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锦丽

病魔突袭，铁杆闺密形影不离

23岁的张黔燕来自贵州一个偏僻落后的小山村，露露家在重庆市郊的一个小镇上，张黔燕和露露相识于重庆一所职业中专学校。上学期间，她们并不熟悉，她们的友情是在毕业以后建立起来的。

中专毕业后，露露和张黔燕以及班里的不少女同学进了重庆市一家服装厂打工。她们每天的工作是裁剪衣服，工厂效益并不好，工资也不能及时发放，最后，其他同学相继离开，只剩下张黔燕和露露一直坚持到工厂倒闭。

露露和张黔燕失业后合租了一间房，露露决定摆地摊儿谋生，由于批发的货物不太对路，生意很淡，收入很少，偶尔货物还会被城管收走。张黔燕在一家美妆店打工，她上手很快，工资越来越高，看到露露摆地摊儿连糊口都难，张黔燕经常接济她，还为她在生意上出谋划策。患难见真情，露露对张黔燕非常感激，并亲昵地称她“燕子”。 后来，露露加入了送外卖的队伍，她的性格颇像男孩子，又能吃苦，收入越来越高，而燕子在店里也成了“店柱子”，两个人每月都能给家里寄些钱。

正当一对闺密满怀信心地创造新生活时，病魔却对燕子露出了狰狞的面目。2017年3月初，燕子突然发起烧来，起初她以为只是普通感冒，没想到一直低烧不退，持续了多天，还伴有关节疼痛，身体也越来越弱，以至于无法上班。露露陪着燕子去了医院，第一家医院诊断燕子患的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把燕子和露露吓坏了。两人不放心，又到第三军医大学新桥医院求诊，结果仍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主治医师告诉燕子和露露，这种病虽然能冶，但需要化疗，并进行骨髓移植，整个过程至少需要30万元。面对这样一笔巨额费用，燕子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从医院走出来时，她忍不住哭了。

面对泪流不止的燕子，露露坚定地说：“燕子，哭也不能把病哭好，我们只有面对现实，有病看病，没钱咱们想办法！”

3天后，燕子的母亲得知女儿患病后从贵州老家赶到了重庆，看到女儿神情憔悴，得知燕子患的病需要数十万元费用时，她不由愁眉紧锁，沉默不语。露露陪着燕子及燕子的妈妈找主治医生咨询，当医生让燕子及她的母亲选择治疗方案时，燕子的妈妈没有表态，还提出把燕子接回贵州老家。

听燕子母亲说想把女儿接回贵州老家，露露坚决反对，她知道燕子的家境，更清楚燕子被家人接回去意味着什么。作为燕子最好的朋友，露露决定拼尽全力，帮助自己的好闺密战胜病魔，好好生活下去。

在做这一决定时，露露不是没有犹豫过，她不知凭一己之力能不能托起闺密被病魔侵蚀的鲜活生命，更何况还是个漫长的过程，但她不愿看着好友在绝望中等待，有一丝希望也要争取。

为安慰好友，她先剃光头

在露露的坚持下，燕子留在重庆治疗。经过与主治医师沟通，露露帮燕子选定了治疗方案，开始接受第一期化疗。

尽管燕子知道化疗后会有不良反应，也做足了心理准备，然而，化疗带来的掉发、胃胀、流汗、口腔溃疡等严重反应仍让她感到异常痛苦。燕子身体虚弱，床边离不开人，露露一天24小时陪守在燕子床前，给她擦身、打水、喂饭、洗衣。

在燕子治疗期间，露露坚持做饭给她吃，她还专门准备了个小册子，上面记满了白血病人宜吃的健康食品。有时燕子烦躁，对她发脾气，露露也不在意。

有一次，燕子想去厕所，看她身体虚弱得厉害，露露建议她直接在床上解决，燕子死活不肯，非得让露露扶着去卫生间。拗不过燕子，露露只好同意。她搀着燕子的左臂，把她的双腿托到床沿下，替她穿上拖鞋，小心翼翼地扶她下床。没想到的是，燕子双脚触地后站立不稳，竟一下子晕倒在地，人事不省。露露吓坏了，哭着喊医生，住院医生赶来进行紧急处置，燕子才苏醒过来。这样的事情前后发生了三次，露露觉得她的心脏也停跳了三次。

在燕子化疗最艰难的20多天里，露露放弃工作，全天候地陪伴着好友，给了燕子战胜病魔的勇气和信心，可友情毕竟代替不了亲情。看到病房里的病友都有家人陪护，燕子的内心充满了失落。

从2017年3月生病到这时，燕子的父母来看望了她三次，每一次都是来去匆匆。在贵州老家，燕子还有弟弟妹妹在上学，为了养家，父母分身乏术，燕子理解父母，也不责怪父母。

对于燕子来说，比亲情关更难过的还有一关，那就是剃光頭发。自从燕子患病以来，前后共做了6次化疗，每次剃光头，对她来说都是个难以逾越的心理关口。第4次化疗时，露露怎么劝她，她都不愿意剃。露露开玩笑说：“我陪你剃，你剃不剃？”燕子不信，说：“你剃，我就剃！”

露露大大咧咧的男孩脾气上来了。一个多小时过后，她光着头从外面回来了，鼻梁上架着副眼镜，戴着医用口罩。到了病房，露露摘去眼镜、口罩，她的光头形象逗得燕子咯咯直笑。然而，笑着笑着，燕子拥着露露哭了起来。

很快，燕子顺从地剃了光头，两个美丽姑娘的光头形象成了白血病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送外卖撑起两人艰苦生活

治疗过程中，燕子和露露最大的难题还是费用问题，自生病起燕子经历了6次化疗，共花费18万元左右，大部分治疗费用都是身边的同学、同事以及社会上的热心人捐助的，但是，燕子今后的治疗还需20万元的费用。

除了给燕子筹治病的费用，露露还靠送外卖维持两人的生活。燕子生病前，露露省吃俭用，每个月还能给父母寄1000元钱。燕子生病后，露露瞒着父母把全部收入都投到燕子的治疗上了，想到家里父母的期待，她连一个电话都不敢往家里打。为了维持两人的日常开支，露露不得不接更多的外卖订单。

燕子养病期间无法外出，所有的衣食住行都靠露露来打点。为了照顾好燕子，露露的作息变得很有规律。燕子精神好的时候，一对闺密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就跟平时一样。

有露露做伴，燕子很知足。两人也会时不时地用手机自拍，互相打趣。但有时闹着闹着，燕子的表情会突然变得阴郁起来，有一次，她搂着露露，说：“露露，如果没有你陪着，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我不想就这么死了，能活下去多好啊！”露露紧紧攥着燕子的手说：“当然要好好活着，将来我们还要各自结婚，各自有孩子呢！”听着露露的描述，燕子流露出对未来生活的向往，更增添了对抗病魔的勇气。

2017年11月，露露的父母终于知道了她现在做的事情。一开始，她的家人并不支持她这样做，但露露多次解释，并将自己和燕子的故事告诉了父母，希望得到他们的理解。经过露露的努力，父母转变了态度，还告诉露露，没钱了就向他们开口。能得到父母的默许，露露很开心。

2018月4月23日是燕子24岁的生日，这是露露陪燕子度过的第6个生日。为了给燕子一个惊喜，露露精心策划了许久。生日前一天，露露问燕子有什么愿望，燕子一字一顿地说，她想再活50年，想陪着露露一直走到老。露露说：“那好，我就让你再活50年，咱们把这个生日当作50年以后的生日来过。”

这天傍晚，露露带着燕子坐车来到长江岸边她们经常玩耍的一个江滩上。落日熔金，在奔流不息的江水面前，露露为燕子点燃了74岁的生日蜡烛，蛋糕上面写着：“祝燕子74岁生日快乐！”

面对滔滔江水和燃烧的烛火，燕子双目微闭，许下了战胜病魔，笑对人生的心愿。这个24岁风华正茂的女孩还在与白血病苦苦抗争，她笑过、哭过、挣扎过、努力过、坚强过，也脆弱过。她无比眷恋这个世界，却不得不在人生最美丽的时光和死神做斗争。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露露像一束光温暖和照亮了她的生命。

而在燕子心里，除了对露露说声谢谢，其他的她什么都做不了，但她们是比有血缘关系更亲近的姐妹，而且是一辈子的好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