋的娉婷/让那口井水内涵丰富了许多”(《井水》)。

3 天空意象群

高原上的彝家人依恋广博的大地,也热衷于仰望浩瀚无垠的天空,于是他们歌咏太阳、月亮以及高高翱翔于天际的雄鹰。

3.1 太阳

提到有关“太阳”的诗歌,人们不由得联想到著名诗人艾青的“太阳组诗”。太阳在艾青这里得到了最高的礼赞,被赋予了“理想、光明、追求美好生活”的内涵。而在细腻的女诗人禄琴笔下,太阳意象高尚伟大的含义被束之高阁,朴实的新生与希望就是它的全部内涵。这在以下两首诗歌中都有所体现:“太阳在清晨的母腹中/扬起美丽无比的头颅/在彝人的世界里/又添了一份天使的微笑”(《心中的太陽》);“这世界除了雨水外/还有阳光”(《太阳雨》)。

3.2 月亮

如果说寓意新生与希望的太阳给人一种坚毅的美感,那么夜晚的月亮理所当然地承担了柔美的使命。诗人对月亮展开的每一次联想都温柔如水,月亮可以是盛着美好回忆与想象的礼物,“把所有温馨的记忆/给予你/把所有甜美的梦幻/给予你——月亮”(《给你一弯月亮》);月亮可以被唢呐变成美丽的女子,“用沙哑的喉咙/把月亮吹成/美丽的少女”(《唢呐声声》);月亮还可能是憧憬月琴的调皮少女,趁着夜色悄悄地弹响爷爷的珍藏,“月光的手指从遥远处/伸进爷爷的小屋/弹响那把古老的月琴”(《月的梦想》)。

3.3 雄健犷悍的鹰

彝人向来爱鹰,常以鹰自喻,鹰作为天空中最勇猛的飞鸟,向往自由,敢于搏击长空,以鹰为图腾印证了彝人崇尚力量与勇气的先天血脉。一是以鹰喻人,让月琴响起的是彝人还是山鹰?“山鹰撞响/怀中的月琴/优美的旋律向山外流淌”(《月琴》);“我”回到故乡就像一只疲倦的鹰归巢,“在一个美丽的传说中/我躺进妈妈的怀里/如飞累了的鹰”(《夕阳谷·故乡》)。二是以鹰寄托对力量与勇气的膜拜。“我到过许多地方/唯一让人留恋的/是搏击过程/盘旋长空的鹰隼”(《古船》)。

4 结语

不论是土地意象群中的高原、山地、瀑布,还是世代居住在高原上的彝人,抑或是天空中的日月星辰与山鹰,都是真实世界在诗人内心的映像幻化,承载着诗人的情感与期许。土地意象暗示着诗人对乡土的缱绻之情,彝人意象是诗人民族情感的认同和归属,天空意象展示了彝人勇于探索未知、积极用世的精神。禄琴的诗将这一切合而为一,无形中呈现了一种真实的原生态的美。

参考文献:

[1] 吴晓.意象符号与情感空间——诗学新解[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2.

[2] 唐湜.新意度集[M].北京:三联书店,1999:13.

[3] 禄琴.面向阳光[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1996:3.

作者简介:王林(1994—),女,贵州盘县人,贵州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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