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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枋的食用笔记

2018-07-14艾感叹

南风 2018年5期
关键词:麦冬闺蜜

艾感叹

我好像有大雄胖虎症,我就像大雄容易被击垮,爱妥协没自信,背地里是个胆小鬼。而你就是胖虎啊,冲动,不容易冷静还爱欺负人。所以说,麦冬,我们天生就是一对啊。

楔子

傍晚四时八分,麦冬意外踢翻落地窗导致趾骨骨折,两分钟后苏枋接了个电话,右手捏断一根粉笔,大步流星地离开教室。

走到半路他又不放心地折回,板着脸交待一句:“自己上自习,剩下的课我明天自习来讲。”

他走后没多久,教室便乱作一团,男孩们pk吃鸡游戏,女孩们则兴奋地八卦着今天是情人节,苏老师一定是又被他妈安排相亲去了。

立马有人反驳:“什么啊,你们不觉得苏老师和姜老师才是真爱嘛,青梅竹马,相爱相杀了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了也没成,怕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吧!”

于是两派人马争论不休,最终得出了个“姜麦冬被苏枋他妈安排和苏枋相亲”这么个狗血而折中的结论。

可惜他们失望了,苏枋那么急着走是要去医院。

姜麦冬左脚缝了十三针,疼得她身子一抖一抖的,苏枋主动把胳膊献上去让她咬着,自己则咬着牙。

医生说要六周后才可自由活动,姜麦冬放心不下学生,只肯请两天假。

因为脚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她的办公室又在四楼,所以每天她由苏枋怀抱着爬上爬下。

五月天里,他微微出汗,薄薄的衬衫掩不住呼之欲出的肌肉,健步如飞的样子引来无数花痴少女偷偷围观。

姜麦冬有些脸红,想起高中时代,班级里桶装水喝光时自己最喜欢怂恿苏枋去搬。因为苏枋总是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水桶,温柔的样子引她在旁边一边欣赏一边感慨做一桶水真幸福。

姜麦冬同苏枋是小池中学的毕业生,他们一起北漂,漂累了就一起回母校教书。

苏枋对健身有着谜之热爱,一年四季都骑着自行车上下班,下了班就去健身房打卡,在一群大腹便便又险些秃顶的男老师中脱颖而出。每逢春秋时节,车后座便是姜麦冬的天下,一路上,阳光、叶子和着晚风洒下来,堪称小池中学最美风景。

这时总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断女孩们的幻想。

“别沉浸了,苏老师是因为色盲,考不了驾照才骑自行车的。”

“谁告诉你的。”

“我爸是他同学,哎呀,你不记得上次粉笔潮了,他作辅助线时拿了一根红的说:看我这根绿线。”

“好像是哦。”

一、性平微寒

姜家祖上传下来一间不大不小的中药铺子。姜老爷子医术高明、心肠又热,据说在抗战时期無偿医治了无数八路军,花枝路的人们因此敬他,有个头疼脑热也愿意来这抓服药回去慢慢煎。

姜家三代单传,如今又只得姜麦冬这么一个孙女,姜老爷子才不管什么传男不传女,先一气教姜麦冬把《本草纲目》背熟。

打记事起,姜麦冬便困在比她个头还高的柜台后,一边帮爷爷找药,一边摇头晃脑地背着:“苏枋,性平,味甘,咸,入心……”

她极爱这句,其他段落都背得磕磕绊绊,为此手心没少挨打。

苏枋是麦冬幼稚园里的小班长,当然,苏枋受老师偏爱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生来一张讨喜的娃娃脸,讲起话来眼睫毛刷刷扑闪着,像极了浸足墨汁的扇子。

他嗜甜,每每吃到可口甜食总会心满意足地抚着肚子,发出猫咪一样咕噜咕噜的声音。

姜麦冬便偷偷从爷爷的抽屉里拿出不少用以抵消苦味送服中药的蜜饯,献宝一样放到苏枋桌子上。

可苏枋不接受,他穿着短衫,露出的那一截笋一样的白嫩胳膊把蜜饯推过去。

姜麦冬不罢休,趁苏枋不注意塞了一粒甘草杏在他嘴巴里,然后引诱他达成这次贿赂。

“行行好,下次数学考试就借我抄吧。”

“不行”

“我爷说了,只要我是个学习的苗子就不逼我背什么当归决明子了……”姜麦冬作苦情模样,见苏枋一脸的熟视无睹,便使出杀手锏。

“再说你看老爷子那个岁数了,气出个什么好歹的,镇上可没更好的医生了。”

苏枋不吭声,嘴巴抿成一条线,刚刚的甘草杏有些酸,酸得他皱起了眉头。

“不行。”

姜麦冬急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正直、这么轴啊!”

苏枋笑了,一副这你就不知道了的样子,骄傲地说:“我妈说警察最正直,我的梦想是做一名警察。”

姜麦冬支着下巴煞有介事地想了半天,最后扯着缺了门牙漏风的嘴说:“那我当小偷好了,你追我。”

二、味甘,咸

姜麦冬不得不承认投胎是个技术活,就比如她还在为“一斤棉花一斤铁谁重”这种问题抓耳挠腮时,苏枋已经将乘法口诀倒背如流了。

姜麦冬很担心自己再这么半吊子下去会被姜老爷子抓回去继承衣钵。

可苏枋依旧义正严辞地板着脸,还犹爱故作老成地劝她面对现实。

好在,麦冬八岁那年,小池镇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那一年,小池镇中学破天荒地考出了三位清华生,两位北大生。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市级小学校一时名声大噪。

姜老爷子也有些动心了,毕竟考取功名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对姜麦冬的漫不经心也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另一件事要从一棵树说起。

每个故事里都有一棵树,这个故事也是一样的。

初春的风不燥不烈,日光和煦,结满花骨朵的树长势很好,树干也出落得雄浑苍劲。他在树上挂着,她在树下笑。苏枋耐心听姜麦冬笑完最后一个音节,语气里有他刻意作假的镇定:“姜麦冬,你作业写完了吗你,就出来玩。”

姜麦冬笑得更放肆了,笑到止不住打嗝才停下来,眉眼弯弯道:“本来是做不完的,看你在这我就放心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苏枋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忙不迭地叫住她:“喂,别走啊,救我下来啊,我恐高。”

姜麦冬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叉着腰同苏枋讲条件:“救你还不是小菜一碟,但你以后作业都得借我抄,怎么样?”

苏枋不同意,说姜麦冬你这样是不对的然后偏过头去。

姜麦冬倒来劲了,索性挑了个地坐下,调整一个最合适的姿势欣赏他花容失色的样子。

没过一会,姜麦冬的肚子就咕咕叫起来,苏枋也饿了,于是两只肚皮对叫不停。

姜麦冬撇撇嘴,冲树上喊:“这样吧,我给你打个折,你只把数学作业借我就成。你快答应吧,你再不回家,你妈该着急了。”

姜麦冬是了解苏枋的,他最听阿姨的话了。果然苏枋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只是他眉头皱成两只奇怪的毛毛虫,看起来很不情愿。

姜麦冬生怕苏枋反悔,急中生智跑回屋里拿出了张椅子,“跳吧,有凳子。”担心他不敢,又补充了句:“相信我,真的不高。很好跳!”,

他果真照做了,可惜半路卡在树腰,死死的闭上眼睛,把树干抓得更紧了,活像只不离树的考拉。

“一点也不好跳,骗人。”苏枋一边哆嗦着还不忘用恐惧而无辜的声音控诉麦冬。

姜麦冬挠了挠头束手无策,为了数学,她咬咬牙一个箭步上前把苏枋拽了下来。

后来姜麦冬问苏枋知道自己恐高为什么还上树啊,苏枋憨憨地乐了:“有只鸟蛋在巢边悬着,我挺担心的。”

看啊,苏枋就是这么个助人为乐的红领巾少年,以至于和他在一起很久以后,姜麦冬都觉得他只是为民除害。

事实上,苏枋食言了,他只有在十万火急,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肯借姜麦冬抄作业,大多时候他把自己的作业本藏起来,然后一板一眼地问麦冬到底哪里不会。

姜麦冬没得逞,气得不得了,故意叫嚷:“都不会啦!”

可苏枋就是这么个轴的人,他摊开姜麦冬的作业本,一本正经地将所有的题讲了一遍,然后挠挠头说:“我讲清楚了吗?”

后来每次与苏枋吵得不可开交,麦冬都会想起那个午后。日光影影绰绰,调皮地在他绵软的发丝间捉迷藏,空气中混合着阳光,有中药和淡淡的肥皂味。

他的大眼睛忽闪着,没有说你听明白了吗,而是我讲清楚了吗?

后来姜麦冬索性赖着苏枋,苏枋的应对策略是他事先做好,然后画出他认为姜麦冬可以掌握的基础题并标好知识点让她独立完成。

就这样,姜麦冬的成绩有了起色。姜母很是欣慰,时常请苏枋到家里吃饭,一边夸赞苏枋一边不动声色地截下姜麦冬筷子下的肉夹给苏枋。

惹得姜麦冬闷头扒米饭,两只不安分的脚时不时骚扰苏枋。

三、消肿止痛

天气热到要吃三根冰棍解暑的时候,姜麦冬一家就搬到苏枋家楼上,这是姜母的意思,她坚信有苏枋看着姜麦冬学习,绝对错不了。

当天苏枋就带着两只纸杯和一根棉线爬上楼,在姜麦冬的卧室鼓捣半天然后揩了把汗说:“以后你对着这个纸杯说话,我就能听到了。”

小卧室里没有空调,望着苏枋汗津津的脸,姜麦冬表面上说他老土,心里面说不感动是假的。于是她从冰箱里取出一支棒棒冰,掰成两半,还特意把大的那一头分给苏枋。

小小纸杯成了他们的秘密阵营,通常是她精力旺盛地讲各种没有营养的笑话。她实在不是个称职的演讲家,每次笑话还没讲完,她早已笑作一团,发出标志性的打嗝声。

讲累了她便软磨硬泡让苏枋讲,苏枋哪里会讲笑话,他只会拿出一本诗集念,念放荡的拜伦,不羁的李白,还有让人脸红的聂鲁达。

有时念着念着麦冬突然睡过去,苏枋就打个哈欠,熄灯,然后把听筒放在耳边,枕着她轻微的呼噜声入睡。

他们的工具换成按键机的那年,姜麦冬最喜欢的明星被曝出艳照门。她对着电脑屏幕打着马赛克的裸人儿抽搭着鼻涕埋怨:“你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怎么可以允许陌生人修电脑呢,这下好了,那帮坏蛋一定拿这个赚了一大笔钱……”

说着说着她又神经质地笑了,偏过脑袋问苏枋:“嘿,你觉不觉得他光着身子也挺帅的?”

苏枋阴着脸不理他,抽出两张纸巾粗鲁地在她鼻子上擦了擦。

“你还是管好你的鼻涕吧!”

姜麦冬瞪了他一眼,索性一头扎进苏枋怀里,把鼻涕悉数蹭在他的衬衫上,然后得意地扮鬼脸。

那天晚上,姜麦冬猫在被子里给苏枋打电话,絮絮叨叨地说了那个明星一大堆好话,还以失恋患者的身份威胁他,自己不说晚安他就不能撂电话。

结果就是她迷迷糊糊昏睡过去,忘记他还在电话那头等晚安。

第二天苏枋因为上课睡觉被老师体罚,他站在走廊里一面打瞌睡一面颤抖地举高水盆,后来是那盆没举稳的水把他浇醒的……

姜麦冬十三岁生日的时候,苏枋带她去小池口看油菜花。

那里一天只通兩趟火车,票价出奇的便宜,米粉都从四块涨到八块了,绿皮火车还是每人一元。

一跳下车,姜麦冬就奔向一望无垠的油菜花。她蹦蹦跳跳地闪在花丛中,一会疯狂摆pose让苏枋拍下来,一会摘下油菜花递给苏枋让他吃,嘴上还振振有词:“记不记得有一年咱们班流行吸星大法,谁吸的花粉多谁就武功最强。我感觉还挺好吃的,要不你尝尝?”

他们还去庙里祈福,小心翼翼地合上手掌,希望佛能把好运带给自己喜欢的人。

出了妙乐寺,两人已是饥肠辘辘,姜麦冬领苏枋走进一家不起眼的小店,点了四碗馄炖面。

苏枋不断用纸巾擦拭着油腻的桌子,姜麦冬嗔怪道:“别这么挑剔嘛,小时候我妈带我来这,我次次都嚷着要馄炖面的。”

果然,苏枋将信将疑地吃了第一口,便舔舔嘴唇笑眯眯地说:“你一定是知道我会喜欢,所以特意叫了两碗吧!”

姜麦冬白他一眼,迅速将其余两碗面拢到自己这边,严肃地说:“这是我给自己的,你别打它的主意。”

吃罢饭,两人就在街上游荡,她被糖人做的孙悟空绊住脚步,苏枋买下糖人又递给她一根蓬蓬的棉花糖说:“看,筋斗云来了。”

四、质硬微涩

后来,姜麦冬问苏枋以后想去哪,苏枋想也不想就答北京啊,她又问:“万一北京没这么好看的油菜花怎么办?”

苏枋沉吟片刻,笃定道:“如果真的是在油菜花和北京之间抉择的话,只有少数人会选油菜花的。”

姜麦冬听得似懂非懂,很快她就遇到了少数人之一,那个人叫合欢。她和其他女孩子一样迷上了这个从北京来的体育老师。

那天傍晚,她被一道不等式困得心烦,便打算偷偷溜到操场上跑步。

路过体育馆时见二楼灯亮着,她无意识地向里张望了一眼。

只见乒乓球室里,一个宽肩窄臀的男生正在换衣服,上衣褪去,露出八块整齐的腹肌。

姜麦冬看呆了,回过神时那人已穿好一件短T了,他双手交叉,略带玩味地看着不知所措的姜麦冬,好像在说:“还满意吗?”

姜麦冬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别看她平时一副女流氓德行,可她特别容易脸红。

姜麦冬忘记自己是怎么一路狂奔回教室了,她气喘吁吁回到座位的时候,苏枋还在做她走时那道大题。

他的铅笔尖断了自己也没察觉,麦冬把自己的铅笔递给他说:“还算这道呢,这不是苏大学霸的水准啊。”

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在纸条上问姜麦冬,“你的脸色不对劲,是不舒服吗?”

姜麦冬摸着发烫的脸颊,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没好气道:“姨妈来了,怎么着。”

苏枋没说话,起身拿起她的水杯到饮水机前接了满满一杯热水交给她,她注意到他的耳根子染了两抹奇异的红。

鬼使神差地,姜麦冬想起大话西游的桥段,于是她学着紫霞仙子的样子冲苏枋眨了眨眼睛。

苏枋的表情有那么一秒的呆滞,很快就低下头在卷纸上添了一条辅助线,嘴上还不忘打击她“你眼睛抽什么筋啊。”

五、行血破淤

姜麦冬没想到,这个爱在光天化日下站在废弃乒乓球室里换衣服的体育老师还喜欢客串美术老师。

因美术老师怀孕,合欢主动请缨来教麦冬班的美术,校领导翻过档案,见他的确有美术底子,便应允了。

那节美术课他们学的是人体素描,合欢为了让他们对雕塑大卫有进一步的理解,决定自己做人体模特。

合欢大大方方地脱下帽衫,裸露出孔武有力的上身,是健康的小麦色。

他一边用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压制教室里几近失控的气氛,一边向同学们讲解:“像我,因为以前游泳,左边的人鱼线特别明显,所以看起来就像有九块腹肌,大家一定要注意这个线条和阴影……”

同学们哪里还听得下去老师讲课,台下叽叽喳喳炸开了锅,麦冬不敢抬头,她知道自己准又涨红了脸。

十分钟后,合欢穿上衣服让同学们对着大卫做临摹,他还主动走下台来到麦冬的书桌旁替她指点迷津。

姜麦冬一边捂住乱跳的心脏一边祈祷合欢千万不要记得她。

后来合欢告诉她,从进教室起,他就认出了麦冬。

事实证明,麦冬的担心是多余的,合欢并没有找她的麻烦,可是钝感如她也感觉到,合欢对她好像比对别人特别那么一点点。

就比如那次她被闺蜜拖去看合欢打球,看台上那么多人,他抹一把汗,笔直地走向闺蜜,然后微微倾过身子接过麦冬手中的矿泉水。

闺蜜在一旁嘀咕着:“早知道你喜欢矿泉水,我就不买运动饮料了。”

眼看着合欢咕咚咕咚喝下大半瓶,麦冬急得直跺脚,可见闺蜜一脸痴汉地盯着合欢的喉结,麦冬还是咽下了那句“这水不是给你的,我刚刚喝过。”

合欢决心改掉这座学校里美术课任人宰割的传统,非但不肯将自己的课,让给教学进度慢、需要补上一节课的班主任,还主张将美术课改成郊外写生。

合欢带同学们去看開得如火如荼的油菜花,在金灿灿的海洋里深吸一口气说:“当初就是在网上看了一组这个图才决定来的,果然很适合架起画板。”

后来他的一幅画得了省里的一等奖,校长却比他本人还激动,捧着画就要挂到学校的大厅里,让来往的学生学习借鉴。

那幅画叫《麦田》,可分明画的是油菜花,更有趣的是,同学们都觉得画中的女郎与姜麦冬有几分相似。

姜麦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本来她快忘记乒乓球室的事了,可自从看了那幅画后,她再见到合欢,还是会想起他穿好衣服坦荡地对她笑的画面。继而麦冬的脸颊就烧起来,手中的铅笔也不安分地在纸上乱戳,雪白的纸上歪歪扭扭地留下合欢的名字。

闺蜜无意间瞥见了那名字,忍不住惊呼,麦冬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安静。待麦冬缓缓松开手后,闺蜜故作深沉了一阵,然后诚恳地对她说:“我猜你也喜欢他吧,我们私下里也觉得他对你有意思,要不怎么我们说姨妈痛他还是让我们跑步,但是你一请假他就同意呢!”

麦冬撇撇嘴,觉得闺蜜说的也不无道理。

闺蜜又凑过来说:“要不你给他写封情书吧,听说他下礼拜就要调走了。”没等麦冬否决,闺蜜又抢先说:“你不会写的话,我这刚好写了一封,你照这个写准没错。就当是你帮我了,我写了好几天了,但是没有勇气递给他,就以你的名义交给他吧,就帮我这一次成么?”

麦冬揉揉太阳穴,同意了,她一向不擅长拒绝别人,更何况,她也很好奇合欢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情书誊好了,闺蜜还意犹未尽地在信封上涂了两颗心。

麦冬不想亲自送,于是花了一个礼拜的零用钱请苏枋去甜品店大快朵颐。

苏枋用餐巾纸擦掉嘴角的乳酪慕斯,然后享受地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问麦冬有什么事。

麦冬迫不及待地掏出信封道:“叫你送一封情书。”

见苏枋瞪着牛眼看她,麦冬急忙改口“不是情书……哎呀,说不清楚,也算是情书吧。”

姜麦冬磕磕绊绊的样子让苏枋更加不自在了,他突然觉着口渴,一口气灌下一大杯白水,招呼也没打就背起书包走了。

半路上又想起什么似的折回,拿走了桌上的信封。

遗憾的是,那封情书并没有将麦冬平凡的生活激起一点波澜,反而是合欢,大老远的见了就像躲瘟神一样,实在不得已要打招呼也是草草了事。

合欢被调回北京后,姜麦冬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心里的巨石终于有了着落,虽然她知道自己的爱情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老实说,麦冬觉得自己这个恋失得太不典型了,电影里演到这,女主不应该虐心,虐胃,虐男二吗?

于是姜麦冬用自己所剩不多的零用钱买了很多啤酒,她拎着它们走向天桥时,很想学着两千多年前那个末路的英雄大吟:风萧萧兮易水寒……

一个人喝酒真是太孤独了,于是姜麦冬一边在电话里控诉苏枋办事不力,一边吓唬他他再不来她可就跳下去了。

苏枋一着急就大舌头,他说:“别,别呀,我我马上,马上就到。”

若是平日里,苏枋一定会连拖带拽把麦冬弄回家,可这次他没有。

苏枋只是面无表情夺过姜麦冬喝了一半的酒

瓶,一口气灌下去,然后呛了个半死。

苏枋的酒量真是太差,半瓶多青岛就让他倒地不起。还拉着姜麦冬差点把他们家祖宗的坟在哪都说出来了。

很快他就说不动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苏枋面色陀红,麦冬满脑子都是他刚刚借着酒意对自己说:“姜麦冬,你整天状况百出,简直是个女流氓!”

姜麦冬刚要拎起酒瓶子砸他,他打了个酒嗝,旁若无人地继续说下去。

“可是啊,我好像有大雄胖虎症,我就像大雄容易被击垮,爱妥协没自信,背地里是个胆小鬼。而你就是胖虎啊,冲动,不容易冷静还爱欺负人。所以说,麦冬,我们天生就是一对啊。”

冷风将麦冬的酒意吹得七零八落,她开始拼命在大脑里搜索电影里演到这女主该怎么办,等她完全清醒过来时,苏枋已呈龟状醉卧在大桥上,呼呼睡得正香。

姜麦冬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借酒消愁愁更愁,因为明明失恋了的是她,她还得把赶来安慰她的人送回家。

谁让她心软,总不能丢下他任由那些猖獗的扒手把他扒得只剩下一条裤衩不是。

别看苏枋长手长脚身上没二两肉,拖起来却不是一般的吃力。

一路上,姜麦冬皱着眉头不住地埋怨他和他的体重,车子开到一半,烂醉如泥的苏枋忽然冒出一句:“麦冬,对不起。你能原谅我么?”

姜麦冬草草应付着:“对不起什么啊?”

“其实你那封情书让我当草纸了,我最近还跟体育老师说了很多你的坏话,说你妈让你洗袜子你都偷偷让我洗;你考试之前还总准备小抄,考试了又不敢用;你还爱吃大蒜……”

姜麦冬嘴角抽动,强压住怒气,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和一个酒鬼计较啊。

“没事,你没说别的就行。”这几个字大概是从牙缝里挤出。

“哦对了,我还跟他说,你取向有问题,不喜欢男生……哎呦”

踹他两脚是轻的,要不是司机叔叔还在车上,姜麦冬早就把他丢到车门外了好么?

姜麦冬不由分说地飞起一脚,酒你个大头鬼啊!

六、催眠麻醉

第二天,苏枋神经兮兮地拉着麦冬,说他昨晚喝断片,没说什么过分的吧?然后又心虚地加了一句,酒后的话都不算数的。

听了这话,姜麦冬更生气了,不知是因为他不承认在体育老师面前说她坏话,还是他不承认别的什么。

日子就在这样的小打小闹中溜走了,高三那年,姜妈妈突然待麦冬特别好,好到姜麦冬终于感受到了亲闺女是什么滋味。

这样一来,姜麦冬压力反而大了,姜妈妈宽慰她,什么大学无所谓,不是专科就成,末了还莫名其妙地跟了一句“只要和那谁离得近点就成。”

姜麦冬撇撇嘴,开始打击姜妈妈的积极性:“哪那么容易啊,人家苏大学霸可是要去北京的人!”

姜妈妈带着惋惜的神色道:“他真的要考警校啊?啧啧,屈才啊,听你苏阿姨说,他模拟的分数可是高出分数线一大截。”苏妈妈话锋一转:“我觉得你苏阿姨啊,可得好好劝劝他,毕竟那个姓苏的一走了之,就剩下她和孩子相依为命了。”

事实上,没等苏阿姨使苦情计,苏枋便乖乖放弃了。

高考前体检的结果显示他是色盲,苏枋始终记得那个下午,他对着测试卡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透过测试卡看到医生不耐的表情,可是他还是搞不清楚那些牛啊鹿啊都在哪。

他觉得闷热的空气中,命运兜头给了他一拳。

他的很大一部分专业报考都会受到限制,其中有一项就是刑警类。

他以前从来没意识到过自己对颜色的不敏感,他只是偶然间发现自己的夜视比别人好一些而已,因为有一次他去麦冬家讲题,突然停电了,是他在黑洞洞的房间里摸出了两根蜡烛。

苏枋一直以来的精神支柱就这么被摧毁了,他有时盯着交通信号灯一站就是半个小时,发的卷子也总做得马马虎虎,就连他最爱的数学课也开始走神。

姜麦冬真担心他这个样子会沦落成自己这种成绩。于是午休时间,她端着餐盘自告奋勇跑到苏枋面前要和他一起吃饭。

她先是夹了苏枋的两块红烧肉吞下去壮壮胆,然后开门见山道:“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你就是想去北京生活,想知道那个地方到底有多好,好到你爸爸可以抛弃妈妈。”

她捕捉到他的手指不自在地蜷在一起,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可是苏枋,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北京啊,你现在根本就不是我所认识的苏枋!”

苏枋不吭声,手指的骨节攥得发白,姜麦冬一双眼睛像是要探进人心里,她脸上有着难得的诚恳。

“你考虑一下,如果你真的想去北京,那就告诉我,我们一起努力。”

对坐了很久很久以后,麦冬才等到苏枋的回复。那是一把干涩的嗓音。

“好。”

姜麦冬努力起来却毫不含糊,错题本积了厚厚一摞,历史书被各种重点符号标得面目全非,以往用来扎前桌屁股的圆規终于画下了规生的第一个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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